已是午后时分,原本风和日丽的天竟然开始下起蒙蒙细雨来。灰蒙蒙的天气仍是没惊扰夏侯隙年练剑的打算。
午后习剑,这是夏侯隙年多年不改的习惯,慕容涟漪是知道的,于是,她早早地便等在雨歇欧门外,因为来得极为匆忙,连她最为钟爱的粉色油纸伞都没打来。
在秋雨的装饰里,雨歇楼院子里只见一抹清瘦欣长的身影立在水汽氤氲的雨帘中,他面色浅淡,与慕容涟漪平常见到的贵族公子皆不同。
夏侯隙年身上淡漠疏离的气息让慕容涟漪不敢轻易靠近,可是慕容涟漪却是对他如此着迷。
就算是这生都不会成为你正妻,我对你的爱也不会少半分。
此刻,夏侯隙年正在院子里舞剑,慕容涟漪这才敢一步步走进雨歇楼的小院子里,藏在不易被他察觉的某个角落里,窥探着他的身影。
夏侯隙年的招式慕容涟漪一个只会绣花做饭的闺阁女子是看不懂的,只看着他舞剑的动作很快,看得她眼花缭乱,腾空而起时,扫落了桃花树枝头的枯叶,整座院子里,霎时间只剩下一个模糊的人影在落叶纷飞里来回飞舞,让人叹为观止。
有的时候,慕容涟漪也在想,自己喜欢他什么呢?是他高高在上的身份还是他南诏国美男子的长相?那自己千方百计嫁给他的原因又是什么呢?是为了一世繁华富贵光耀门楣?还是为了自己将来能够成为南诏国的第一夫人、满足自己心里的虚荣心?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慕容涟漪陷入深思……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夏侯隙年停了下来,焚光剑利落得落入剑鞘,慕容涟漪痴痴地望着,殿下今日的长发高高束起,相比往日,少了几分悠闲却又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英气,好看得很。
“你今日怎么有空过来?”夏侯隙年一步一步朝着慕容涟漪走过来,虽然是在问慕容涟漪话,但眼睛却并没有去看她。
“殿下,我……”
“听墨离说,你被世子妃禁足五日?那你是如何来这儿的呢?”夏侯隙年路过慕容涟漪的时候,听了一下,问道:“该不会是又要挑战世子妃的脾气?”
问这话时,夏侯隙年的脸上出现了难得的微笑,只是,这微笑不是为了慕容涟漪。
“回殿下的话,”纵使慕容涟漪的心在滴血,但此刻,能与他说句话终归是幸福的。
“臣妾……臣妾……臣妾实在是太闷了,出来散步,只是恰巧路过了雨歇楼而已。”
夏侯隙年只是简简单单应了一声,并没有做任何表示。慕容涟漪并不甘心就这样结束掉对话,于是,她开口问道:“殿下,您可还及得我们小时候在柳州梵音寺时候的日子?”
很多年以前,夏侯隙年和慕容涟漪是一起跟随大人居住在柳州英茂山上的梵音寺里的,那时候,八岁的夏侯隙年和七岁的慕容涟漪关系十分要好,两人一起读书、一起听主持诵佛经、一起去捉蜻蜓……
“记得些,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夏侯隙年回答道。
似是听到了满意的答案,慕容涟漪笑着说:“臣妾记得每逢下雨,殿下便会带着臣妾去寺庙后面的那座小山村里吃麻汤面,每次吃完麻汤面之后,殿下您都会买李婆婆家的栗子糕给臣妾解辣,虽然已经过去好多年了,但臣妾依然忘不掉麻汤面和栗子糕的味道,不知殿下还会想念那段自由、欢快的时光吗?”
闻言,夏侯隙年清冷的眉目终于有了些变化,不过他只是略微有些迟疑,不懂慕容涟漪为何要突然说起这些。
慕容涟漪满目期待,问道:“殿下可否带着涟漪再去吃一次麻汤面和栗子糕呢?”
“你很想吃吗?”夏侯隙年的声音冷冷清清,如同这场冰凉的秋雨,没有任何感情。
慕容涟漪点头:“嗯!非常想吃。”
“那好,”夏侯隙年说道:“等你五日禁足过后,本王便会带你去吃。”
听到夏侯隙年这么说,慕容涟漪着实有些惊讶,她没有想到夏侯隙年竟然会答应自己这突如其来的要求。
“那……殿下可与臣妾说好了,待臣妾禁足过后,殿下要带着臣妾去吃小山村的麻汤面和栗子糕。”
“一言为定。”
……
若这时,有人对慕容涟漪说,当初的隙年哥哥在她面前已经称作自己为“本王”时,那么他与她过往所有美好的时光皆化为飞天灰烬。
可怜红颜总薄命,最是无情帝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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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宫——无极殿
太后娘娘的寿宴安排在了王宫最大的露天场地,就在无极殿的前面,此次寿宴是太后娘娘五十大寿,王上夏侯槐安为显孝心,南诏国最有名的歌姬无级以及咋戏班子全给请来了,凡是官阶五品以上的官员家眷全给请来欢坐一堂。
云想容和太妃娘娘坐在了一起,席间,云想容一边看胡族舞姬们热辣的舞姿,一边吃美食听太妃娘娘和欧阳夫人的聊天内容。
“您看,坐在咱们对面的那二位……”随着欧阳夫人的话音落下,云想容和太妃娘娘的目光紧接着看向坐在对面的二位。
还好云想容的两眼视力都在五点一以上,所以就算是距离对面五六米远,云想容还是看得请他们的模样。
“那二位难道是从南楚国远道而来的宇文大人和宇文公主?”太妃娘娘说道。
欧阳夫人轻轻点头,还不忘给坐在身侧的太妃娘娘倒茶,说着:“不错,据说这位宇文公主来参加寿宴的最终目的是来和咱们的王子和亲。”
和亲?!云想容的注意力全被“和亲”二字给吸引了过去。
太妃娘娘也同样惊讶道: “有听说是和哪位王子和亲吗?该不会是我们家殿下吧!”
云想容也好奇这个问题,轻轻探过头去,想偷听这个答案。
“唉!这哈说不一定呢!有可能是我们的王上,也有可能是景王殿下,总之,是在这二位之间。”
不会吧不会吧……云想容又蒙圈了。
听欧阳夫人那语气,对面那位南楚公主身份尊贵,来历不小,既然是和亲,那么将来不管做谁的妻子,这位份都是最高的。
如果……她嫁给了夏侯隙年那厮,那她云想容的世子妃之位可就难办啊!靠之!夏侯隙年的艳福可真不浅,有这么多美女都要争先恐后的嫁给他!这世界上的其他男子还有活路嘛??!真替他们感到悲哀!
“世子妃,你平白无故地叹气干嘛呀?”坐在云想容另一侧的夫人轻声问:“怎么?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啊?我……”云想容眼珠一转,笑着回答说:“哦,本妃是想说这么好看的歌舞表演,我家殿下没来看真是可惜!”
那位夫人也笑了,面容和蔼,说道:“或许是景王殿下有事务在身,忙不开而已,往年的太后寿宴,臣妇也没见到景王殿下的身影呢!”
“哦?是吗?”云想容诧异道。
正说着,这场歌舞表演已经曲尽舞毕,而对面那位看起来尊贵无比的公主起身,走出来后简单地给太后娘娘按照南楚礼仪行了个礼,说是:“尊敬的太后娘娘,我南楚公主宇文芳菲代表南楚人民祝您福寿安康!”
坐在最高处的宝座上的太后浅浅一笑,道是:“好好好,南楚人民的心意哀家已经知道了,公主请起身吧!”
之后,这位南楚公主看向夏侯槐安,开口问道:“芳菲三年未来南诏国游玩,不知槐安哥哥是否早已忘记了我这个异国妹妹了呢?”
坐在下面吃宴席的各位臣子听到这话,顿时议论纷纷起来,就连一向少言少语的欧阳夫人和太妃娘娘也在“交头接耳”。
“听她说的,难不成……”
云想容却是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夏侯隙年他哥,美男的哥哥自然也是美男。这南楚公主就是有眼光呀!
可是坐在夏侯槐安身边的几位妃子们开始沉闷起来,这南楚公主与王上的关系可不简单呀!这质问王上的语气像极了未来的王后……
然而当事人夏侯槐安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寡人当然记得你。”夏侯槐安勾起嘴角微微笑道:“当年你与我比武,输给了寡人三次,寡人记得说过你,要寡人三年之后在南诏国最大的比武场上等着你来战胜寡人,这个约定,宇文公主你该不会忘记了吧?”
宇文芳菲也笑着回答:“和南诏国国王的约定,我不敢忘记,只是今日是太后的寿宴,芳菲不敢放肆,不如……”宇文芳菲顿了顿,接着说:“不如我们就约定在明天可好?”
明天?云想容想了想,明天不就是中元节了吗?王上这种大忙人难道很有空闲吗?云想容吃了口旁边夫人递来的糕点,寻思道:明天中元节有好戏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