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子期在前,借逆鳞寒光探路,伯牙紧跟其后,二人自进入石门,在里面行走多时,却终不见尽头,不知其通向何处。
由于在通道之中走得太久,以致于伯牙开始有些顾虑,“子期,此暗道经久不见尽头,不知通向何处,我看还是回去吧!”
“你难道不想救若焱了吗?”钟子期转过头说道。
“若焱托付终身于我,我当然要救!但是,我也不想你遭到任何伤害。”伯牙低下了头。
钟子期笑了笑,收起了逆鳞,道:“无碍,因为这暗道的尽头就在前方了,逆鳞能够感受到人的气息,而且不止一个人。”
伯牙很疑惑,跟钟子期继续前行了一小会,果然,暗道到了尽头。其尽头是一偌大而空阔的地方,而更令人难以想象的是,里面居然是一座牢房,关押着许许多多的人。
只见其中被关押之人难以想象的多,而且一些还身受重伤,整个偌大的牢房之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二位……二位侠士,敢问从何而来?”突然之间,牢房之中的一人问道。
“纵横!”伯牙停下了脚步说道。
“纵……纵横!那想必,二位侠士之中,一位就是七绝剑卫的主人,另一位则就是纵横之主吧!”那身处牢房之中的人神情恍惚不定。
“你怎么会知道我们两个的身份?”钟子期上前说道。
“因为,除了纵横的二位,其他的纵横之人,均已被关押于农家。”只见那人逐渐避开二人的视线,在他后面,居然出现了更多的人影。
“大人!”
只听一声呼唤之后,渐渐露出了众多的脸庞,胜邪、白月、梦魇、李苍、姜寻,再往旁边的牢房之中一望,月裔刺客、七绝剑卫以及死歌书院,除了若焱,纵横的所有人几乎都被关在这里。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怎么全被关在这里?”伯牙顿时心寸大乱。
只见李苍和姜寻逐渐走到铁栏前,述说了他们所有人的经历,这一切还得从伯牙带领当时纵横主力团硬闯韩宫之事说起。
自伯牙领纵横硬闯韩宫,再到越国姑苏城一战,号心系天下百姓的农家便开始关注起了纵横。
经此两次战争,纵横的确在不断变得更强,先是钟子期七绝剑卫加入纵横,后来又是本与纵横为敌所向的死歌书院,二者的加入使纵横实力得到了跨越性的增强。
虽然在不断变强,但是死于纵横剑下的人也越来越多,光是在韩王城与越国姑苏城二战之中被杀死的人就不计其数。
农家认为,纵横的所作所为不仅危害百姓,更涉及王权,如此下去之会成为天下祸害,而农家则是以农养民,以农为民,并不干预王权。
如果王权遭到来自江湖的威胁,那国家便会动摇,百姓便会罢农,战乱饥荒在所难免,那农家便就没有其存在的意义。这并不是农家所希望看到的结果,所以农家决定为民除害,将纵横悄无声息地从江湖之上抹掉。
但考虑纵横实力之强悍,农家并不想做无谓的伤亡,所以派人自巴蜀窃来蛊虫蜮,此手段虽有背农家形象以及名誉,但能为世间除得一害,农家也在所不惜。
蛊虫蜮可根据使用者用意制造含沙射影,而农家则用蜮所产生的含沙射影埋伏在纵横归晋的必经之路上,待纵横到达之时便就会触发蜮,以产生含沙射影。
利用含沙射影的幻境,农家将纵横引入事先准备好的一种毒雾之中,那种毒雾虽不足以至人于死地,但只要一吸入体内,便就会使功力暂时遭到封闭,如此一来便能轻易将纵横一网打尽。
但令农家不曾想到的是,身为纵横之主的伯牙却不在其中,农家本想不动声色的铲除纵横的计划也就遭到了破灭。
当日,农家却又发生了一件大事,农家本门圣物神农鼎莫名碎裂,这是千年不遇的奇事,农家内部不知何由自相残杀,死伤近百人,失踪者达数百人。
而于神农鼎之旁,忽天降一女,问其缘由正是纵横的若焱,当得知若焱与伯牙之间乃相恋的关系,又听闻伯牙一诺千金,为一言而硬闯韩宫救静怡公主之后,于是就以若焱为诱饵,伯牙得到消息之后必定会前往农家营救若焱,便设此计诱杀伯牙。
钟子期与伯牙相遇之后便扬言,再不会使任何人伤害伯牙一分,由此可见钟子期对伯牙的真诚以待,如此一来,钟子期也必将跟随伯牙奔赴农家营救若焱。
神农鼎碎裂之事是真,用若焱献祭神农也正是农家首领许行之意,但这背后另一个原因边就是引诱伯牙与钟子期来农家,将二人诛杀!
神农山之中的猎户其实早已换成了农家弟子伪装,由此可见伯牙与钟子期的踪迹其实早已被农家所知晓,只是传闻二人实力强悍,所以农家决定在用若焱祭祀神农之时动手,那时整个农家上下都将汇聚于大殿内外。
“子期,将这些牢房打开,救他们出来!”见众人被困于此等不见天日的地方,伯牙不禁有些着急。
“不行!”钟子期一口否决。
“为何?”伯牙满脸疑惑。
钟子期触摸了一下铁栏,道:“此乃玄铁所铸,我固然可用逆鳞将其斩断,但这些铁栏支持着地面,一旦被摧毁失重,整个暗道都会塌陷,如今他们功力全部被封,是无法逃脱这里的。而且这里远不止我们,还有其他数百之人,就算他们功力尽在,也是无法在塌陷的短暂时间之中全部离开,况且玄铁所发出的声音会非常大,很有可能会引来农家的人。”
“那该怎么办?我不能抛下他们。”伯牙经钟子期一番解释,便显得无奈起来。
“在下有一个办法,不仅能救各位纵横,更能救我农家,不知各位可否愿意一听?”最先跟伯牙与钟子期说话的那个人又突然说道。
“你是农家弟子!救农家,此话何意?”钟子期皱着眉问道。
只见那人又走到铁栏之前,道:“在下正是农家弟子,是首领的信使,这里几百位农家弟子皆不属于任何一堂,要么是首领身边的人,要么就是除农家各堂之外的其它弟子。至于为何我们和你们纵横的人一样被关押于此,那是因为我们都发现一个丧心病狂的秘密!”
“秘密!”伯牙有些好奇道。
据那农家弟子说,神农鼎碎裂是真,用以若焱献祭神农是真,虽然农家自相残杀也是真,但这背后除了诱杀伯牙与钟子期之外,却又有着一个连农家首领许行都不曾知晓毫厘的事情。
农家首领许行的确是用若焱献祭神农来诱杀伯牙与钟子期,但是他却不知道,在他背后,农家的各堂主已准备举事造反。
农家各堂主其实早已暗中谋划推翻许行之事,只是未曾有一个合适的机会。但此次许行命农家上下剿灭纵横,用若焱诱杀伯牙与钟子期之事却使其找到了机会。
农家各堂主虽要逆行推倒许行,但也并未背弃神农为民之意,决意以若焱诱杀伯牙与钟子期,剿灭纵横之事不变,待纵横一亡,各堂主的下一个目标便就是农家首领许行。
知晓此事的农家弟子,便被各堂主关押至此,而那些要抵抗的农家弟子,便就被各堂主借神农降怒为由残忍杀害。
这便是为何有农家弟子自相残杀之事的出现,而伯牙与钟子期那晚看见那百具尸体也就有了解释,农家各堂主为计划不出意外,便毁尸灭迹。
而考虑此事之慎重,各堂主将蛊虫蜮以及此地关押纵横和知晓行逆之事的数百农家弟子,用以机关术关押。但此机关术却并非出自墨家,而是出自享有与墨家在机关术齐名的公输家。
墨家机关术主讲一个“护”字,多用于墨家之内的建筑,以保墨家不受外来入侵。然而而公输机关术则讲一个“杀”字,攻城略地以及陷阱杀戮等用处甚广。
墨家与公输家自创立以来,便将机关术朝两个不同方向发展,而当年墨子与公输班宋楚墨守和攻输之事后,便从此有了一个主防御的机关术,一个主攻杀的机关术。
此次农家各堂主深知推翻许行并非一件简单之事,不仅要面对近半数的农家弟子,还有农家四大长老。所以各堂主便又串通公输家,待事成之后给予公输家大力支持,为其提供大量人力、物力以及财力,并许诺一直帮助到公输家追赶上墨家为止。
不曾想因神农鼎碎裂之事竟引得如此之多、如此可怕的事情出现,而农家首领许行却将诱杀伯牙与钟子期,剿灭纵横之事全部交给了各堂主,他如今对此还一无所知。
刚才那农家弟子,便就是想伯牙与钟子期将各堂主行逆之事告诉农家首领许行,如此一来许行便就会全力着手农家内部之事,也定会对纵横另眼相看,或许还会放过被关押纵横其他人。就算不会放过纵横,但经此事之后,许行定会有所顾虑,暂时不会杀了纵横的其他人,伯牙与钟子期也觉得或可一试。
“不好!”钟子期忽然喊道。
众人忧虑之间,钟子期的逆鳞感觉到了有人正在朝此地赶来,但此地已是尽头,再无路可退,甚至连一个躲藏的地方都没有。此地的设计也正体现了公输机关术的杀意绝境,不留给任何人逃离的机会。
迫于无奈之际,钟子期只能选择用逆鳞极寒之气将暗道顶部凝成冰,再用逆鳞强大的剑气与伯牙一同冲出了暗道。
“等我,我绝不会放弃纵横的任何一个人!”在离开之时,伯牙最后说道。
暗道之中正赶来的人正是农家的各堂主,钟子期与伯牙冲出暗道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露天之洞,而其动静使各堂主极速赶来。
当看到还凝结有寒冰的洞口,其中一位堂主说笑了笑,道:“能有这样极寒之力的一位剑客,看来,我们的猎物的确很强大!”
各堂主立马又命人将破洞修复,此时被关押在暗道之中的纵横众人,只希望伯牙与钟子期成功将消息告诉许行。如若不成,最好赶快离开农家,这才是二人唯一生存下去的机会,这也是纵横能够重来的唯一机会。
纵横根基烟雨阁依旧存在,即使他们全部葬身于农家,但只要身为纵横之主的伯牙还在,在钟子期的七绝帮助以及烟雨阁的支持下,伯牙或许还能够使纵横再次和如今一般强大。
若是伯牙与钟子期都亡于此,单凭烟雨阁的雪依以及万千机等人,纵横将再无机会完成这平复乱世之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