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钟子期归来,携有大量野果,且猎杀有一只野鹿一并带回,但伯牙那责备的眼神瞬间又斜视了过来,钟子期假意装作没看见,撑着一个支架放于篝火之上,用以烧烤刚洗净的鹿肉。
不过称奇道绝的是,钟子期所烤之鹿肉的确飘香四溢,伯牙虽和钟子期一般自小在与世隔绝之地生活,但却很惧怕杀生。钟子期调侃伯牙,在蓬莱死在伯牙剑下的亡魂岂在少数,却害怕杀这些动物,但伯牙不予理睬。
庄周闻伯牙出自蓬莱,便已心头一凉,蓬莱高手云集,就算乱世一流强者,在蓬莱也只能勉强自保,若想出岛,那唯一的办法就是屠尽整个蓬莱,打败岛上所有的强者,若不如此,将受到整个蓬莱的截杀。
伯牙小撕一块鹿肉食用,的确乃是一美味佳肴,搭配果蔬再合适不过。而姬雅也渐渐从伯牙身边醒来,还未等姬雅清醒,伯牙便将一大块鹿肉递到姬雅面前,说道:“这么多天一定饿了吧!这鹿肉是子期猎来的,虽然不比你们王宫那么丰盛,但味道挺不错的。”
但谁知姬雅却一直低着头,伯牙相问她也不说话,见此,钟子期调侃道:“子牙,你身为一个大男人怎不懂得照料人呢!人家静怡公主可是一个女孩子,你拿那么大一块鹿肉给她,人家怎么吃得下嘛!”
钟子期说话之余故意用双手来比鹿肉之大,而伯牙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将鹿肉用逆鳞切割成小块递给姬雅。钟子期有苦不能说,自己的逆鳞剑居然被伯牙用来切割鹿肉,而伯牙一个眼神,钟子期便又将话委屈的都咽了回去。
然而姬雅却一直低着头,伯牙本以为她堂堂一个公主,如今在外人面前吃东西难免有些不适害羞,所以并没有过多在意。
钟子期于一旁擦拭着逆鳞,自己的逆鳞可是鬼谷剑谱霸居第二的天下名剑,谁料居然被伯牙用来切割鹿肉,他一边擦拭还一边念叨伯牙为了女子忘了恩情。
时至正午,烈日当空,伯牙三人欲与庄周告别,要去寻找其他失踪的纵横之人。而庄周却拾起双剑,说道:“既然三位受我梦蝶之森影响,又助我破解了北冥筑梦师的遗愿,那么,我愿与三位一起去寻找你们失踪的朋友,况且,我也要开始寻找一个人了。”
庄周到此处已有一段时间,对各处都稍有了解,有他在,伯牙三人想必也会轻松一些,于是就这样,四人踏上了寻人之旅。
马匹只三乘,四人难坐,而其它两匹马虽也堪称骏马,但也难以负重远行,更何况乃密林山路,于是伯牙让姬雅与自己一同乘于惊雷马之上。
惊雷马之强悍超乎所想,即使三五之人也能托运,更别说区区两个人,只是这男女共乘于一马之上,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惊雷左附烈焰之火熊熊燃烧,右附极寒冰霜冰封万物,再者额头一奇异犄角,庄周游历多年也不曾见过此等异兽,不免有些惊叹。
据庄周说,此地方圆百里密林山高人烟稀少,只有少数猎户居于其中,庄周自己在此山林之中许久,也无法找到出去的路。四人打算先找一猎户询问此地情况后再做定夺,不然盲目前行,可能会遇到意想不到的危险。
庄周见伯牙既为剑客却不曾拥有佩剑,便有些疑惑,“伯牙大人身为纵横之主,实力恐怖如斯,庄周自叹不如!听闻韩王城一战,伯牙大人手持一把宵练横扫千军,一人单挑现纵横旗下几乎整个死歌书院,但为何此刻手中连一把剑都没有,不知那把宵练现在何处?”
伯牙一听,皱起了眉头,“作为一个剑客,我的确很想拥有一把属于自己的剑,但是并没有一把适合自己的剑。那把宵练,是我如今相恋之人的剑,她叫若焱,是曾经死歌书院的一员,但她却遭到了韩太子陷害被打入死牢,我念及忠君,便出手将她和静怡公主一同救了出来。我与她相识也不过数月,但在吴越姑苏城一战,我濒死之时,她却甘愿为我相许来世,为我挡住那最后的一剑。”
姬雅听闻伯牙所提及之事,猛的一抬头,便如发呆了一般,似乎什么话刺激到了她。
钟子期对此又不禁想起了梦蝶之森中的那件事情,伯牙迟迟无法开口,钟子期知道这种事情即使是自己也会羞于出口,所以他能够理解伯牙。
庄周不禁仰天一望,道:“一个剑客即使没有剑都已恐怖如斯,为尽红颜大杀四方,若是能够拥有一把属于适合自己的剑,真不知那将是怎样的一种力量洗礼!”
突然间,四人言谈之际,忽闻大量马蹄之声迎面而来,这使四人满脸疑惑,此地乃密林腹地,人烟极其稀少,就算是山中野马也不至于如此之多。
稍过一会,马队出现在四人面前,约有几十人之多,每个人手中都持有剑,马队却匆匆路过,并没有过多在意他们四人,不过倒是有一个杀气颇重之人稍停了一会,但又很快跟着马队而离去。
按照常理来说,此地是不应该有如此之多的人,而且那些人似乎有目的一般朝某个地方而去,为了解此事,庄周建议尽快寻得山中猎户,问得其中缘由。
“注意到了吗?刚才那个人,似乎很强!”钟子期转身说道。
方才停留下来注视四人的那个剑客,透露出了强大的杀气,要不是那人并无敌意,钟子期可能早已出剑。
四人继续行走,伯牙说道:“确实很强!杀气瞬间覆盖四周,弥漫着一股死亡的气息,不过他应该为自己感到庆幸,并没有与我们为敌!”
“是的,他的确应该为自己感到庆幸,不然我的逆鳞剑下,可能又要多出一个亡魂!”钟子期应声说道。
在面对敌人这个话题之时,伯牙与钟子期并无调侃之意,而是展现出了极其压抑的戾气,这种气息,足以让人窒息!
庄周见此时的二人,心头一紧,虽未交手,但这已经足以让人胆寒发竖,或许,庄周也该庆幸,自己并未与二人为敌。
日落黄昏之时,四人终于见到不远处有袅袅炊烟升起,走近一看,并非山中猎户,而是一寻常百姓家,为避战乱而隐居至此。
那人家只一人客居于此,其父母已故,比伯牙几人都要年长,不过虽居于深山,但也求学若渴,自家虽简陋,但不乏经书典籍。
问之姓名,姓宋名荣,乃稷下学院学员,经之前孙伯灵与田忌二人抨击,稷下学院遭受前所未有的轰动,不少稷下学院原先的学员都纷纷离开学院,宋荣亦是如此。
宋荣在稷下学院名气并不算太高,但也算小有名气,稷下学院将其唤为宋荣子,以表示对其尊敬。
伯牙、钟子期以及姬雅都不曾听闻宋荣子此人,毕竟名气不是很大,但说起稷下学院三人倒是都听说过,上次孙伯灵抨击稷下学院宣扬鬼谷之学,众人都得以闻之。
但是庄周却对宋荣子有过耳闻,听闻此人为抵御鬼谷之学,给孙伯灵造成了不少的麻烦,不过最后还是在孙伯灵的强大压力之下败退,最终离开学院深居至此。
宋荣子深知孙伯灵比自己才能出众,比自己更适合辅助君王,所以他便自行离开了稷下学院,不使孙伯灵为难。
宋荣子虽败于孙伯灵,但他并不因此感到自卑,因为孙伯灵才能的确在他自己之上,与田忌以二人之力就将稷下学院压得难以喘息,他败在比自己更有才能之人,这是必然的结果,所以他觉得没什么值得惭愧的。
庄周见宋荣子如此看淡世事,赞扬道:“故夫知效一官,行比一乡,德合一君,而征一国者,其自视也,亦若此矣!而宋荣子犹然笑之。且举世誉之而不加劝,举世非之而不加沮,定乎内外之分,辩乎荣辱之境,斯已矣!彼其于世,未数数然也。”
宋荣子听闻庄周乃道家尊者御风子列御寇以及各大门师亲授之徒,便立马显得高兴了起来,道:“能得道家尊者和各大门师亲授,庄先生前途定是无可限量啊!今日得以相见,真乃宋荣之幸。”
“不敢,不敢!”庄周谦虚道:“我现如今还只是道家外门弟子,因为先辈之遗愿,我答应过尊者以及各位老师,只有了却心结才会正式加入道家内门。如今心结已了,我也的确是时候回到道家履行约定了,不过在此之前,我还答应尊者要寻找一个人,这是尊者和那个人的一个约定,而我就是他们的约定!“
人之世事不该多问,宋荣子身为一个学者自当明白,所以并未对此问题过于深究。稷下学院盛行的黄老之学,大部分为道家分学,是道家最大分派,虽与道家本门有分歧,但在学术之上还是以老子道学为主要学说。
不过宋荣子依旧深记稷下学院之变,并没有真正做到忘却荣辱,并有自傲之心。不过顾及其脸面,庄周并没有直接道出,而是借以赞誉之话间接批评他的不足,只是宋荣子并未真正理解那句话的真正含义!而这也足以看出宋荣子的才学不足,输给孙伯灵也只是证明了他的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