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书妃的百花楼在广元城内有据点,青女倒是没心没肺,浑然不在意任务。
步入广元城内陈书妃的身份果然水涨船高,立刻就找到了组织,刚入城门楼便有仆役跪倒,低声道:“楼中寻娘子多时矣”。
方才还面容平淡地陈书妃秀眉一皱,便是威严侧漏,漠声道:“怎么,楼中要缉拿我?”
先前遭遇袭杀的来龙去脉早已告知司马召,他瞅了瞅悄然酝酿杀气的陈书妃,暗中嘀咕道,妖女杀圣女,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仆役呐呐不言,陈书妃摆手道:“你回去复命,就说事情真相我自会向楼中言明,待我归来便是。”
仆役有些迟疑,陈书妃当即叱喝:“还不快滚,信不信我先拿你祭旗?”
那人脸色唰地惨白,娘的,今儿怎么突然犯傻,这些玫瑰花哪一个不是心狠手辣之辈,当即慌不择路地没入人群。
此时已有人注意到此处,譬如三百步外的一栋酒楼之上。
望花楼,三层临窗边缘,一衣裳斜挂的白妖妖睡眼惺忪,自言自语地道:“倒真是一对狗男女,一个是破落的相公孙女,一个是人人避如蛇蝎的废太子,唔,还有那个该死的小妮子,似乎是蜉蝣的某个私生女?管他呢,一不做二不休,都杀了!”
随即偏头问道:“都安排好了么?”
窗外有位侍女轻声道:“楼中那位刘巡视已在智通寺住下了”。
白妖妖不悦地道:“智通寺不是那些年老色衰地姥姥们寄宿之地么,怎么把她引到那儿了?”
侍女脸色一白,颤声道:“回主子,奴婢等本是在浮烟楼订了一间房,但刘巡视自己要求入驻智通寺。”
白妖妖拧眉沉脸,刘巡视乃楼主亲信,专职楼中巡察多年,今次是她借邀请巡防西川‘新楼’之名调来,借其之手污染陈书妃羽毛,若不招待好,岂不是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咬牙道:“既然如此,那本小姐便亲自去看看这位刘巡视。”
在白妖妖离去后,自城门进入的陈书妃看了眼天色后,对着司马召言道:“天色已晚,不知夏道兄寄居何处?”
听她开口,司马召便知对方早有定计,毕竟距离天黑还有近两个时辰呢,他遂笑道:“小道区区孤魂野鬼,何处都可安身,不知陈姑娘意欲何处?”
陈书妃浅浅一笑,目光一转,落在城西方向,笑道:“我百花楼在广元城有两个据点,其中之一为望花楼,此刻想必早已被我那好妹妹占据,冒然前去恐怕是自投罗网。”
青女瞅了瞅两位,轻哼道:“那就去另外一个”。
司马召点头,客随主便,广元城有百花楼的人,自然以地头蛇为主。
陈书妃敛眉一叹,轻声道:“另外一处便是城中的智通寺,此我楼中宿老们托身之所,皆为无所依靠的可怜人。”
青女蹭了蹭陈书妃,收起洒脱性子,如同温柔的小猫,陈书妃洒然一笑,示意无碍。
司马召看了看她,心中略然,百花楼而今虽与一般卖身献色的青楼妓院不同,但在立楼之初,还是有不少人迫不得已从此贱业,以卖身求活;而今这些人年老色衰,无法招揽生意,又无修为武力傍身,自然被百花楼所摈弃。
优胜劣汰,自古皆然。
智通寺,位于广元城东十里外的一处山麓上。
此刻,正有一群人哭哭啼啼,令迅疾赶来的白妖妖烦躁不已,但又碍于刘巡视情面,不得不强打精神,抹了抹眼角,似有温热。
场中一位五旬老妪拉着一干老姐妹们的手嘘寒问暖,情真意切,颇为感人肺腑。
“刘姐姐,你也老了。”某个穿着老旧破衣的妇人喃喃言道。
那位被称为刘巡视的老妪目光复杂,看着左侧那位老妇,喉咙似有千言万语却仿若被堵塞般,张口却无言,最终只能幽幽一叹。
拉着昔日姐妹们的满是皱纹地手,心酸地言道:“是楼中对不起你们,让你们受苦了。”
一位垂头不语的老妇闻言抬首,轻声道:“望花楼每月都会送来衣食、被褥,些许起居杂物并无缺少。”
她笑道:“咱们都是残枝败柳之身,有何资格奢求更多,楼中能给我等寻到此世外之地,我等姐妹已是感恩戴德了。”
刘巡视却更加心酸难过,她摸了摸方才说话之人,神色凄迷地道:“萧妹妹当年可是咱们楼中头牌啊,如今怎么成这副样子了?你们这是过得什么日子啊,这简直在遭罪啊!”
名唤萧雁的中年妇女低低一笑,她倒是看得开,摇头失笑道:“岁月可曾饶谁,岂不闻高高在上的玄宗掌教也须发皆白么?”
她轻叹道:“我算是看明白了,人活这一世,该如何就如何,些许痴心妄想最终还是转头空。”
旁侧之人脸色微变,自然明白这位向来清高的‘萧头牌’有想法,倒是刘巡视毫不介意,洒然一笑地道:“还是萧妹妹看得开,老身不如矣。”
萧雁却摇了摇头,无视了几位老妇给她打得眼色,自顾自地言道:“恐怕刘巡视未曾明白妾身言外之意,我之所以这般说........。”
“萧姑姑今儿这么话头这么多啊!”一道咯咯笑声传进来。
人未到,语先至。不是白妖妖又是谁?
只见今日的白妖妖一身素白宽袖裙,墨丝间似还有雪玉穿插,玉簪之上的发髻摇摇欲坠,颇有一步一回头之媚。
刘巡视微微皱眉,此女仗着在楼中颇得某位长老赏识,在外招摇撞骗、招惹朝廷官员,这些也就不说了,毕竟楼中没跟虞国官员勾连不断的几乎极少,譬如圣女便是,但此女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肆意鼓动楼中长老与朝廷为敌就是在作死了。
尤其据楼中秘报,此女竟几次三番地对谋害圣女,无疑是犯了楼中大忌!
白妖妖扭着腰肢入寺,对着刘巡视恭敬一礼后,方才笑嘻嘻地言道:“我道为何不在浮烟楼寻不见刘姥姥,原来是这里歇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