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停止肆虐，天地恢复了平静。

卢牧楚睁开眼，看着旁边的久易说：“你怎么可以出来了？”

久易说：“这个地方天道缺失，所以我就可以出来了。”

虽然他只是虚体，可是不用一直呆在紫符里无聊了。

“我不能离开你太远，要不然很容易就会魂体消散，不过我刚刚在附近转了转，没发现什么危险。”

卢牧楚准备去昨天看见的那个火山处看看，一直呆在安全的地方也不是个事，总归要去别的地方看看的。

这些天他已经大致摸清楚了这里的一些天气情况，大多数时候都是这样的平常天气，但是偶尔会有大风天，那个时候流石很容易就会被吹下来，他还遇见过一次雷暴天，天雷肆虐，击碎了许多流石，威力巨大。

来到了昨天他驻足的地方，还是老样子，除了多些红色晶石以外。

“前辈，这些红色晶石是什么东西？”

久易摇摇头，他也不知道，他碰不到这些东西，自然也无法感悟其中的力量。

“应该和这个残破世界的本源有关，但是具体是什么东西，现在还不好说。”

卢牧楚慢慢向下，沿着坡面斜着走，黄沙有些冷，白天才刚过去，还需要一会儿黄沙的温度才能上去。

一直走到坡底的时候，他终于看见了一棵小树，大概比他高上一头，生长在一块石头后，于是他赶紧走近过去看看。

这棵小树枝叶并不多，应该也没有生长多久，它的枝叶上有些红色的果实，看起来像是红色晶石一般，但是又不太一样。

他刚想去摘下来看看，就被久易打断。

“不要碰。”

他把手缩回去，然后问：“为什么？”

“可能会有危险，可能。”

那就是不确定了，不过久易的担心是对的，在这种危险的地方确实要慎之又慎，谨慎点是没错的。

卢牧楚拔出竹剑，然后用竹剑去挑树枝上红色的果实。

轻轻挑下来一个之后，并没有发生什么东西。

“看来是没事了。”

他蹲下去把果实拿起来，然后放在眼前仔细看，里边好像有一个黑点，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突然，一股红雾从果实里出现，然后将卢牧楚迷晕在地。

“红色的世界？”

卢牧楚记得他吸入了红雾，但是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说怎么来这里的。

无论怎么走，周围都是红色，环境也没有任何变化。

“这个鬼地方到底是哪？连灵气也不能使用，身上的灵符和竹剑也不见了。”

久易看着昏倒的卢牧楚，试图想进入他的意识叫醒他，可是却怎么都进不去，他的意识被一团红雾笼罩，将他阻隔在外边。

“只能靠你自己了，我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卢牧楚坐在地上，反正怎么走都是在原地，还不如不走了。

也不知道多久，他感觉自己有些渴了，他已经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我身上没有灵气，自然是会渴会饿，可是这个地方什么都没有，难道我要活活饿死在这里吗？

也不知道在这里饿死了会怎么样？会真的死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不敢继续想了。

他的手心出汗了，他有些害怕了，这个地方太过诡异了。

“这感觉好真实。”

他能够摸到手心的汗，甚至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也感觉到疼痛了。

“喂，有人吗？”他尝试着喊了一声，可是没有人回答。

“有人吗有人吗？”卢牧楚不死心又喊了一声，可是依旧没有人回答。

他摸了摸肚子，听着它在抱怨，可是却毫无办法，不一会儿，嘴唇变得也有些干燥了，他现在也不想说话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感觉自己好像睡了一觉，现在他连抬起手都力气都没有了，饥饿感让他格外清醒，他动了动嘴唇，试图用口水湿润它，可是似乎没用。

“有没有人啊！说个话啊！”

沙哑的声音没传出多远，想要这个看不见边际的地方都能听见是很难的。

我可不想死在这个鬼地方，卢牧楚努力挣扎起来，费了老大的力气才站起来，然后跌跌撞撞走着。

他没有看前边的路，因为所有的地方都很空旷，根本不用看路。

一步一个脚印，但是同时只有两个脚印，当他踏出第三步时，第一个脚印就会消失，如此循环往复。

走着走着，他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还把自己摔在了地上，他把眼睁开，什么都没有发现。

我明明感觉自己撞到了什么东西，可是却什么都看不见，难道是我的幻觉吗？

摔在地上之后他彻底起不来了，只能就这样躺着，等待死亡。

方生方死，方死方生。

有什么东西死去，就会有另外一些东西出生。

久易感觉到卢牧楚的神念极其不稳定，也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可是他只能干着急却没有办法，他想冲进去，可是那些红雾甚至还会侵蚀他的魂体，然他没有一点办法。

卢牧楚，卢墨，你要死了。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你为什么不救我？”

两道熟悉的声音出现在他耳边，可是他已经没有力气睁开眼去看了。

两道声音重叠在一起：“不要死。”

“对不起，我做不到。”

他的嘴唇张了张，没有发出声音。

一声婴儿的啼哭声传到他耳边，他突然醒过来。

“卢郎，你在发什么呆？快给我们的孩子起个名字啊？”

我们的孩子，我的孩子？

视线变得清晰，床上正是韩芝芝，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

“这是真的吗？”

卢牧楚有些不敢相信，可是这一切看起来又是那么真实。

韩芝芝又催他一声：“愣着做什么，那是我们的孩子啊，快给他起个名字。”

卢牧楚看着韩芝芝，她的头发不是白的，青丝散乱，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很虚弱。

“我……”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卢郎，你怎么了，你不喜欢孩子吗？”

卢牧楚内心十分纠结，他觉得这些都是假的，可是却又不想这是假的。

“就叫他，思楚吧。”

韩芝芝莞尔一笑：“那就叫他思楚，我们的孩子，卢思楚。”

卢牧楚暂时把一切放心，然后走到窗旁边，摸了摸韩芝芝的头，然后看着他们的孩子，笑了笑。

“醒过来啊小子，你醒不过来我们就都要完了！”

久易冒着被侵蚀的危险进入红雾，可是刚刚进去一点，他实在是受不了了，他现在的魂体太虚弱了，根本经受不住这种程度的侵蚀，哪怕他魂飞念散也做不到。

卢牧楚看着镜子的自己：“卢墨，这样的结局不好吗？”

他的头发已经有些发白了，他们的孩子思楚已经长大了，并且到了弱冠之年，有了自己的字，叫做牧之。

卢思楚，字牧之，他最近去京城赶考去了，所以这里只剩下他和韩芝芝两个人。

“卢郎，外边来了一个人，说是你的老朋友。”

卢牧楚慢慢走出屋子，竟然是知北游，可是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他啊。

“几十年未见，你不记得我了吗？”

知北游在院外看着卢牧楚。

“我确实忘了，请问你是？”

“我是知北游啊，当年我们见面的时候你送了我一把剑，今日我特地来报恩。”

送剑，报恩？这都是什么啊。

“你虽然忘了，但是我并没有忘，我现在在鹿山修行，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将你的孩子推荐到道门之中。”

孩子，道门，修行吗？

“他去京城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那过些时日我再过来，这次机会很珍贵，希望你不要拒绝。”

说完之后知北游就离开了。

卢牧楚变得迷茫了，站在院子里站了很久。

月亮不请自来，照在他身上。

韩芝芝给他加了衣，然后抱着他说。

“我知道你舍不得思楚，可是他应该也会想去的，那可是人人都羡慕的机会，如果他可以进入道门，对我们也会有些帮助的……”

“芝儿，你让我考虑考虑好吗，我想自己静静。”

久易察觉到卢牧楚的变化：“大事不好！这小子似乎是要迷失在幻境之中了，快醒醒啊。”

卢牧楚问自己：“水中月和天上月，哪一个才是真的？”

现在的生活很开心，他已经渐渐接受了这里的一切，可是他内心的最深处，一直有一道不甘的声音，他一直都不去想那道声音。

一阵秋风吹过，落叶掉了满地，不知道把谁家饭的味道吹过来了。

“鲈鱼的味道，还真的有些想念啊，好久没有吃过了。”

他走近屋子，看着正在织布的韩芝芝，然后说：“我喜欢你。”

韩芝芝的脸上多出两行清泪。

卢牧楚吻了吻她的脸，然后摸着他的头发，然后又紧紧抱住了她：“对不起。”

韩芝芝用手捂住了他的嘴，然后说：“卢郎，不要走。”

他退后两步，然后说：“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不会辜负你，可惜了。”

韩芝芝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也许一直知道，也许一直都不知道，这不重要，这些年我很开心，因为有你在我身边。”

“那你为什么不愿为我留在这里？”

“因为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卢牧楚对着天大喊了一声：“破！”

卢牧楚睁开眼，把脸上的泪擦干，然后站起来。

久易松了一口气：“你遇见什么什么？怎么这么久才看破。”

一个很美好的梦，我想多做一会儿啊。

他没有回答，只是拿起竹剑，将那棵树砍掉，然后把所有的果实都取下来。

“你知道它们是什么了？”

卢牧楚语气严厉：“修心用的东西，我不会再被它迷惑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因为那并不重要，天快要黑了，我们要回去了。”

“还不是因为你在幻境里沉迷了一天，要不然也不好只到了这里。”

卢牧楚没有辩解，只是往前又走了走，这周围很多石头，找到一个躲避的问题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