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西头有个小酒馆,名字叫作如意酒家。据说,开这家酒馆的老板娘跟村长有一腿,所以酒馆虽小,生意却相当红火。
此时酒馆二楼的一间包房内,七八个年轻人正推杯换盏,喝得不亦乐乎。
“哈哈!大富,今天晚上带弟兄们上我那去,马子随便挑!”一个尖嘴猴腮的光头男正端着酒杯,朝旁边的一个大胖子拍着胸脯打保票。
胖子裂嘴一笑,一张肥脸蛋跟抹了猪血似地放着红光,醉眼朦胧地说道:“就冲兄弟你这句话,咱老舅那几十亩鱼塘包在我身上啦!回去后就跟我家老爷子商量,赶明儿你就瞧好吧!”说完一仰脖,将半杯酒喝得一滴不剩。
“罗哥就是爽快!那兄弟也舍命陪君子一回,干!”光头男很适宜地改口称哥,也随着胖子一饮而尽。
那满脸肥肉的胖子正是罗大富,比起八年前来没长高多少,可身上的肥膘却添了不止一倍。
几人正说话间,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消瘦的身影迅速闪入,然后“砰”的一声将门带上。
众人一愣,纷纷放下酒杯,将目光投向这个身影。
来人十七八岁,一米八左右的身高,留着半长不短的碎发,肩膀上还抗着个奇怪的金属盒。那人站在门口,一对深邃的眼眸冷冷地将几人扫视一遍,目光在罗胖子和光头男身上停顿了片刻之后,嘴角翘起一丝弧度。
坐在外侧的一个麻脸汉子首先发话:“你哪的,懂不懂规矩?”
“哦?什么规矩,说来听听。”透着磁性的声音传来,年轻人笑咪咪地走到麻脸男身边。
“妈的,找死!”几个小青年脾气火暴,见状,一个个站起身来便要动手。
感受到周边传来的森寒之意,年轻人脸上的笑容更浓了。
“等会儿!”
光头男朝几人摆了摆手,将年轻人上下打量一番,心里琢磨着不知从哪冒出来这么个不长眼的家伙,竟然敢跑到这来装B。嘴上却不慌不忙地问道:“哥们!看你眼生的很,不是本村人吧?”
并不是光头男有意套近乎,而是他非常清楚,今天这顿饭局如果搅黄了,对自己不利。到手的鸭子若是飞了,这绝不符合他一贯的行事作风,怎么说他在社会上也混了些年头,深谙忍一时风平浪静的道理。
不过忍一时是可以,但退一步那绝不可能!这个年轻人要是成心作死,等过了眼前这茬,再好好地陪他玩玩……光头男心里恶毒地想着,脸上却不着痕迹地挂着笑容,毕竟这个神秘的年轻人,看上去也绝不像是个冒失鬼不是?
“兄弟,怎么称呼?”光头男客气地问道。
年轻人淡漠地瞥了光头男一眼,也不回答,反而拽了把椅子坐了下来,说道:“吴雄,听说你现在混得不错啊!在县城开了几个发郎和一个洗浴中心,想必,每年也有不少收成吧?”
“嘶……”光头男不禁皱了皱眉,心中暗讨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他没有想到一句话问出,对方不仅置若罔闻,还一语道出了自己的家底。
“啪!”
光头男正思量间,身旁的罗大富却是猛地一拍桌子,叫道:“高天勤!我说怎么看着眼熟,原来是你这个左撇子。好呀!老子还没去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八年前烧我家房子这笔账,还没跟你算呢!”
“那可真是巧了,刚好我这次来,也是为了算一笔帐。”
来的人正是高天勤,这些日子以来他深居简出,一直在暗中查探有关妹妹被拐的事。他很清楚自己所在的西三村偏远闭塞,整个村子也就巴掌大一块地方,谁家有个鸡飞狗跳的,天不亮就能传遍全村。这么个与世隔绝的村落,可不是随便哪里来个陌生人,都能轻松拐走个孩子却不透半点风声的。
此事!一定有熟人从中作梗。
高天勤第一个就把目标锁定在罗大富身上,经过暗中调查,他发现罗大富跟附近一个叫吴雄的痞子常有来往。吴雄前些年干过一些偷鸡摸狗坑蒙拐骗的事,发了比横财,后来跑到县城当了小老板,干得也多是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今天本打算先给罗胖子一个教训,然后再去县城找吴雄算账,可没想到两人凑到了一块,正好!来个一石二鸟。
吴雄不认识高天勤,可罗胖子却觉得有点面熟,只不过消失了八年没见,一时也没能认出来。待确定了这人就是当年那个左撇子之后,罗胖子终于按耐不住自己的火爆脾气,随即大叫一声,抄起个酒瓶子就朝高天勤扑了过来,
只不过,现在的高天勤早已今非昔比,对罗胖子这类货色根本就没瞧在眼里,仗着自己有个做村长的老爹,整日在村子里横行霸道。此次前来,也正是为了给他点教训。
罗胖子若是知道他此刻的想法,恐怕会气得当场吐血……
见罗胖子呲牙咧嘴地扑了上来,高天勤淡淡一笑,随意地伸出左手迎了上去,电光火石间,胖子那只举着酒瓶的右手便被死死握住。众人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只听见“砰”的一声,酒瓶便在罗大富的脑袋上开了花。
“啊!”
凄厉的惨叫声还未停止,罗胖子那只右手又被凌空举起,用力一捏,“咔吧,咔吧”几声清脆的响声传来,手指全部骨折,紧接着猛地往桌上一按!
“咔嚓!”
可怜的罗胖子,一只右手便跟红烧猪蹄似的蜷了起来,整个手掌与手臂间被碾成一条平行线……
所有的动作都在一瞬间完成,众人只听见连续的几声脆响,片刻过后,才传来罗大富杀猪般的嚎叫。
“啊……”
声音响彻云霄,听得人毛骨悚然。
高天勤随手丢下瘫软的罗胖子,脸上自始至终挂着淡淡的笑容,仿佛刚刚做完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就在此刻,那几个被震慑住的青年才回过神来,纷纷呲牙咧嘴地抄起酒瓶板凳朝高天勤招呼上。
高天勤侧身躲过一只飞来的酒瓶,脸上笑容更甚。只见他轻舔一下唇角,按在桌子边缘的左手猛地用力,“嗖”的一声整张桌子便掀飞出去,满桌的汤汤水水朝着那伙人头上轰然砸落。高天勤身形一闪借势闯入人群,一瞬间,“噼里啪啦”的碎裂声和“呜哩哇啦”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可也仅仅只是一瞬间,便尘埃落定。
这场实力悬殊的战斗,结局不言而喻,其惨烈程度也可想而之。
高天勤轻轻弹去衣袖上的灰尘,然后蹲在地上,从那群哀嚎的人当中将光头男拎了出来。可怜的吴雄原本脸庞消瘦,但此时,却已经肿得跟罗大富有一拼。
“吴雄,你觉得左撇子怎么样?”一丝淡漠的声音传进吴雄的耳朵。
后者闻言一激灵,这声音冷得令他浑身发寒,愣了片刻,才拼命地点头说道:“好!好!左撇子好!”
他已经清楚了高天勤的来历,又亲眼见识到这个男人凌厉的身手,现在,早已吓得连个屁都不敢随便乱放了。
“是吗?”高天勤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缓缓伸出左手,一指身后的罗大富,“可他说不好。”
吴雄回过头,瞥了瞥正趴在地上喘着粗气的罗胖子,犹豫了一下。不过他本就是鬼灵精怪个人,又怎会不明白高天勤的意思,虽说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但俗话又说好汉不吃眼前亏,现在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当然是保命要紧。旋即立刻朝几名手下吼道:“你们几个听到没?都给我爬起来打,狠狠地打,打到他说左撇子好为止!”
……
可怜的罗大富同志,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又被自己人炒了一次回锅肉。不过这在高天勤看来,却是让他捡了个大便宜,面对这种败类,即便要了他的狗命,也难出心头一股恶气。
“行了!”高天点燃支烟,见打得差不多便示意几人停手,再次看着吴雄说道:“看在你小子还不笨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但前提是,你必须说出我妹妹的下落。”
听到给一次机会,吴雄哪还敢有半点隐瞒,使劲地点点头,说道:“当初,我可真不知道那女孩是您妹妹,不然借个胆我也不敢啊!我也就是倒了一次手,具体的情况真不清楚,只听说她最后是被卖到了京都……哎?哎?我说的可全是真的,哎?啊……”
随着“咔嚓”一声,他的右手被狠狠地踩断。
“你如果说假话,就不止断一条右手了,这就是我给你的那一次机会,做个左撇子的机会。”
高天勤说完之后便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刚走到门口,突然又转回身来,望着哀嚎不止的吴雄问道:“有个叫三丫头的女孩……”
一句话还没说完,吴雄那嘶哑的声音立刻回答道:“三丫头可不关我的事,是罗胖子找人将她骗到京都去的,这事可真的和我没关系啊!”
“又是京都?”
高天勤长叹一声,转回身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多练练左手吧!你们一定会惊喜地发现,做个左撇子,也挺好。”
说完,嘴角挂起一丝苦涩的笑容,大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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