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光公主此次南州之行的安排很简单,第一天是祭奠,之后几日,叶陵光计划去查访一下当年的一些线索,看看能否找到老师当年的手稿笔记,或是当年的证人证据,又或是老师其他的亲人弟子。
第一天的行程,楚零三人自然是全程陪同的,对于这样一位铁骨铮铮的读书人,给予什么样的尊重都不过分。
坟地在山里,四周一片寂寥,只有一块孤零零的牌子,写着李悝夫妻合葬之墓。叶陵光烧香焚纸祭拜,小光跟着照做。只是小光的表情没有任何异常,似乎没能勾起她的任何记忆。
之后的几日的行程,便是自由活动时间了,叶陵光自去忙她的了。博执明对邓家城堡这强大的防御阵法十分感兴趣,要去看看。闲来无事,楚零和易冲便跟着博执明去了。
离开了遥城,少了邓清润的压力,空气都变得清新了。当然,如果楚零知道邓清润也跟到了新乐,只怕会立刻像个鹌鹑一样躲在驿馆里瑟瑟发抖。
正所谓无知者无畏嘛!博执明在前面细细地查看这阵法的痕迹,楚零和易冲在后边百无聊赖地跟着,然后欣赏着四周的街景。
正在这时,突然听到一声充满了惊喜和感动的叫声:“恩公!”
然后,便见两人一胖一瘦噗通便跪在楚零面前,咚的一声,头便磕在硬邦邦的石板路上。
这可把楚零惊到了,他一把便将易冲拉到自己身前,把怕死演绎得淋漓尽致。
一时间,气氛十分的尴尬。
一胖一瘦的两人磕了老半天没见回应,缓缓抬起了头。
楚零越过易冲的肩膀,看到两人的脸,感觉有点眼熟,这貌似是当初在遥城揍自己的那俩货了吧,叶陵光为此剿灭了好几个帮派,后来,邓清润把这俩货送到自己面前任凭处置,自己当时貌似装了次逼,饶了他俩,还把人送回去了。怎么在这儿碰到他们了?看穿着,似乎混得还挺不错。只记得一个姓马,一个姓牛来着。
彼此认出来了,那便不尴尬了,关系一下子活络起来。
一番闲聊下来,众人了解了始末。
当日,马元和牛犇怀着必死的决死回邓府复命,邓清润不知道是摄于陵光公主的威势,还是为了展现大家公子的气度,竟把两人打发来了新乐,给了一个管事的差事,负责城堡结界外一小段街道的洒扫管理工作,手底下有八个人,算作是半个邓家的人。大公子送来的人,底下的人哪敢得罪,小日子过得挺滋润。马元赁了个小院,还给牛犇说了门亲事,也算得上幸福美满。
碰到了恩公,那自然少不了一阵千恩万谢,一定要邀请去家里坐坐。
盛情难却,楚零便被两人簇拥着向家里去,博执明和易冲只好在后边跟着。好在马元很识趣,一路上也没冷落这两位恩公的朋友。
十来分钟,一行五人便来到了马元和牛犇的家。
这是个稍显破落的小院,不大,三间房加上一个小灶房,生活气息很足。在马元的规划里,这只是个临时的落脚点,等攒够了钱,一定要起一个两进的大院子,再给自己找个媳妇儿,两家人生一堆孩子。
楚零三人被引到屋内坐下,牛犇的媳妇儿柳娘便来拜见。
这是个黑黑瘦瘦的新妇人,腰很细,看上去比常人柔软了几分。用庄稼人的话说,这生的是一幅享福的身段,受不得罪,干不得活儿,偏又没什么姿色,最后,落得个不讨喜的地位。
见新妇人行礼,博执明和易冲面色如常,楚零的反应竟有些失态,一幅手足无措的窘态。
博执明和易冲有些尴尬,羞于与之为伍!
马元不以为意,招呼道:“柳娘,快快去准备酒菜,今日一定要好好款待恩公!”
“好的,大哥。”柳娘行礼退下,匆匆出了门。
半个小时不到,酒菜便摆上了桌子,那还说什么,吃着喝着呗。一时间,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这顿酒直接便喝到了晚上,派人去驿馆传了口讯,三人便在马元这小院住下了。三人挤一张床,喝醉了便也不在乎这个了。
半夜,楚零尿急,便晃晃悠悠出了屋子,正寻思着该去哪里方便,听到一阵窸窸窣窣之声。转身看去,不是柳娘又是何人!
柳娘站在角落,衣裙齐整,似在等什么人,看到楚零看过来,规规矩矩行了一礼:“恩公!”
此时,两人的距离尚远,柳娘自然要走近些说话。
楚零不知是被这诡异的气氛吓到,还是觉得太过失礼,一边慌乱着后退,一边喊着:“你别过来!”一时不查,脚下被什么绊倒,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便是叽哩咣当一阵响,似是什么架子倒了,架子上晾晒的笸箩什么的,一股脑地砸在楚零身上。
柳娘脸上一阵错愕,自然要靠近帮忙。
谁知楚零更是慌乱,一边扒拉着身上的东西,一边拼命摆手,嘴里喊着:“你就站在那里,别过来!”
柳娘不知怎么得罪了这位恩公,竟避自己如蛇蝎般,委屈道:“奴家只是想帮忙而已!”
楚零急忙摆手:“不需要!不需要!你就站在那就好!”
柳娘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楚零急慌慌地站起身来,然后将身上的物事整理干净,看向楚楚可怜的柳娘,觉得自己刚才有点过于激动了,出声安慰道:“你不要放在心上,是我的问题!”
柳娘咬了咬嘴唇,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竟直接跪了下去:“奴家能不能求恩公一件事!”
楚零吃了一惊,应该上前扶起柳娘,却又不敢上前,只能远远地虚托着,说道:“你先起来!”
屋里的四人刚才听到了动静,这时纷纷走出屋子,看到这场景,也是莫名奇怪。
柳娘看到牛犇,喝道:“牛犇,来,给恩公跪下!”
牛犇很听话,老老实实地陪着柳娘跪下。
“你们快起来,有什么话起来说!”这下楚零更急了,还是远远地站着。
柳娘很倔强:“除非恩公答应,否则,我们便一直跪着!”
“好,我答应你,快起来吧!”
“牛犇,给恩公磕头!”说着,柳娘跟着一起磕了下去,然后说道:“请恩公教牛犇修行!”
“额!”楚零挠了挠头,自己还是个小白,别说教人了,自己还是一脑袋问号呢!
柳娘条理清晰:“今日酒席上听到恩公们的英雄事迹,便知道恩公们都是不凡的人。牛犇要想过得不那么辛苦,只有成为你们那样的人。还请恩公答允!”
牛逼吹大了,这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人当真了!这怎么解?楚零叹了口气:“好,我答应你!你们起来吧!”
“恩公啊恩公!”这时,一声凄厉的叫声划破夜空,直刺耳膜。然后便见马元膝盖着地,一个滑步便跟牛犇跪在一处,然后咚得一声头便磕在地上:“请恩公教我修行!”
楚零直接打断道:“我不想教!”
柳娘接道:“一个也是教,两个也是教!“
”好吧!“既然妥协了一次,便不在乎妥协第二次。
”谢恩公!“三个人又磕了一个,然后欢欢喜喜地站起身来。
博执明扶了扶眼镜,问道:”你一直等在院子里,没睡?“
柳娘回答:”是的。“
”如果我们三个都没出现呢?“
”那就等上一夜,或者两夜,奴家都可以!“
博执明笑道:”不错!牛犇很有福气!“说完,便离开了。
各自回到屋子里。
易冲问道:”楚零,你今天的状态很不对!“
楚零叹了口气,问道:“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楚王好细腰!”
“何解?”
“就是姓楚的和姓王的对腰细的女子没有免疫力!”
易冲和博执明一头黑线:“首先,这个解释不能说没有道理,只能说毫无道理;再者,你本就不姓楚!”
楚零懊恼道:“我只是中了姓楚的毒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