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的手环过少女的小蛮腰,肆意地在她鬓间厮磨。他酒气熏天,口臭已濡湿了她年轻嫩滑的脸蛋,她阵阵作呕。
“大叔,不要急,大叔……”闫雨芩拼命压抑住一把推开他的冲动,勉力迎合着。
眼下不管这个男人多恶心,他都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她不能将他得罪了。
今天下午,那些要债的人已经把她桥下的小窝烧毁,她无处可去。
时值寒冬,她唯一能想到的过夜方法就是在灯红酒绿的酒吧街徘徊,然后撞进某个金主大佬的怀里。
这个猥琐大叔能够带她来这种五星级酒店是她没想到的,当她准备从他身上狠敲一笔时,才发现他开出价码低得让人难以接受。
闫雨芩不得不另打主意,毕竟,那些要债的人还在酒店外面等她,如果明天她还上缴不出他们规定的五千块钱,他们就会把她脱光了卖到东南亚的窑子里去!
“大叔,你先去洗一洗嘛,酒都弄到人家脸上了哦?”
“哦?是吗?”
“是啊,很臭,很影响兴致的!”
“要不要和大叔一起洗?”
“才不要!人家看到大叔年迈的身体会对大叔失去幻想的!”
“好好好,那小乖乖你在这里等着大叔哦~”
中年男人哼着曲子进了浴室。他之所以对她那么放心,是因为他有好几次在酒吧街见到这个女孩,她应该是“正经营业”的那种。
终于支走了猥琐糟老头子,闫雨芩故意把音响开到最大。
她开始翻他的衣兜,现在她只希望他身上带的现金比较多。
她兴冲冲地翻,越翻越气。卡,又是卡,还是卡,卡都通通不能用。
“大叔,”她没好气地打开蒸汽氤氲的浴室门,“能不能给点钱买吃的,我好饿哦!”
“桌子上不是有泡面吗?”
“人家不要吃泡面啦!”
“泡面够填饱肚子,想大叔当年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掉在地上的米粒、干掉的桦树树皮、榆树叶什么没吃过。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啊……”
“大叔~”闫雨芩掀开半边香肩,对着说教的人撒起娇来,“就给一百块买烧烤而已嘛!”
中年男人的眼珠子都要掉进她的胸衣里了:“好好好,我的钱夹里有张绿色的卡,卡密码是XXXXXX。”
“知道了,谢啦~”她对他抛个媚眼,然后飞奔出去。
呼~好冷。寒冬的深夜里,天空飘起了雪。为了让中年男人信任,她破旧的及膝羽绒服下,除了连裤袜什么也没穿。
她用酒店里的毛巾裹着头御寒。她尽量低调不被人注意,却还是在走出酒店的那一刻被那些讨债的小混混跟踪了。
“喂,到手多少钱?”为首的小黄毛问她。
“不,不知道,我要到ATM机取。”
“行,这么晚你一个女孩儿取钱也不安全,哥哥们陪你。”
他打了声呼哨,四个二十出头的小混混从黑暗里现身,把她簇拥在中间。
“取钱的时候老实点啊,否则哥几个拿你寻了开心才会放你回去。”小黄毛捏着她的脸说。
“我知道了坤哥,上次是我糊涂,我再也不敢了。”她讨好地求饶。
这几个人是不敢出现在ATM机前的,因为取款区域安有摄像头,而他们都有案底。上次她取钱时想私藏一部分被他们发现了,被一顿好揍。
现在她只盼着这张卡里的钱不够五千,否则,他们会收走这个月的五千然后不顾死活地把她扔在寒冷的大街上。
她紧张得冒汗,眼睛一眨不眨。
终于,银幕上显示卡里只有一千块。
呼~太好了!她松了一口气。
混混们虽然很不乐意,但还是放她回了酒店。明天必须搞定那五千块钱,否则你懂得哦?小黄毛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闫雨芩面色苍白。
回到房间,屋里漆黑一片。她欣喜地发现中年大叔因为醉得太厉害,已经在床上睡死了。
黑暗中陌生男人有节奏的气息像海浪般催她昏昏欲睡。不知为什么,男人的鼾声竟然给了她一种莫名的安全感。一直一来,她在桥下听到的,都只有火车驶过的轰隆轰隆声,和垃圾堆里的野狗恐怖的吠叫。
而那些声音还算好的。她最怕的是小时候继母醉酒晚归后的开门声,那意味着会有一顿毒打等待着她。又或者是成年后,放高利贷的人拿棍棒敲打着她摇摇欲坠的家,进行持续整整一晚上的嘶吼怒骂。
她哆哆嗦嗦摸到了男人的钱夹,即使知道里面一分钱也没有了,她还是会习惯性地翻翻看。
自从继母醉死在接头,打零工也好、偷窃也好、甚至卖身,她顽强地靠自己的力量长大。即使这样,也没有一刻是容她喘息的,因为继母欠着一笔巨额高利贷。
继母逝世后,放高利贷的人认为剩下的钱加上利息理应要她还,所以她莫名背上了二十万的债务,这笔每月必须还五千的债务压得她喘不过去来。
可是,她从来都不知道继母借的钱都花在哪了,而为什么这笔钱又非得要她还。
有的人含着金汤匙出生,有的人需要奋斗一辈子,有的人活着就是奢侈了,这个世界还真是不公平啊。
“铛,铛,铛。”她吓了一跳。
原来是墙上挂钟敲响了,已经到了凌晨十二点。
她下意识地捂住醉汉的耳朵,不想让他醒来,她心里有某种未知的东西在骚动。
在这难得的静谧里,她的影子变得无比硕大,在夜空中端详渺小而又无助的自己。她看清楚只有在漆黑的夜里,她才是唯一的主宰,能够主宰自己哪怕是短短几小时的命运。
拼尽全力活命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啊,钟声停了,闫雨芩泪流满面。她忽然下定决心逃离,逃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过自由自在的日子。
她拉开窗帘的一隅,看到酒店外面停着一辆熟悉的拉货面包车,她知道那些讨债的混小子就在里面。
直接出去是行不通的,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一筹莫展的时候,她听到楼道外的声音。
“妈妈,冰姨,你们收拾好了吗?”
“就好啦,乐陵,你可以先把行李放在酒店的送机车上去。”
“那我到楼下大堂里等你们,记住我们是凌晨三点的航班,可不要误点了。”
紧接着是靴子和行李箱滑过地面的声音。
闫雨芩的脑中不断闪过几个词语:行李,航班,送机?
她明白了,这几个人是要去坐飞机!
鬼使神差地,她穿起衣服跟着前面的女孩走。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她总感觉这女孩能把她带到更高、更远的地方去。
酒店的人过来接过女孩手中的两个行李箱,它们是很大的箱子,在闫雨芩的眼中变成了钱。
是的,她已经穷凶极恶到这地步了,行李箱里面有衣物、现金、食品,现在这些东西在她眼里统统都是钱!
她跟着拿行李的酒店接待走,来到一个商务车面前。酒店接待把行李全部都搬到车里。她趁他不注意,竟然也跟着钻了进去。
行李堆得山高,眼看司机过来,她的心扑通扑通直跳,猫着腰往后排缩了缩。
司机果然没有看到她,又举起几个拉杆箱往上码。
她明白了,这辆商务车是专门将乘客行李运往机场的,待在车上的她也大概率会被带到机场去。闫雨芩兴奋极了,这是摆脱那群放债人的绝佳方法!
不一会儿商务车果然发动了,闫雨芩却犯了愁。商务车的车窗开着缝,冷冽地寒风吹进来,冻得她瑟瑟发抖。
不行,一定要找点衣服来穿,她动起了面前行李的歪脑筋。
眼前的橘红色箱子是刚才她看到的那个女孩儿的。她看起来年龄和自己差不多,她寻思她的衣服她应该能穿。
闫雨芩从小练就一身扒窃的本领,开个行李箱对她来说根本不在话下。她没管那个密码锁,而是耐着性子一点点地把拉链从布上面拽下来,然后整个箱子就打开了。
摸到了箱子里的打低裤和羊毛衫,她动作轻柔地换上,终于不冷了。她又往里摸索,拖出了个袋子,里面有护照和几百块的零钱。
她打开护照来看,果然是之前看到的女孩,年龄十九岁,名字叫佟乐陵。
她往后翻了翻,护照的签证页空空的,只有一张美国签证。
看来她是要去美国啊,闫雨芩心有所悟。
眼见快到机场了,闫雨芩熟练地将拉链上回箱子,从表面上看,箱子像没被动过一样。
商务车驶上了二楼的离港泊车区。闫雨芩瞅准机会,趁着车还没有停稳当,从里面打开了商务车的后备厢门,闪身滚了出来。
商务车后面的客车司机吓了一大跳,他以为门没关好,有行李滚出来了。他和商务车司机检查了半天,发现除了后备箱门意外打开,没有任何异常,两人啧啧称奇。
闫雨芩就这样拿着佟乐陵的护照,大摇大摆走进了候机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