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膏是个好东西！
至少看到现在生不如死的窦暮雪，岳杰很庆幸自己刚才没有真的“吃了”佟乐陵。
窦暮雪的长处在于她善于攀结各方势力，短处是关系网织得太大后就膨胀了，不屑于关注细枝末节的小道消息，才招惹上管翊豪，彻彻底底坑了自己一把。
半小时前她对佟乐陵可没半点含糊，工作安排的明明白白的：盥洗间连续洗浴袍毛巾十二小时，洗完必须立即烘干，等待时间就去电影区端茶倒水。重点是活干完后还要视顾客满意程度抵扣欠款，相当于是白拐了个小工。
“我那些香膏全是欧洲进口的奢侈品，正常用5g的量你用了500g，让你打工还款算仁慈的了，真要赔钱你还不起。”
话说得冠冕堂皇，其实是窦暮雪有心奉承岳杰。
佟乐陵扫了她的头号金主岳家公子的兴，留着也没用，不如拿来折腾折腾讨岳杰欢心，免得落下她窦暮雪“选货不精”的话柄。
佟乐陵有苦说不出，心想做苦力没什么，只是记挂着课题，于是就提出能不能先看看资料。
“看资料？不说资料还行，一说我就来气！”窦暮雪将一沓厚厚的硬卡纸扔给她，“就你这土得掉渣的资质，看看这上面哪一位公子你配得起？”
佟乐陵翻开那些花花绿绿的纸，看见上面是或财阀子弟、或影视明星、或娱乐圈大导的照片和身价信息，和她想要的课题资料根本不搭边。
“窦学姐，我要的资料不是这些。”
“不是这些？那你还指望着攀上谁啊？”
“学姐你是不是误会了，我不是来交友的。”佟乐陵从这些和公园里大妈大婶的相亲资料卡相似的资料上猜到其大概是作为“交友”用的。
窦暮雪疑惑了：“你不是来交友的，那你是来干嘛的？”
她话音刚落，店外来了一群人，正引发着一场剧烈的骚动。
窦暮雪拉住一个仓皇的保安问：“怎么了？”
那保安哭道：“有人来砸场子了！”
这伙人还真是来砸场子的，过道上的拉门、木柜被砸得稀烂，装饰品被扔得满天飞，店里的顾客全都抱头鼠窜。
窦暮雪暗忖自己这几年一直小心敬慎步步为营，也不知惹恼了哪路神仙，正要出去就看个究竟，人家自己进来了。
只见为首的一人西装革履，带着一个诡异的鬼面。他身后四人，一人左青龙长发及肩，一人右白虎高耸莫西干，一个墨镜挂颅，一个大背头混金挑染。
窦暮雪眼皮上的荧光眼影抖掉了一半：“古惑仔？”
鬼面人声音怪异，显然是面具下藏了变身器：“今儿也不是有意来叨扰，只是你家着铺子我们老爷看上了，两小时前已经买下，特来知会窦老板一声。”
啥？她的店被卖了？
窦暮雪望着手机上好几个未接电话，退到无人角落拨通自家老娘电话一问，嗨，还真给卖了，而且卖价之高，高出市价两倍有余。
虽然价格血赚，但就算是卖了也不带这样赶着人走的吧！
窦暮雪正要发飙，对方截住了她的话：“我们也不想惹事，只是这地儿老爷子三天后就要另作他用，我们想着时间紧凑，也就帮忙先拆了。”
帮忙先拆了？窦暮雪听得嘴角直抽抽。
“听说你这有个‘华清池‘，泡澡时有笙歌燕舞、佳人为伴，鄙人仰慕已久，想请窦老板叫几个美人出来表演看看。”
你砸了我的店还要我请人出来给你表演？没门！强盗逻辑！
窦暮雪拉长了脸：“没有！”
鬼面人指着佟乐陵：“那里不是有一个？”
佟乐陵懵了：“我？我不会啊！”
“学一学就会了嘛，我身后这几个哥们原来也不擅长做力气活，现在嘛——”他拍拍手。
几个“古惑仔”立即拿出棒球棍打的打，砸的砸，把佟乐陵和窦暮雪都吓得不轻。
“看看他们多有力气！怎么样，小姑娘，要不要表演看看？”
“要要要！”佟乐陵拼命点头，她可不想平白无故死在这里。
“华清池”是一间VIP药浴厅，面积有七百平米大。厅中有一个圆形的多层池子，池子中央有防水舞台，周围围上帷幕，形成一种美人出浴时“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效果，引人遐想联翩。
佟乐陵站上去的时候帷幕还没有降下来，在窦暮雪的授意下，她身着清凉的比基尼，披着纱布一步步走到水池正中。
按计划，在音乐开始时舞台会升起来，将作为主角的佟乐陵众星拱月捧在中间。
但窦暮雪忘记了告诉佟乐陵舞台会自动升起来，池中的佟乐陵艰辛地往上爬着，这高台于她而言简直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峰。
“天啊！我从没有见过哪个女人攀爬的动作那么丑！”徐子健叹道。
听他这么一说，窦暮雪吞了口口水。自从徐子健出现的那一刻她就知道鬼面人是谁了，这个人，她惹不起。她真害怕佟乐陵的表演令他管大少爷不满意，到时候她俩都得倒霉！
“丑是丑，但动作还快，像只猴子。”岳杰笑道。
只有带着面具的管翊豪看不出喜怒。
须臾音乐声响起，是一首古典曲子，配器有笙箫、古琴、编钟等。佟乐陵傻了，之前窦暮雪告诉她随便跳跳就好，没想到是要跳古典舞。
她一不会跳舞，二没有运动细胞，三还是个音痴，这要她怎么办哇，总不可能一直傻站着啊！
虽然看不清观众席上的人，可那个黑帮鬼面人一直瞪着她，想必是来者不善。
没办法，只好拼一把了，佟乐陵深吸一口气，仔细回忆小学体育课上的所学，开始跳起课间操来。
“噗嗤！”岳杰一口茶喷了出来，那是健身操吧，她究竟在想什么？
“呃……老大，这个好像有点尴尬吧？”徐子健偷觑一眼管翊豪，看不到他面具下是什么表情。好不容易找到机会看心上人跳舞，她却跳成这副沙雕鬼样子，也不知他作何感想。
事实上确实很尴尬，因为古典舞曲的节奏慢，佟乐陵跳的又是健身操，所以她不得不放慢节奏以配合节拍。放慢了的健身操犹如电量不足的发条木偶，加上佟乐陵视死如归的表情，很容易就跳出一丝悲壮感来。
岳杰毕竟文学素养好，评语比较高端：“霓裳羽衣曲活生生跳成了霸王、不，僵尸别姬。”
徐子健就比较直白了：“我看还不如打太极拳！”
言谈间帷幕越降越低，佟乐陵赤裸的双腿露了出来，因为不习惯穿这种没有裙子的比基尼，她步子一滑，“咕咚”一声倒了下去。
管翊豪一下子站了起来。
完了完了，窦暮捂住脸都没眼看，她死定了，管家大少爷一定生气了！
徐子健若有所思，向岳杰咨询：“你见过水煮大闸蟹吗？就是翻过去了就翻不过来的那种？”
岳杰认真想了想：“大闸蟹没见过，但这样的甲鱼是有的！”
管翊豪拍了拍手，音乐停下，佟乐陵和在座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他总算看不下去了！
谁知一分钟后管翊豪还在拍个不停。
剩下的三人面面相觑：
“啥情况啊？”
“不知道啊！”
“难道他只是单纯觉得她跳得好，鼓掌鼓励？”
“……好像是。”
这边人在窃窃私语，那边管翊豪发话了：“你们都出去。”
徐子健不乐意了：“为啥？”
“为啥？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徐子健不吭声了。
“有乐同享，有难同当，都是从小长到大的兄弟，你这又何苦呢？”岳杰语重心长地劝道。
“滚！老子要一个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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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防止老大把持不住，最终徐子健还是冒死把管翊豪拉了回来，结束了佟乐陵长达二十多分钟的尬舞酷刑。
但出乎徐子健预料的是，管翊豪似乎并不生气，回家的路上他就像喝醉了酒，全程乐淘淘地哼着五音不全的歌。
“老大，有一点我特别不明白，老爷子为什么会同意咱以两倍的价格收购凯奥斯？”
“凯奥斯当年以剧院发家，以快板、相声和黄梅戏闻名，后来，剧院逐渐被时代所抛弃。剧院倒闭后，窦家的后人为了眼前的利润，一直把业务往触碰法律底线的地方发展经营，老头子很担心，这次收购本就是他的主意！”
“管老爷子真有善心。”
管翊豪横他一眼，徐子健赶紧闭上了嘴。
管翊豪触及痛处，长叹一声：“他对谁都有善心，就是对我没善心。”
徐子健赶紧转移话题：“那窦暮雪怎么办？她不会记恨老大你吧？”
“我就是要让她记恨，她这样作死不被狠狠教训一顿就不会清醒！我已经给她发了通牒，让她后天来见我，谈谈收购的事。”
“妙啊，老大的做法实在是妙。就还有一点我弄不清，你为什么一定要看佟乐陵跳舞呢？”
说起佟乐陵的舞管翊豪就笑了，笑得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因为她跳得漂亮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