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高路远,救援队赶到时,已是近两小时以后。无论上面怎样喊话,崖下都没有人回应。更糟的是,入夜下起了牛毛雨。
救援队的队长绕着山崖勘察,欲找合适的地点垂下绳索,进行搜山救援。然而就在查看山壁的时候,他察觉到不对劲,崖壁数米高的地方出现了一条深深的裂缝,裂缝旁还隐约有细纹向下延伸。
队长霎时变了脸色,命令所有人停止搜救,迅速后撤。
“怎么了?”
“你们看看脚下!”
队长指着山崖,崖边的土块有隆起的征兆,还似乎不断地往前涌。
众人反应过来了:“是山体滑坡,快,快撤!”
救援队退出一里开外,果然,山壁上的碎岩随着雨势的加大不断滚落,道路塌陷了。
搜救经验丰富的队长知道暂时无法从这边下去了,只好留几个人在这里观察,带其余人绕路刘家沟,从下边沿峡谷救人。他只希望今晚的雨不会下得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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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乐陵梦到自己睡在一个大石头上,石头四周冰冷的河水慢慢上涨,自己的脚已经浸在了水里。
好冷啊,水拍到脸颊,她睁开眼睛。
不,这不是梦!
她连忙坐起来,脑袋一阵晕眩,反手摸到后脑勺肿起一个大包,身上全是擦伤。
她环顾四周,原来自己是掉到了山崖下面。山崖很高,上去是不可能了,只能沿着峡谷的河滩往下游走,可是这会儿在下雨,峡谷里的白石滩正在渐渐被水淹没。
“唔,嗯。”
佟乐陵听到背后的呻吟声,汗毛都立起来了,现在峡谷里一片漆黑,会是野兽吗?
她赶紧掏出兜里的手机,按了开机键却没反应,屏幕摔坏了。还好背包也在,她翻出防爆手电筒,向四面八方扫射一圈,很快看到河滩上游被卡在树杈上的管翊豪。
他真的在!
佟乐陵又激动又伤心。她被抛出车外时,听到管翊豪大声喊她,紧接着眼前晃过一个影子,本以为是车上掉下来的东西,没想到真是管翊豪跳下来找她了。
可现在他昏迷不醒,也不知道受的伤重不重。
“呜呜,管翊豪,你千万不要有事,呜呜。”惊吓和寒冷使得佟乐陵的手颤抖个不停,她一边解开缠绕在管翊豪身上的树枝一边哭。
“我有事你是不是打算抛下我走了?”忽然间,管翊豪中气十足的气息吹在她耳边,吓得她“呀”地轻叫出声。
“太好了,你没事,呜呜呜……”她害怕得失去理智,扑在他怀里就哭。
他决定皮一下,用刚解放出来的双手抱住她:“是没事,说实在的,这树枝吊床还不错,现在还有个女人投怀送抱,我觉得很值。”
这下她反应过来了,一把推开他:“你干嘛啊色狼!”
“唔——”管翊豪捂住肩膀闷哼。
“啊,你痛吗?你受伤了?哪里受伤了?”
管翊豪受伤的地方在肩背部和小腿。事实上身高一米八,体重65kg的他摔下来的时候吃了不小的亏,小腿已经肿起来了。
佟乐陵不敢打闹了,连忙伸手搀着他:“能走吗,来我扶着你走。”
峡谷的河滩正在涨水,山崖上边还不时有落石,这个地方已经不是立足之处了,两人蹒跚地往河岸下游走。
“注意看一下两边有没有野兽踩出来的小径,我听老乡说春季时有不少野生动物会下山来喝水。”
“野兽,有狼吗?”一听有野兽,佟乐陵吓得面色惨白。
“没有狼,但是有熊。”
“这个季节,熊都冬眠了吧?”
“这里是温带地区,难说。”
“……”
功夫不负有心人,走了近四十分钟后,他们看到峡谷对岸有一条小径弯弯曲曲往上蜿蜒。淌过河滩的时候,管翊豪特地把腿放在冰冷的河水中泡了泡,脚上的肿胀消退了许多。
佟乐陵问他:“上去前,我们要不要在这里留下什么记号?”
管翊豪取下她头上的荧光色发圈绑在树上:“就它了吧,其它的东西不是黑就是灰,不显眼,你一个女孩子也不打扮得亮丽点。”
佟乐陵无力反驳,她是个实用主义者,来山里带的都是禁得住脏的衣物。
夜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山里雾气重,只有一轮胧月当空,两人走得非常艰难。
令人失望的是,这条小径真是野兽踩出来的,荆棘遍地,杂草丛生。两个人又累又困,几乎是凭着身体的本能在走,管翊豪说他们至少要找到一个避风的地方,熬过今夜,才能考虑补充身体能量。
也不知走了多久,两人终于看到了一处人工堆砌的残垣断壁掩映在杂草之中,倒塌掉的土胚房的院落里还留下了坏掉的犁、生锈的耙和废弃的石磨。
“太好了,终于找到人烟了!”
“不, 我看恰恰相反。”管翊豪皱眉思索道,“之前我听老乡说,三年前这里建了一个野生动物保护区,许多村民都迁走了,这个应该是当时遗留下来的屋子吧。”
“野生动物保护区就没有人了吗?”
“我在地图上看到是很大的一片林区,这种规模的,护林员短则三天,长则一周才能全部走完,眼下只能指望搜救队了。”
话虽如此,两人找到了简陋的栖息之所依然很高兴,他们迫切需要生火把湿掉鞋袜、外套烘干。
可是要怎么生火?
佟乐陵在脑中搜索着这方面的知识:“《荒野求生》上说,可以用电池和锡箔纸摩擦生火,放大镜聚光也行。”
“现在是晚上没有太阳,而且你有锡箔纸吗?”
“没有呢……或者我们钻木取火?这里有木头,”她傻乎乎地跑去把犁搬过来,“我知道有种弓钻取火的方法很有效。”
“你觉得在湿气这么重的山里,能成功钻木取火吗?”管翊豪简直要被她蠢哭了,这丫头怕不是中了外国综艺的毒。
“那该怎么办好啊?”不可能用那种互相抱着取暖的方法吧?她宁愿冻死!
“你不能先看看包里有什么吗?”
对哦!佟乐陵这才想起自己一直背着包。
她打开背包一看,里面有手电筒、风油精、雨伞、毛巾、一听红牛、压缩饼干、笔和纸。
最后,在管翊豪哭笑不得地注视下,她翻出了背包底部的驱蚊香……和打火机。
片刻后,一堆小小的篝火在黑暗和寒冷的深山重升腾而起,给两个人带来了安稳和希望。
他忍不住嘲讽她:“有打火机还要钻木取火,你真是够了!”
“我完全忘记了嘛。”
“总之,现在有吃有喝,求生条件还不错。”
他居然觉得“还不错”?佟乐陵无法抑制地沮丧:“但是食物和水很快就会耗光,木材也不太够,我们已经把犁烧了。”
“不够就去砍,我带着瑞士军刀。”
“救援队会不会找不着我们啊,最佳救援时间是72小时,虽然只是三天,可我还是觉得我会撑不下去……”她更难过了。
“听你这么说我也觉得死定了。”他表示赞同。
半晌,管翊豪忽然把佟乐陵的脸掰过来,强迫她看着他:“喂,佟乐陵!你对得起我吗?我可是为了你才跳下来的!”
“我又没要你跟着跳下来啊!”他怎么突然发起火来然后把气撒到她身上啊,佟乐陵觉得委屈。
“不行不行,太亏了,来,让我亲一个。”
亲一个?佟乐陵大惊失色,怀疑刚才他喝的真的是红牛而不是听装啤酒吗?
“快 ,和我亲一个我就原谅你。”
“不要!走开!”
“你别推,我身上有伤,你挠得疼死我啦!”
“色狼,你活该!”虽然嘴上死命抗拒着,她的动作还是轻了,她是真怕把他打伤的。
“啵”一记响亮的声音,是嘴唇和皮肉接触发出来的。管翊豪用手蒙住她的嘴,在自己的手背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不错,这样就赚回来了,你也有精神了!”
这什么跟什么啊,这个大色狼!佟乐陵拳头都捏出水来了,就想在他身上找出个没受伤的地儿下狠手!
“你那么激动不会是初吻吧?但是你也别生气,我没有真正吻到哦?”管翊豪举起手,煞有介事地说。
佟乐陵简直快气炸了,什么不是初吻,虽然是没有亲到嘴巴,但是他靠过来,他的气息,他的鼻尖全部都和她“亲密接触”了好吗!
回忆起刚才那个令人血脉偾张的场面,佟乐陵不淡定了,她干脆不理他,拖过包找了个地儿远远地背对着他躺下。
管翊豪却不肯放过她:“离火堆那么远,不怕着凉?”
她不理他。
“再不过来我抱你过来哦?”他作势起身,吓得佟乐陵一跳而起,他不可抑制地坏笑。
“你到底要怎样啊!”佟乐陵气得眼眶红红的。
管翊豪撑起雨伞,放在他们中间,拍了拍地面道:“睡过来吧,这边平整一点,也暖和,我不看你就是了。”
佟乐陵拗不过他,只好扭扭捏捏地搬回来。
“啊,男人的快乐真是简单。”管翊豪呷了口红牛说,“原始森林,野蛮生存,身旁还有个小美妞做伴,畅快啊~”
他身旁的“小美妞”本欲起身再次远离这头色狼,无奈山间深谷忽传来一声不知名的野兽嗥啼,小美人腿脚发软,有心无力,只好偷偷躲在伞后往他的方向挪了挪,和衣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