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屹的这个特殊本领,倒也给了杜存一个意外之喜,当初他肯舍些情分救下云屹,也是看他年纪虽小,心志却出乎的坚毅,是个可堪培养的苗子。
虽说性子倔了些,这倒也不算什么。
后来相处日深,身边同伴对云屹无视相对,偶有刁难,这也是常态,新进的一个毛头小子,要什么没什么。
这些在江湖上跑老了的人,能正眼相看才怪了。对此,杜存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虽说是他救回来的云屹,却也没有维护他的心思。没想到这少年也争气,平日里举止有对,遇着不忿,也没有露出毛头小子该有的情绪。
蓦地给他们露一手,却是给了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奇。一般人可没有这种本事,哪怕他是不是地境士。
坐户保商,也如行军打仗般,对周围环境勘测,是必不可少的。
毕竟一路行来,还是不熟悉的线路走的多。有这样一个人,安全保障也能大大提高。
问及其来历,云屹也只说从小无依,流浪至今。至于这耳探四方的本领,却是从小就会,可真要说子丑寅卯,他也说不上来。
杜存听得,只道天生异禀,对其来历,倒是没什么怀疑的地方。流浪儿一抓一大把,也不稀奇。
此次杜存散伙,欲返乡抗敌,听着还是去风岐西边,云屹的心思也就活络了起来。
本来他早想往西边走,可惜路途艰难,他已有深刻体会,不依附些有能力的人,他连小命都保不住。
坐保行商,不是那么简单的,没些选择,没些眼力,那真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有此想法,云屹也就乖乖的跟在了杜存一伙身边。只盼自己早些成为修士,伺机离开,再去找寻他的家人。
得天眷顾,云屹等来了这么一个机会,他当然不会轻易放弃。跟杜存去西边,虽说是要参加战事,危险肯定少不了,很有可能还会马革裹尸。
但眼见他修行暂时无望,地境士也成不了的。这么多年下来,以他的倔性,找寻亲人都快成了一种执念。
杜存的为人,这两年他也瞧了个七七八八。
想来跟在他身边,有其多少照顾,处境至少不会太差。到了西边,找寻亲人也得便。
风岐国居于一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凭他云屹的能耐,想去到西边,着实不易。这么些年,却是想的左了。
有了这些想法,云屹也就紧跟了杜存,随其来到甘州,正赶上招募军士,他们四人便一同参了军。
小三年的同袍下来,他和杜存的关系愈发深厚。
再加上之前的情分,对于云屹来说,杜存也难得的是他亲近的一个人。
因此,和这位大哥说起话来,云屹心存尊敬的同时,也从不需要太多的顾忌。
“小弟这点毫末之技,可不算什么。若不是这些年有你们几位哥兄的照拂,恐怕我都不知死过多少次了。”
听闻云屹的自谦之语,杜存心里受用的同时,也免不了说他几句:“我说小山子,你就这点不好。哥哥我可是经常见你没事的时候,就坐一边发呆。咱们好歹是当了兵的人。你瞅瞅那帮家伙…”
说着,杜存拿手一指对面,里三层,外三层围在一起闹哄的士兵。
接着道:“当兵本来就是个苦闷的活儿,如果不给自己找点乐子,那还不得把人憋死?
以往咱就不说了,军纪严明,难有偷闲的时候。
可如今大雪封天,又不必担心埃羯国的偷袭。索性无事,何不跟他们去耍耍,权当是凑个热闹。”
云屹闻言,还不等杜存再喋喋不休,便赶紧道:“得得得,大哥你不用再说了,每次都是这个意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向来不喜欢往人堆里扎的。”
“嗨!小山子,过来跟兄弟几个掰掰手腕。”人群中突然有个胖胖的兵士冲着云屹叫道。
云屹脸色顿时一黑,不由笑骂起来:“你们这帮家伙,吃饱了撑的,专拿我寻开心是不是?”
“哈哈哈……”围了几圈的兵士闻言,轰然笑出声。纷纷发出善意的调侃声。
“我说李末,你只跟小山子比手腕,怎地不和他比耳力呢?啊?当初让我想想,是谁不信邪,结果输得一败涂地的。”
“就是,小山子连地境士都算不上。好歹你也是地力境高阶的级别。落个以大欺小的名声,我们可不介意给你宣扬宣扬呐。”
“没事,没事。李末这小子脸皮厚,这些小意思对他半点影响都没有。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大伙说是不是?”
“是…小山子,来,一向都不见你出手,不会深藏不露吧?把这小子扳倒,再让他瞎咧咧。”
“扳倒他,扳倒他…”众人口风忽然一转,又指向了云屹。
这些人三三四四,把云屹是弄得哭笑不得。
风岐国的士兵参选资格,必须得是地境士。如果恰恰处于战争之中,要么除此之外,精通别的利于打仗的能耐也行。
换了太平时期,若想当兵吃饷,那就非得是地境士。
云屹这么些年来,因为一直在漂泊当中,他没有那个条件去成为一个地境士。
再一方面,他心中想得是成为在地境士之上的修士,有了这个种子,对成为地境士也就没有那许多热切了。
那李末虽然比云屹大好几岁,可当兵时间较之云屹就要晚很多。
二人同在一个营盘,相处久了,自然熟悉起来。
最初,李末听说云屹有耳听五十里内动静的本领后,非常表示怀疑。
当初便想让云屹演示一番,云屹可没那份闲心。架不住人的好奇心啊!
别说普通人,哪怕地境士,也不敢说自己往那一站,就能听到五十里以内的风吹草动。
结果,不知怎的,在营内其他士兵的怂恿下,李末也是不信邪的样子。头脑一热,竟下了赌注。
扬言只要云屹真有这本事,那他甘愿请三帐的所有人,喝那蒲燕城里最烈的酒。
营内其他人听到,都暗自偷笑,现有的冤大头不宰,还等什么?
他李末初来乍到,不知内情,别的老兵,可是真正见识过云屹的能耐。
当李末对着所有人的面和云屹立下赌注之后,云屹笑了。
他跟别人的想法一样,你李末就擎等着挨宰吧。结果可想而知,当李末垂头丧气的与见证人从距离营帐五十里处的固沙丘返回后,他是彻底服了。
相对应的,他也没能免了一次大出血。
再往后,李末跟云屹等人关系越混越熟,对云屹这个异于常人的小怪物也就见怪不怪了。
有时,他也会询问云屹是怎么做到的。可每当此时,就会迎上云屹轻飘飘的一句:“我这是天生的能力。具体我也说不上来。”一句话就让李末悻悻地不问了。
虽然对耳聪一事不再念叨了,可任谁都看得出来,云屹对成为地境士并不热衷。
这在周围人看来,确有些无法理解。
而当有人提及时,云屹很多时候都说:“我一个孤儿,哪有那些条件,基础已经随着流浪荒废了,老天爷能赐我一口饭吃,我已经很满意了。地境士,我就不指望了。”
“好了……你们别逗小山子了。玩得尽兴了就都给我滚蛋。如果让虞侯抓个现行,虽说现在战事松弛,可也别想落个好果子。”杜存站起身来,带笑喝斥了一声。
“好咧…咱们去睡觉喽。这鬼天气,也不知什么时候到头。这些日子没和埃羯那帮子货干仗,手还怪痒痒的。”
“你就拉倒吧,能不打仗最好了,谁愿意朝不保夕,除了你这个疯子。”
……
众人纷闹着走出营帐。
……
……
……
风岐国,乃神煌地朝诸多附属国之一。
其东临琉古,北壤吴骞。南联羽橦,西接塞廓大沙漠。
在广袤枯索的沙漠中,有一国家,名为埃羯。
此国的构成与风岐等国并不相同。他是一个由众多部落组成的国家。
部落大大小小共计五十余个。由于地处沙漠,埃羯国中的自然环境相当恶劣。
沙漠中特有的动物,可食植物,为数不多的十几处绿洲,就是他们活下去的其中几个大倚仗。
生存环境不同,生存的方式自是由环境而定。
在以前,沙漠中还未立国时,各部落间亦非太平无事,他们只是一盘散沙。
众多部落,各自为战,为了争夺水源,为了获取食物,为了活下去。
互相征讨伐戮间,其中一个原本势力就很大的部落,在战争过程中,极尽所行,采取各种手段,或联合,或消灭。
日渐发展,如同滚雪球般,愈发壮大。
到得后来,其余部落发现,他们已无力再抗拒这个强大的部落,无奈之下,只得尊这个部落的首领,为他们共同的首领。
最终,这个叫做埃羯的部落实现了沙漠里的统一。
连年战争,人口锐减。原本固有的资源,似乎已够满足生存所需。
然好景不长,经过几十年的繁衍生息。生存资源未变,人口虽是增加缓慢,可也是逐年上增不减。
国虽久立,生存方式依然照旧。
这种看似不可调和的矛盾,随着时间的推移,再因国内当政者长期以往的碌碌无为,似乎迟早要迎来爆发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