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云屹终于能下地行走了。这几天,胡老对云屹可谓照顾的很是周到。每天给云屹泡药缸,顿顿大补之物给云屹吃着。
常言道,虚不受补,云屹也清楚这个道理。
可胡老自有他的一套说辞。言这些都是极度温和的补血,补气之物,虚不受补,也是看情况而定。
再说,这些东西是有时限的,况且,那药缸可不是白泡的。绝不会给云屹留下后遗症。
那药缸里的宝贝,也只这莽苍深山之中才有,其他地方绝寻不到。说这话时,胡老一脸的自豪。
云屹对此将信将疑,不想几日后,果如胡老所说,云屹好得很快,精神也是足足的,没有感到丝毫不适。
惊奇之余,云屹也不由暗赞,胡老这些绝活可真多,怪不得能在这里独自生存下去。
不到十日,原本重伤的云屹,已经能活蹦乱跳了。这令云屹欣喜不已,而尽快赶回忻罗城的事,也被云屹提上了日程。
这一日,胡老牵着马匹,身边跟着云屹和胡寒。
胡老一脸的不舍,看向云屹道:“孩子,老汉我能救下你,也是一种缘分。你这孩子,挺好。老汉我很喜欢!”
经过几日的相处,胡老对云屹的秉性可谓瞧得一清二楚。
心下对云屹也是非常欣赏,不论是言谈举止,还是在与人相处中,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性情等等。都很对胡老的胃口。
值此分别之际,却是有些无法控制的感伤萦绕心头。
云屹重重点头道:“老伯放心,小子定会来再看望您。此去一别,还望老伯多多保重身体,您的恩情,小子必有所报。”
“好了,不说这么多了。”胡老又对胡寒嘱咐道,“寒儿,一路之上路途遥远,切要多多小心,把云屹送到忻罗城外,看其安全即可。万不要逗留,记得快去快回。”
胡寒点点头,信誓旦旦道:“放心吧,爹,孩儿不会耽搁太长时间的。把小兄弟送到地方就立刻返回,以免您老人家心中牵挂。”
胡老挥了挥手:“去吧,谨记你爹的话,不要多生事端。”
胡寒应承,随后一跃而上马背,对云屹招出手。
兴奋的云屹被拉上马背,转头看看胡老,恳切道:“老伯,您多保重。”
胡老笑着点点头,目中竟有些不易察觉的湿润。
胡寒一抽马鞭,马儿顿时嘶叫着向前奔去。
“终于要回家了啊!”带着这样的感叹声,一马二人,绝尘而去。
……
时光荏苒,两个半月一晃而过。
忻罗城内,繁华如故。街上人流不息,车来车往。好一派荣昌喧盛的气象。
这一日,正是云霁铭的七十大寿。可是,城内的名流,达官,各样的势力。对此,却没有任何反应。
云宅前门可罗雀,丝毫没有宾客往来之景,登门拜寿之意。
城内的人们,不是不知道今天云家主大寿。
只可惜,云宅并没有发出哪怕一份请柬。这样的举动,令人们不知如何自处。
于是,人们把目光都聚集在了,与云霁铭关系颇好的城主木长兴身上。
这位城主大人同样没有收到请柬,但他好似认为这理所当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表现在外。
对外只言,云家主为人低调,不喜大肆张扬。此次家中有些小事需要解决,故而,这才没有宴请任何一人。
其余人等对于城主之说,颇有些将信将疑。往年,云家主过生日,虽没有大摆筵席,宴请众宾。
可总也多多少少的发出过一些请柬,以示庆喜。
毕竟,云家居于忻罗城内,纵使再低调,也难免与别人打些交道,不可能真正变成那世外之人。
但今年,情况的确不同。人们猜不透云家主的意思。再者,是城中所有人都未曾收到请柬,人们也不敢冒昧登门拜寿。
虽然,给别人送去祝贺,是一件双方都欢喜的事情。可云家主,显然并没有这方面的意思。
于是,在城主的无形牵头下,人们很有默契的不再把过多心思放在这件事上。
不请就不请吧,也无伤大雅。虽然有些失礼,但主客之分还是有的。
或许云家主有什么特殊情况吧。大不了来年,云家主寿宴时,再给补上就行了。
在闲谈起,人们也大多只能这样想到。对于木长兴的话,权且算是相信了。
或者说,他们也想不出,有什么事情,能致使云家主做出这样有些奇怪的举动。
但作为外人,他们也不好直面去寻问人家。只是,偶尔在暗地里胡乱猜测一番,便不了了之。
离云宅二十丈多远的位置,一名中年男子静静伫立。
男子好像站在这里已经很久了,可他那正美的相貌,又丝毫不引人的注意。
偶尔路过的行人,却奇怪的,没有一个曾把目光投向他,直接对男子无视。
男子正是在云立出生之时,被云临扬友好唤作靳兄的人。
靳姓男子一直看着云宅的方向,眼中不时有精芒闪过,那带有微小凹陷伤痕的右眼角,更是连连跳动。
一种莫名的兴奋之意跃然而出。片刻后,男子脸上又浮现出阵阵担忧之色。
看样子,靳姓男子显然知道,今天是云霁铭的七十大寿。
只是不知为何,按辈分,男子身为晚辈,理当去给云霁铭拜贺一番。
他却只是停在云宅之外,驻足不前。更露出极其怪异的神情。
一名年轻乞丐手拄木棍,捧着一个破了半边角的碗,半佝偻下身子,从男子面前缓缓经过。
本是身强力壮之年,偏偏一副垂垂老态。想是近日来,腹中少食,饥饿所致。
靳姓男子目视乞丐与自己将将擦肩而过,忽然神色一动,出乎意料的拦住了乞丐的去路。
年轻乞丐茫然的慢慢抬起头,不明白眼前这位看起来身份华贵的男子,所为何事。
靳姓男子掏出一锭银子,在乞丐眼前抛了抛。年轻乞丐瞬间双眼发亮,目光随着银锭子一上一下,有如饿狼。
若不是乞丐察言观色的本领不错,看这男子非富即贵,几欲失去理智的他,都差点扑上去,抢了就跑。
男子突然把银锭扔到乞丐怀里,年轻乞丐忙不失迭地接住。很显然没想到,男子竟这般豪爽。
乞丐拿自己脏兮兮的手使劲擦着银子,目中满是不可思议。又放在嘴里轻咬了咬,待确定是真货后,年轻乞丐才宝贝似的揣入怀中。
然后抬眼看向靳姓男子,此时,他已把男子当成了再生父母,眼中尽是恭敬和欣喜若狂。
年轻乞丐乖乖的站在原地,几年的行乞经历,也让他知道,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恩惠,更何况,这一大锭银子,对他一个乞丐来说,就是一笔巨款。
眼前这中年男子,肯定有事要他去办。靳姓男子也不在乎乞丐脏兮兮的衣服,他在乞丐耳边低语几句,乞丐连连点头,把男子所说,一一记在心中。
半晌后,男子递给他一个圆形白色小球,对其又是一番吩咐。
这才放一脸兴奋和恐惧糅杂一起的乞丐离开,男子看得乞丐慢慢走远,自己也浑是轻松的向着不远处一座小酒楼行去。
……
云宅花房中,云霁铭端坐在书案旁,这个时间段,应是他练字之刻。
却如今,他并没有提笔的意思。案首站着云临扬,父子二人就这样沉默着。
“父亲,您真的打算这样做?”云临扬有些不习惯这样的氛围,终没忍住出声打破道。
云霁铭看看他:“这些年,是我亏待他们了。借此机会,为父也想好好弥补一下。但有些事情,总是要说个清楚的,以免铸成更大的错啊!”
云临扬点点头,不再说话了,也算是认同了自己父亲的做法。
“走吧!大家也都等了好一会儿了。”说着,云霁铭起身向外走去。
云宅正厅,当中一个大大的“寿”字幅悬挂墙上,厅里遍布红色,喜气盎然。
仆役时进时出,准备着一切事宜。云霁铭一身大红寿服穿在其上,带着云临扬走进正厅。
“父亲,爷爷……”厅内所有直系家属都纷纷站起,对云霁铭叫道。
云霁铭点点头,坐在了厅中正首位置上。
他环顾四周一眼,口中清声道:“今日,是我七十大寿之际,本来不应该如此冷清的。只是,我另有原因,所以,这次的寿诞就这样过吧。只要咱们一家人在,也就行了。”
“飞儿。”云霁铭看向云天飞,开声叫道。云天飞赶紧站出,聆听云霁铭的下文。
云霁铭又道:“今天,我要说一件重要的事情。”他环顾四周一眼,见所有人都在等他宣布。
他接着道:“我决定把家主之位,传给我的长子云天飞。”
此话一出,厅内顿时交头错耳,谈论渐起。
显然大家都没料到,家主所言要事,竟会是此。在这之前,可半点迹象都未曾表露。
虽然规矩上,需要遵循立长不立幼。但是,宅内众人谁都能看出,家主偏爱三子云临扬,对长子和次子则是差了许多。
即便要传位家主大权,最大的可能也该是云临扬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