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屹四下瞧瞧,拿起地上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抬头看着果树,瞄准了,然后费力一扔。
“啪”一枚野果应声落地。只是,这枚野果因为云屹的准头失误,被砸了个正着。
此时,颇有些歪瓜裂枣的味道。
云屹哪里还在乎这些微枝末节,赶紧捡起来,随便擦了擦,就往嘴里塞。
眨眼功夫,一颗野果就祭了五脏庙。云屹如法炮制,随着一颗颗野果的下肚,云屹渐渐有了一些力气。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口中苦笑自语道:“原来,人如果真的饿到了极点,那所谓的尊严和身段都可以放得下。一切,还是没有被逼到尽头上。想想自己在家里的锦衣玉食,再看看现在,简直是天差地别!”
借用野果充饥后,虽然胃里还是一阵空虚,但比起先前,则是好了太多。
云屹看看天色,太阳已落下了大半个山头。
他不敢再继续行走,看了看面前的这棵野果树,云屹灵巧地攀爬了上去:“索性,今晚就在此地将就一宿,明日再行赶路吧。”
“以前听爷爷说起他年轻时闯荡的事,爷爷就曾有言,晚间,乃是非最多的时候,一到夜晚,出现的变数往往就多。在黑暗中,猎人与猎物的角色,随时都可能转变。所以,独自一人时,不到万不得已,夜晚最好是不要擅自行动。”
现在云屹这种情况,就与自己爷爷说的相差无几。
想过这一层,云屹就决定在树上歇息一晚,养好精神后,明天再走。
……
次日,云屹起了个大早。怀揣数十枚野果,把衣襟兜的满满的,辨别一下方向后,继续上路。
一连好多天,云屹昼行夜伏,一个人孤零零的走了上百里路程。
所幸,老天眷顾,这些天并没有遇到什么大点的野兽。否则的话,十个他也不够给填肚子的。
一路上,只能靠沿路不时遇到的野树果实来充饥,他又没有真正学过任何狩猎之术。
即便偶尔运气好,碰到一只野兔,或者山鸡之类的。他也只能眼睁睁地看其从面前溜走。
可野果树之类的充饥之物,又不是每次都能遇到,因此,他只能省着点自己的存粮,以应付不时之需。
就这样,饥一顿饱一顿的慢慢向前走去。
在此期间,云屹几乎变成了惊弓之鸟,稍有响动,他就会神经绷得紧紧的。
毕竟,一个人走在荒无人烟的山路里。别说一个孩童,就是成年人,独自时间长了,心中也会发怵。
有好几次,云屹都哭了,害怕占了一部分,更多的则是那深深的孤独,始终逗留心头,挥之不去。
可哭又能怎么样?天地间仿佛只有他一个人,寂寥凄凄。在这种环境下,连哭声都是显得那么苍凉。没有人听,所有的苦涩只能自己默默吞咽。
云屹边走边哭,边哭边走。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不会忽略自己的存在。
哭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这一点,云屹目前为止已经有了深刻的认识。
哭两声,心情不会好转;哭两声,也没有食物会自动送到自己面前;哭两声,该走的路程更不会缩短。
况且,他虽然学过如何辨别方位,但来时是从空中走,等到回时,经离幻之事一搅和,他现在基本是分不清回家的方位在哪边。
即便能分清,云屹也不敢奢望,靠自己的两条腿就走回去。
遥遥几千里的路程,这无异于痴人说梦。他现在只希望能尽可能的找到一处有人烟的地方,再做打算。
尽管一切他都清清楚楚。可他就是想哭。望着前面渺渺无期的路途,云屹悲意浓浓,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这一日,云屹行至一处小山坳,在此之前,他已翻越了一座数十丈高的小山头。
走到这里,他已经很是困倦了,真想就地躺下好好睡一觉。
这时,他神色一动,侧耳倾听片刻,隐约有“潺潺”的流水声传来。
云屹大喜过望,看了眼自己如乞丐一般的形象,再加上多日未见到水源。他急忙往声音方向跑去。
行得近了,面前出现一条小河,河水源头从地底渗出,聚成一汪小水潭,水潭满后溢出,形成一条小河道。
云屹正待跑过去,忽然,小脸瞬间煞白,迈出的脚步硬生生停下来,大气都不敢喘。
这时的云屹才注意到,就在小河边,一条毛发棕红而杂乱,形似野狼的动物,也在悠哉悠哉的饮着水。
云屹用尽量放轻的脚步声,慢慢向后退去,此地不宜久留,遇到这样一条恶畜,也算是他时运不济,幸好没有被发现,否则……
这样想着,云屹已经离山坳口不足四丈的距离。
忽然,他看到恶畜也抬起头,想是喝完了水。恶畜猛地扭头,丑陋的面孔死死盯住云屹。
看起来,恶畜早已知道了云屹的存在。云屹登时停下脚步,不敢继续后退。心中暗叫一声:“苦也!”
恶畜站在原地,只是盯住云屹不放,却没有行动。
而云屹慑于恶畜那凶狠的目光,也不敢动弹。
一人一畜陷入了短暂的僵持。恶畜的耐性显然极好,云屹心里头则有些着慌了。
半盏茶的时间,云屹却感觉好像是过了数个时辰。衣衫紧紧黏在后背上,难受之极。
恶畜仍是只拿眼看着他。云屹再也抵不住心中的恐惧,立刻转身,开始死命的跑起来。
恶畜低下头,四肢迅而快速迈动,犹如一阵旋风,向着云屹追去。
眼看着离山拗口越来越近了,云屹还没反应过来,身子猛然前倾,不由自主扑倒在地。
感觉到搭在自己小腿上的爪子,云屹惊叫一声,就地翻滚。
刚要爬起来,恶畜再次扑到云屹身上,嘴里的腥臭味,顿时令云屹一阵反胃,几欲晕厥。
危急关头,生死时刻,在求活的念头下,云屹低吼一声,拼尽全力扯住一只前爪,向边上扭去,恶畜猝不及防,顺势跌落云屹身体。
云屹连滚带爬的站起来,盯着恶畜,没有选择继续逃命,逃是逃不了的。
他眼中戾气一闪,骨子里的狠劲顿发,转而冲向恶畜。
恶畜眼见自己的猎物竟冲了过来,“嗷呜”的嚎一声,与云屹撞在一起。
恶畜刀一般的爪子勾住云屹衣服,致使云屹没有被撞飞。云屹左拳捣出,砸在恶畜肚皮上。右拳同时抓着一只勾住自己衣服的前爪。
“刺啦”一响,云屹感觉胸前一凉,顿时冷飕飕的,一股火辣辣的疼痛随之传来。
云屹头略低一下,一道道半寸深的爪痕,血淋淋的印在他前胸。再看手中那只畜爪,竟然长有倒刺,那倒刺尖端,偶有自己的肉丝勾于其上。
可怜云屹一个孩童,浑身又有几分力气。刚才那般,全靠一片求生的意志顽持,已然是他的极限了。
被这痛彻心扉的伤口一激,云屹再生不出半点力气,脚下发软,抓着恶畜的爪子,将将勉强站立。
说时迟,那时快。恶畜嘶吼一声,头向前伸,张开大嘴,狰狞的尖牙朝着云屹头颅咬去。
“畜生,胆敢伤人性命!”人未至,声已到。
“嗖嗖”接连两根利箭穿透空气的鸣声响起,精准狠辣的钉上恶畜头颅,“噗嗤”一下又横穿过去。
恶畜连抽搐都做不到,前爪脱力松开云屹之手,软绵绵的滚落地上。
少许颅血溅到了云屹脸上,云屹呆了一呆,下意识地舔舔嘴唇。
一种滚热略带腥味的液体,触到了他的舌蕾。目光扭转,地上的尸体已失去了它的凶性,对他再造不成任何威胁。
云屹仰躺在地,胸前火辣辣的痛处仍在提醒着他,劫后余生啊!
“哒哒,哒哒……”
颇有节奏的马蹄声徐徐传来,转瞬及至。
这时,云屹方才分出精力,来关注这些。当他扭头时,马上之人已站在了地上,一脸惊诧的看着他。
这人一副老者面孔,脸边围了圈络腮花白胡子,目光炯炯有神,左手握弓,后背箭囊,虽是年长之态,说出话来却中气十足:“你是谁家孩子,怎的独身出现在这莽苍深山中?”
云屹听到问话,挣扎着想要翻过身,终究因脱力太过未能如愿。
老者见状,蹲下身搭了把手扶住云屹,云屹忽然借势跪倒:“小子云屹,幸蒙老伯仗义相救,才免遭狼口荼害。救命大恩,小子铭记心中,先此拜谢老伯。”
老者扶起云屹,慈祥的看着他:“小娃娃这般年纪,有如此礼数,实不多见。不过,孩子,你刚才说错了,那不是狼,那是豺。
一头不知什么原因,落单的红豺。当然,有些时候,人们也把它叫做红狼,但它的本质可是实实在在的豺。”
“不知老伯如何称呼?好叫小子得知,日后也好报答您的救命之恩。”云屹喘了喘气,虚弱的说道。
“哎!老汉救你,可不是图你报答。方才,老汉我正在外面追一只麋鹿。忽听到此有两种不同喊声传出,好奇之下,才赶来这里,然后救下了你。你之所说,此后莫再提起。”
老者挠了挠络腮胡,又说道:“因老汉生有一脸胡子,恰好老汉又姓胡,因此别人常以胡老称之。至于名字,山里人家不大讲究这些,不说也罢。
看你伤得这么重,老汉我先给你治治伤,处理一下,待得回到家中,再给你细细调治一番,此次可是伤的不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