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第一大国雪斯国举办试炼的消息不胫而走，无论是浪迹江湖的散仙野修，还是居于山野的宗门子弟，皆是趋之若鹜。
九宗三十六门也是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纷纷召集宗门的精锐，赶着车马前往那常年肆虐着凛冽寒风的北境。
“师叔，离试炼的还有大半个月，提前赶过去岂不是要多出很多花销来。”
坡脚毛驴驮着胖道士，一摇一晃地在旷野上行进着，小道士走在一旁，牵着缰绳，一脸担忧道。
“你懂个屁，雪国皇室是何等的豪气，怎会让我等英雄豪杰自费银两。”
被小道士叫做师叔的胖道士长得肥硕的身子，多出来的两层下巴凸显油腻，至于那身不知是蓝是黑的道袍就更不知多久年月没有清洗了。
胖道士吸了吸鼻子，晃了晃腰间的酒葫芦，拔开塞子就像往嘴里灌上几口，可葫芦嘴倒悬了半天，也没见能滴出一滴水来。
胖道士有些丧气，继而骂骂咧咧道：“早知道上次在王员外家里就应该多蹭些……”
“师叔，你那酒葫芦又不是法器，难不成咱们还真把员外家的那缸就给抱走啊……”
年轻人有些无语，自己的师叔哪儿像个道士呀，也不知道师傅赶他下山来是为了什么。
自从下了山，他这位一看就不怎么靠谱的师叔果然就原形毕露了，好吃懒做不说，还老给他添麻烦。
上次在王员外家驱赶邪祟，本来事先的准备工作他都有条不紊地做好了，只需要念念法咒，挥砍两下桃木剑便可解决。
结果师叔倒好，直接将那几只扣好小鬼的碗给打翻了，要不是他手疾眼快，指不定员外府又要多添一场丧事呢。
不过也因为那天晚上，他驱鬼有功，表现神勇，也才得以得到王小姐的青睐，甚至在临行前，小姐暗自吩咐丫鬟给了他额外的银钱。
“小六子，小六子……”
胖道士冲神游地年轻人摆了摆手，突然大喝一声，“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
小六子急忙否认道，慌张的表情配上发烧的面颊。
胖子师叔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小子，又是在想王员外家的小姐了。
“小六子，你师父还没让你转正吧。”
胖子师叔理了理脏污的道袍，佯装正经道，“还是俗家弟子？”
“嗯，师傅没吩咐，我也不会多问。”
小六子挠了挠头，一脸乖巧的模样。
“那你想不想转正呢，想转正的话，师叔可以去帮你提一嘴。”
“额……不太好吧，还是听师傅的安排，嗯对，听师傅的。”
小六子眉头微皱，摸着下巴装作一脸纠结的模样。
“拉倒吧，我还不知道你，不想就不想呗，装个什么劲儿啊。”
还没等小六子反驳，胖道士就又说道，“那个王小姐，好像对你有几分情谊……”
“嘿嘿，也没有了，还好，还好……”
小六子憨憨傻笑，一提到王小姐他的脑袋瓜子就开始停止了思考。
“笑，笑个屁。”
胖子师叔骂道，直接用拂尘的柄重敲了一下小六子的脑袋，“你师父费尽心思把那个碗过继给你，就是让你去抓小鬼逗人家姑娘开心的？”
被痛打了一下的小六子委屈道：“我也没想过要它啊……”
一只缺了口的白瓷碗兀地出现在了小道士的手中，白净的碗身与那些大街上摆摊小贩吃饭的家伙事儿没什么两样，要是把它扔在碗柜里，指不定还要抓住那缺损的一角来辨认呢。
“毛病啊，这东西是随便就能拿出来的吗？”
胖道士瞪大了眼，举起拂尘就要准备敲打小道士。
“不，不是的，是它自己跑出来的。”
小六子左手指着右手手心飞速转动的白瓷碗，一脸惊异道，除了第一次继承这只碗时，他就再也没有感受到如此强烈的震动了。
“缺角碗不可能攻击宿主的，莫不是？”
胖道士双手交错，错综如电，眯成一条缝的眼睛伴随着愈加急促的呼吸，给人一种大难临头的错觉。
……
“嗖……”
一道青色的流光沿着地面飞掠而来，汹涌的刀气带起滚动的土流壁扑杀而至。
“危险，闪开！”
胖道士拂尘一挥，跛脚老驴，小六子就和他一起消失在了原地。
而就在他们起跳的瞬间，一道皎洁的身影便飘然而至，脚尖一点，架着飞剑身形扭动，竟诡异地躲过了青芒，就像是一只轨迹不定的蝴蝶，难以捕捉。
“再来！”
不远处，在青芒停顿的片刻，一道极快的身影冲杀而至。
鲜艳欲滴的红衣，狰狞可怖的黄金鬼面，要不是这白天日头盛，看得清是个大活人，指不定胖道士就要上去用道术给收服了。
鬼面刀客大手一探收回了青色的短刀，对着悬在高空的人儿说道：：“姑娘，一次两次就算了，可你这三番五次要取我性命，就算是泥人，也要生出几分火气来了吧。”
“哼……”
本想着客气的态度能换来少女的解释，沐清水摇了摇头，自己怎么就又碰上了这种“长人像，不说人话，不做人事”的古怪丫头。
“水上蝶，我到底那里招你惹你了，犯得着这样吗？”
沐清水大喝了一声，声音中夹杂着龙气，一啸之下，威压阵阵。
“嘶……”
中年道人咋了咋舌，若有所思道，“这纯阳之体源源不断的龙气可真是得天独厚……”
小六子没有听到师叔的喃喃自语，因为他惊恐地发觉自己手中急速盘旋的瓷碗指向了那遥遥相对的两人，要知道，这白碗针对的可是那种真正的大邪祟，类似于千年前的魔族军队，和魂穿两界的恶鬼。
如今，白碗指向了两位看似寻常的练气士和武炼。
这……
就在小六子迟疑的时候，远处的两人又重新缠斗了起来。
胖师叔靠着跛驴，一脸兴奋地分析道：“这两人的实力处在伯仲之间。”
“轻盈如燕蝶，迅疾似蜂螳。”
中年道士三指搓着山羊胡子，饶有兴致道，“没想到，百花庵的老家伙们也坐不住了。”
此话一出，中年道士又有些落寞，摇头道：“世道艰难，一直端着也不是个长久之计，百花庵如此，我们茅山又何曾不是这般呢？”
……
远处，两人身影交错，十八般武艺齐出。
软剑以一个惊人的弧度甩到少年的脖子上，只需要轻轻一拉，便能使鲜血飚溅。
少女皱着眉，剑柄往后抽，可与预想的结果不同，剑身没能挪动分毫，而且她还被一股蛮横地大力拽了一下，差点被少年的大手锁住了。
“我以前是没有用剑的习惯的，可今天，我却突然想试试。”
少年咧嘴一笑，整条右臂连接这右手，一瞬间附上了甲胄，被软剑威胁的脖子也闪耀着青灰色的鳞片。
局部龙化，可战四境。
“来！”
沐清水大喝一声，直接蛮横地将水上蝶手中的软剑夺了过来。
可就在失剑的瞬间，少女一个后仰跳跃，拉开了距离，之后飞速遁去，待沐清水反应过来时，人已经逃之夭夭了。
“这……”
沐清水叹了口气，这姑娘做事儿可真没原则，打不过就跑，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
“也罢，终究会找回来的。”
沐清水摇了摇头，不做他想。
他转过身，冲中年道士打了个招呼，便走了过去。
“这位小哥可有何指教？”
中年胖道士微微一笑，他知道少年没有敌意。
“刚才追人心切，差点儿伤到了道长，实属抱歉。”
沐清水躬身致歉，能在一瞬间察觉到危机，并且带人进行转移，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儿。
因为方圆十里，发生的任何事情，沐清水的神识都可以探查到，只是刚刚飞刀而来的瞬间，沐清水清楚地感受到了。
在那须臾之间，他的神识跟丢了中年道人，这种手段，可不是什么三流货色能够掌握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