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康,你不会早就知道他是杨尊者的弟子吧?”
叶芊芊敲了敲付康的头,知道那家伙又在装傻了。
“额……我这不是想跟千重门攀攀关系嘛。”
付康缩着脖子,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实际上心里还是一阵窃喜的,差点儿跟那种传说中的猛人平辈了。
“听说杨尊者脾气不太好,你以后见到了可得悠着点儿。”
李二狗捅了捅付康,坏笑道,“就算是天网的鹰犬,杨尊者也跟捏小鸡似的,一手一个,你这还没入九境呢,就不怕人家一个手指头把你摁在坑里爬不出来吗?”
沐清水点了点头,李二狗虽是开玩笑的语气,但他相信要是外人把杨老邪惹毛了,说不定还真会那样。
“靠,以后回去了还真得好好巴结巴结杨老头儿,得让他多教我些牛叉的法术才是。”
沐清水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道。
“贪多嚼不烂,光尊者的龙化三千就够你受益终生的了。”
叶芊芊忍俊不禁,觉得沐清水的想法有些好笑,那“龙化三千”可是从“千机决”里悟出的无上道法,要不是此道法的门槛过高,千重门也不至于封闭三十多年来恢复元气。
“可我现在四境修为尽失,战龙甲已经用不了了。”
沐清水苦笑道,祁峰山上的一刀斩去了金丹剑客的头颅,也斩去了他十五年的修为,如今从头再来,走的也是不同的路。
“五年后的黄金大典,希望丫头不会把我甩得太远吧。”
沐清水望着远空,他知道,有人在用同样的眼神思念着他,那个姑娘,叫素心。
“素女宗的吗?”
李二狗之前有听付康提过一嘴,所以特地留意了外界有关素女宗的消息。
“怎么,有素心的消息吗?”
沐清水眼睛一亮,抓着李二狗的手就不愿意松开。
“一颗灵石,买不买?”
李二狗摇了摇手中的信件,“这是今天刚寄到的,听说是有关九宗年轻一代的。”
“成交!”
沐清水的手里正好有块现成的灵石,那是他跌落山谷时碰巧在他身边的,虽然灵气耗费了大半,但其纯度也已经高过了大部分同等重量的灵石了。
李二狗将散发着微光的灵石捏在指尖,对着太阳光痴痴的看着,“好家伙,肯定能换不少银子……”
“说的啥呀。”
付康把头凑了过来,瞟了一眼沐清水手上的信件。
“啧啧,还真是群雄并起的黄金一代呀。”
叶芊芊感叹道,“光这纸面上的实力就可以直追当年的千重十人了。”
“要是能晚生个十几年我也想跟他们这些小辈争一争,可惜了,生不逢时呀……”
付康抱着双臂,突然抬头看天,老气横修地说道。
“得了吧,你十五岁的时候还没破炼体三境,要不是后来开窍了,我指不定就把你撵下山去了。”
叶芊芊无情地拆穿了付康的装模作样。
“这素女宗的丫头怕是要破五境了。”
叶芊芊看了一眼沐清水笑吟吟的模样,摇了摇头,“你别顾着乐,你那破金丹还没着落呢,五年后指不定被甩了多少重境界。”
“害,金丹破了我还能凝聚‘武胆’嘛,再说了,要真不行,我就入赘素女宗算了,软饭也是给人吃的嘛……”
沐清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叶芊芊踢到了一边,笑骂道,“一个个的,就不能有点儿出息吗?”
“财迷,懒鬼,不思进取,你们哥儿仨是上天派来气我的吧。”
叶芊芊突然间觉得有些生气,自己怎么就平白无故地摊上了这么几个货色。
“柳如施,一听名字就柔弱的不行,怎么还能是个刀客呢?”
李二狗和付康,沐清水凑在了一起,三人头抵着头,一齐将目光投向那仅有巴掌大小的信件。
“你懂个屁,女子用刀也能挥出浩然之气,哪儿像你,成天扛着把枪,举止还畏畏缩缩的。”
付康也是以刀法入道的,一听李二狗这么说可就不乐意了,当即反驳道,“我看好这姑娘,绝对是匹黑马。”
“沐清水,你怎么看?”
“反正我觉得不行,女子耍刀,就跟小孩子耍长枪一样,没那个金刚钻偏要揽那瓷器活儿,都是逞能之举。”
李二狗和付康产生了分歧,一齐看向了沐清水。
“额……我好像不太好评价的样子。”
沐清水缩了缩脖子,一想到自己当初近乎无耻地占了人家姑娘的便宜就觉得一阵害臊。
可偏偏就在这时,皮蛋也不知好歹地跑了出来,叫嚷道:“哦哦,我认得如施姐姐,她用刀可厉害了,沐清水那把刀……”
“呜呜……”
皮蛋话还没说完就被沐清水给强行摁了回去。
“没啥没啥,咱继续聊,这家伙今天吃错药了。”
沐清水神情飘忽冷汗直冒,要是被这两货知道了,指不定又要敲诈敲诈他了。
索性,李二狗和付康看得入迷,没注意到沐清水的古怪举止。
“白风,张岚,陈骏,李柒,黄灿,张子健,钢……”
付康宣读着千重门的名单,评鉴道,“这前面四位分别是太玄峰和琅琊峰的首席和次之,后面的三位可都被你的几个师弟包揽了。”
“他们三个境界本就不比我低多少,加上他们的特殊体质,破了四境后就同境界而言是有不小的优势的。”
沐清水笑着拿过名单,“真想知道五年以后,再见到他们又会是何种模样。”
但无论怎样,他们都是最亲密无间的兄弟呢。
沐清水心里这样想着,但他也明白,时间会改变很多,包括原本坚不可摧的感情。
他只是希望,又或是奢望,他们能记得曾经最纯真的东西。
“黄金大典应该会派一个年轻代表带队,你们千重门应该已经有人选了吧。”
李二狗捅了捅在神游的沐清水,询问道。
“我估摸着应该还是许长安师兄吧,他是沧浪峰的大弟子,虽然声名不显,但我曾听闻白原师叔说,长安师兄的剑道造诣不下他和宗主当年。”
沐清水有理有据地分析道。
付康点了点头,他有与许长安并肩作战的经历,知道那位看似平平无奇的年轻人身上藏着怎样的潜力。
“那素女宗带队的还是左璃长老咯?”
付康意味深长地说道。
“那岂不是都老朋友了?”
沐清水与付康相识一笑,这观众都有了,到时候可得好好表现才是。
“五年后,你要是真想去黄金大典,我和二狗可以陪你一起同去。”
付康朝着一边银杏树上荡秋千的小姑娘喊道,“婆婆可以吗?”
“去了就别回来,都滚蛋好了……”
小姑娘闭着眼,一个人在那里晃悠着,显得有些落寞。
“一天天的,都不怕死,爱往外面跑。”
叶芊芊对着身后的老树喃喃道,“还是银杏好,愿意陪着我。”
树摇影动,沙沙的声音像是对少女的回应。
“是呀,我们都是老朋友了……”
叶芊芊笑起来其实很好看,甚至有些可爱,只是她平时总板着脸,还爱打人。
“婆婆,我们收拾桌子了哈。”
付康和李二狗在树下忙活着,收拾着碗筷,分工负责。
沐清水本来也想着帮忙,结果根本插不上手,就靠在树上,休憩了一会儿。
“婆婆,我中午的时候做了一个梦。”
沐清水托着下巴,“我梦都很久以前,咱们身后的这颗万年古树才不过十八九年,连颗果子也结不了。”
红衣小姑娘荡着秋千,一上一下的,似乎没听到沐清水的轻言轻语。
“我梦到了一位少年在树下等他喜爱的姑娘,结果他等了一年,到了第二年的秋日,也没有等到。”
沐清水阖上眸子,缓缓道,“认识他的人都劝他放弃,不要在在一颗树上吊死,山下满是树呢,结的果子还都比银杏的白果好吃。”
“结果你猜怎么着。”
沐清水莞尔一笑,“那位少年说,山下有桃树,有枣树,还有柿子,李子……可那些都不是他真正想吃的,因为那些东西每年都有,而银杏从栽种结果,至少要花上二十年的时间,而且就算再过二十年,银杏也不一定能结很多果实。”
“他要等的姑娘也跟银杏一样,跟村里镇上的那些女孩子不一样,他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沦陷了,好像好多年前就见到过一样。
也许在前前前世,他们就是两株银杏,两株长在山坡上迎着朝阳的向阳良木,他们彼此守望着,守望了很多年。”
沐清水靠在银杏上,痴情的眼神与梦中的那位少年一般无二,“后来,人们就不劝他的,都说他魔怔了,因为等不到女孩,所以选择了自我欺骗。”
“春去秋来,男人从神采奕奕的少年长成了满脸褶皱的大叔,再然后就是两鬓斑白垂垂老矣的长者。
在他六十岁的那样,山坡上下了雪,他孱弱的身体窝在薄薄的被褥中,隐约间,他听到了孩子的哭喊声,他穿上了鞋,推开了简易的木门。
果然有个嗷嗷待哺的婴孩被遗弃在了银杏下。
他收养了婴孩,在抚养孩子长成他来树下的那个年纪时,就与世长辞了。
老人死后,少年就留在了那里,等待着让老人魂牵梦绕的女孩……”
沐清水的梦就做到了那里,他觉得恰到好处了,因为他不想听到少年为了老人再等了一辈子,那样,未免过于残忍了。
叶芊芊荡着秋千,她知道,那位被收养的少年其实一直留在了银杏下,甚至于后来娶妻生子,成家立业,他都在原地,从未迁徙过。
包括现在,也仍有人在等,只不过他们现在等的不是一个女孩,而是万千个不能得以相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