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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春风度玉门

话说那夜不痴巧计擒贼,唤来官差。那些个吃皇粮的主儿是高兴万分,自家大人惨死,正无处寻凶,这下可好,管他三七二十一,立马就绑了,隔日便菜场问斩,砍去了头颅。行刑那日是人山人海,围得水泄不通,连腿脚不便,多年未出家门的那几位太爷太奶,也按耐不住,叫人把自己抬了挤到人群最前。砍头那会,哎呀呀,台下高呼欢叫声是震耳欲聋,若是有不明真相的外乡人立于小镇十里之内,保不得会惊出个毛病来。不会以为这些个乡民是为了含冤惨死的县太爷大仇得报而拍手叫好吧?那可就得赞扬您一句:天真无邪了。能见这大戏一场,四周看客兴奋得是胃口大开,待会能多吃两碗米饭!说不准连夜里起夜都会舒畅万分。

不痴毕竟少年,不忍见血腥场面,又兼不爱热闹去处,故而未赴刑场。不过听返回之人言语,那侩子手连话都没让犯人多说一句,刚押上去就手起刀落,咔擦一声,只留空空脖颈。行刑完毕,当场就有新任县官接替着。原来那位已赴黄泉的官老爷,再也没谁提起了,彷佛从未出现过。

不痴擒贼有功,新任县太爷是亲自给了赏赐:白银十两,华服三件,新屋一间!羡煞旁人啊,乡邻为此没少翻白眼。不痴借这机缘,也算是摆脱了穷酸姿态。陈先生亦是特别应允,破天荒地同意让其重返书院,不必门外偷学。

旧人去新人来,崖山书院又是一年新气象。束发及笄聚于此,共度三载好时光。不痴已是十七郎,虽比规定入学年纪大了些许,但之前有所积累,也算是重造一番吧。

望着书院入门处的名册,不痴觉得颇为好笑。有些署名,一言难尽。李狗蛋?张二妞?黄。。。。。。黄史?!惊了。不痴打定主意要见见这位奇人。步伐轻快,吹着小曲儿,向屋内迈步而去。

“这里这里!”一女子向不痴招手唤道。此少女束发年华,俏丽姿态,清秀面容。

“是你啊。”不痴认得。原来是李寡妇之女,名曰清平,家父陈姓。李寡妇是镇上少有对自己照顾有加的邻里,其女也从未盲从同龄之人对其嘲笑戏弄,反而是常夸不痴,说其是少年意气勃发,机灵锐气讨喜。

清平指了指自己桌前空位,不痴心领神会。“以后就是前后桌的同窗啦,请多指教!”清平歪头俏皮一笑,道。

“多多指教。”

第一堂书乃是训诫。教些规矩守则,说点期许言语。先生案前指点,学子座下闻听。

打眼右望,霎时面露羞涩。隔着两人距离,有一女子侧头埋于桌上,微笑对视不痴。此少女柳叶眉,丹凤眼,樱桃嘴,瓜子脸,尖尖鼻,肤白如明月,面容姣好。不痴顿觉春风拂面,心中泛起涟漪。十七年华,麋鹿乱撞心头感觉第一次浮现,彷佛此刻天空都变得湛蓝,那群窗外叽叽喳喳的喜鹊也鸣得更加欢快起来。

时间变短了。三个时辰,只感觉过了三刻。

不痴行走在归家路,心中波澜狂涛。今日真是一个美妙天。心中所想,尽是那位同窗少女。明媚笑容,如刀刻于心头,怕是今生再也无法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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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汝与老夫又见面了”不痴正面露春光,低头而行,被这突如其来的言语惊得如梦初醒。抬眼望去,是一老翁,约杖朝之年,一副精神矍铄、仙风道骨貌。

“老人家,是您?!”竟是那夜共处囫囵的狱中人。不痴仔细打量一番后,不解问道:“您不是被押于死牢?怎此刻却安然自得?莫不是您亦冤屈得雪,回归自由身?”

老者指了指脚下地面,笑道:“此弹丸之地,安能困我?那夜,吾不过是寻个清净地打坐调息罢了。”

“可是。。。我明明见您铁链缠身,分明是被。。。”不痴回忆着,说道。

话还未说完,那老者摆了摆手,哈哈大笑,打断道:“吾生平龙游四方,潇洒快活,从未有过笼中困兽经历,只是想,体验一番,如是而已。所以故意惹恼了那县官,激其将我关押起来。”

不痴一阵无语,竟然还有这种荒唐事。这老者真是年长心幼。

正交谈着,那腹中疼痛突然再度袭来。不痴眉头紧皱,不由手捂丹田,头冒细汗。“吾来的正是时候啊!”老者道。随即走上前来,轻拍不痴肩头。顿觉腹内那股横冲直撞的气流平静下来,恢复如常。不痴惊异,望向老者。

“是否常觉腹中痛疼难忍,似有一股气息涌动?”老人问道。

“正是!”不痴疑惑,自己从未说与任何人,他是如何得知?

“小子莫要慌张,这是你之造化!还记得那夜吾曾说要予你深厚福缘?”老者抚须而笑,和蔼可亲道。

“记得。可这福缘?。。。。。。”不痴想说:您这哪是什么福啊,老人家,这是玩我呢吧?

若不是尊老,恐怕不痴这会儿已经上手揍人了。

“来,你我坐于桥边,听吾与你细细讲来。”老者指了指白玉拱桥,示意道。

反正闲来无事,又见方才老者轻易便除了那腹中剧痛,于是不痴并未排斥,与其坐地相谈。

“你可知这世上有修炼一说?”

“略知一二。”不痴想了想,答道:“似乎是种神奇路数。听说得道高人可上天入地,御剑而行,且长生不死,与仙人无异。”

要说真有这般神奇,不痴绝不相信。他虽常听人谈起,说得是眉飞色舞,绘声绘色,仿佛亲眼见过般。但不痴只觉得是饭后闲谈,解闷罢了,并未放在心上。

“修真,绝不只这般而已。”

“请赐教。”不痴拱了拱手,道。

“多说无益,看吾施展些手段,让你好好瞧瞧!”说完老者右手作拈花状,环转一周,再见时,指尖竟有灼灼火焰。随即向身旁湖面一指,那团猛烈燃烧之火便飞将出去,直刺所指方向。接触水面,竟未熄灭,而是继续向水深处行去,直至湖底,仍燃烧不停。

老者左手亦作拈花状,那火焰又原路飞回,站立老者左手指尖,再一个翻转,才消失不见。

不吃惊得说不出话来,目光呆滞,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画面中。

“不过是些小伎俩罢了。如若你能得证大道,真可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无所不能。”老者微笑道,拍了拍不痴肩膀,才将其惊醒。

回过神来,不痴竟直接双膝跪地,叩首而拜。

“求您传我法门”不痴激动万分,说话都不利索了,结结巴巴道。不痴心中早有大侠之梦,日夜盼望能习得惊世神功。

“那夜吾就曾说,你有可造根骨。今日你肯拜师于我,吾自然授你衣钵。”老者没有犹豫,应允了。

这小小乡间,一老一少坐于湖旁拱桥边,相谈甚欢。直至月上枝头,方才结束。老者将练气修息的来龙去脉全部倾囊相授。

“按理说你之前不知其中门道,我那夜种下真气,虽冲开汝之玄门,却理应气滞丹田。可见你周边气穴似有松动,是运气之象。这是为何?”老者亦有不解之处,问道。

“回恩师。我确实有运气法门”不痴将梦中所得图案之事和盘托出,未有隐瞒。

“原来如此!”老者哈哈大笑,“果然啊,果然,是七星相!果然是没有看错,汝定有大造化!”

“何为七星之相?”不痴见老者这番神态,甚是不解,问道。

“七星,即为:辩昂、汲闿、珺洌、铕骃、刍诜、岙旻、埗烊七个天星。此七星乃玄星,相传是第一位得道高人鹿乜飞升后所化。每七百七十八年便会降于世间,挑选天资卓绝之人,赋予其无穷奥妙。此人便可修炼大道通畅,证道之途远顺凡人。”

不痴低头打量身躯,似乎并不相信自己竟有如此天赋。

“现传你吾所修法门,谨记配合运气共练。待到穴通一千,力可搬山之时,来大泽山上寻我。吾名仓离。到时再助你更进一步!”不等不痴有所反应,老者便双指并拢,点于其额头正中。不痴只觉天旋地转,似有无穷气海归入体内,又有一幕幕画面一闪而过。太多,太快,无法捕捉,只是头疼欲裂,须臾便晕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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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春风度玉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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