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红叶要走,李维心如乱麻,他推着坯车魂不守舍,就想找机会多说几句话,可是偏偏这两人总在一起,连一点机会也没有。
秀雅的眼睛一刻也不想离开李维,只要他推着坯车过来,秀雅便盯着他不放。
红叶不敢抬头,可心里却是在不停地翻腾着,夹在他们两个中间是进退两难呀。
伴随着“唉哟”声,红叶猛然抬起头,看见李维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脚趾头。
又听秀雅喊到,“不好,流血了。”
血从李维的手指缝里渗了出来。
红叶跨过车子,急忙掏出手绢给李维缠住了。
秀雅搀扶着李维向厂部走去,李维不时回头看一看。
秀雅心里明白,也跟着回头。
第二天,红叶早早起床,收拾完自己的东西,拎起包走出宿舍。
春草、秀雅几个人也出来相送。
车开了,红叶透过车窗,看见李维直直的站在那儿。
春草、秀雅不停地来回招手。
车走远了,李维依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春草给秀雅使个眼色便走开了。
秀雅走过去低声道,“她走了,她让我告诉你,你是一个好人,谢谢你对她的关照。”
小巴车一路颠簸,红叶也跟着一颠一颠的。
望着窗外,她脑子一片空白,无意中又念叨起鲁迅先生的那句话——路,世上本没有路……。
想到李维,她觉得又可爱又好笑。看着秀雅的大傻劲头,她更觉得可笑。再想想自己,她更是感到可笑中的可笑。路,到底是什么,谁又能告诉我。她在问自己。
随着车子的摇晃,她微微闭上了眼睛。
李维把手绢洗得干干净净,叠得整整齐齐,他压在枕头底下,不时的拿出来闻一闻。
听说红叶走了,那几个小家伙故意跑到坯架旁,刺激着李维,“傻了吧,人家走了,看你还怎么装蒜!”
瞅着那几个极不着调的家伙,李维咬牙切齿,恨不得一揪拍死他们,好在秀雅连骂带砸一顿250,那几个家伙总算老实了。
在春草的极力撮合下,木头李维终于给秀雅说了一个痛快话。
挽着李维的胳膊,秀雅心里踏实了许多。
工友看到他们两个好了,都羡慕不已,有的给秀雅开玩笑,有的给她要喜糖,还有的故意逗她,说李维早被红叶迷住了。
那几个家伙吃不到葡萄还嫌葡萄酸。看着李维与秀雅好上了,就故意搬弄是非。
秀雅知道帮人没有一个是正经的,也就这边耳朵听那边耳朵冒,全当作没听见就算了。
但有些话听起来是在挑拨离间,但仔细想一想,有时候也觉得蹊跷、在理,反让她更在意。
一天,那几个家伙没事又凑在一块嚼舌头,说红叶这长那短的。
李维正好路过,听得清清楚楚。
小子,红叶都走了,你们还在这说东道西的,不嫌磕碜啊!
李维不说也好,但这一句话倒像是点燃了火药桶。
几个小伙子张口就骂李维王八蛋,还指着鼻子说李维坏了他们的好事。
李维也不是吃软饭的,骂他们这帮畜生简直就是混蛋。
说着说着,几个小伙子对李维就是一顿暴打。
李维扔掉手里的衣服,连踢带踹不停地反击。
但因为寡不敌众,被他们摁在地上,一阵拳打脚踢。
秀雅去宿舍找李维,叫了半天不见人影。又瞅了瞅那几个家伙的床铺也是空无一人,秀雅顿感不安,立即向厂外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喊着李维的名字。
在厂部后面的不远处,听到那帮人的叫骂声,秀雅立马跑了过去。
那几个家伙看到秀雅跑过来了,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看到躺在地上的李维,秀雅心疼不已,迅速从兜里掏出卫生纸擦拭脸上的血迹,并将李维慢慢扶起。
这时,其中的一个小伙子还在不远处大声喊道,秀雅姐,我们这是替你出气的!
秀雅一听,瞪了一眼李维,他们替我出啥气。
李维“哼”了一声,别听他们放屁。
秀雅不解,问李维,那几个家伙因为啥要打他。
李维不想提起红叶,但在秀雅的逼问下,还是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秀雅纳闷,劝李维,说红叶都走了,你还管那闲事干啥?
李维不想多说些什么,捡起地上的衣服走了。
看着天气不错,秀雅跑到李维宿舍帮他凉晒被褥。
她拿起枕头,方方正正的小手绢躺在那里像沉睡的婴儿那样一动不动。看着这熟悉小手绢,秀雅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不就是那天给李维包脚的手绢吗,红叶走得急,没来得及还给她,细想后,秀雅把手绢放在了自己口袋里。
李维回来后,看着收拾好的床铺,小心脏马上加速跳动,掀开枕头,手绢不见了。
有人说,秀雅来过了。
李维跑过去找到秀雅,二话没说,就是要手绢。
看着李维气势汹汹的样子,她又多了几分犯忌,怎么啦,这手绢对你就那么重要吗!
李维其它话也不说,反正就是要回手绢。
这让秀雅很生气,你拉着我的胳膊还想她,你眼里到底有没有我,说着说着,秀雅哭了。
思来想去,李维也感觉这样做有点不合适,于是给秀雅解释,说是有机会,想把手绢亲自交给红叶,怎么说也算是朋友一场吧。
秀雅擦干眼泪,一把抢过手绢,“不用你了,我有的是机会,她让我帮她领工资,到时候给她捎过去。”
李维又想一把抢过来,扯大嗓门,“你这是干什么,给你说了,我要亲手交给她!你怎么还抢呢!
争来争去,秀雅害怕了,她怕因小失大,勉强做出了让步,极情愿地递给了李维。
通过这些事,李维也慢慢学乖了,那天主动牵着秀雅的手到了那个河边。
“秀雅,把那个东西还给我吧?”
“啥东西?”
“就是那天晚上你抢走的戒指。”
“什么?戒指?”
“对,就是它。”
秀雅“噗嗤”一声大笑,“你从哪儿弄来的?”
“你问这干吗?”李维稍犹豫。
秀雅撒娇,“你说吧,我就是想听!”
看了看秀雅的娇滴滴、好可爱样子,李维开始回忆。
一前年,我到前面的镇子上寄钱,正好路过一个裁缝店,店门半关着,店前也没有人,我边走边往店里瞅,谁知一块石头差点把我绊倒,我下意识看了看,未曾想,在泥土里露着一个金黄黄的东西,我弯腰捡起来,偷偷地放在兜里。
回来后,我把它擦干净,在手上比画一下,心里高兴坏了,这可能就是大家说的戒指,一定放好,千万别丢了。所以,我走到哪就带到哪。
秀雅一听,噗嗤个一声笑了,你这个大傻冒,简直啥也不懂。
听话音,李维感到莫名其妙,就问笑啥呢?
此时,想着那天晚上发生的事,秀雅又开始生气了,“看来这戒指不是送给我的,是送给红叶的。”
“送给红叶?不不不,我没那个意思,那天我说的话你都听见了,我是认她做妹妹的,所以想把这个送给她留个纪念。”李维紧张地解释到。
“好啊,既然是留作纪念,还是要送给她。我看,你就别要回去了,我马上就成为你媳妇了,就送给我作为定情物,也算留作纪念吧!”秀雅模仿着贵妇人的口气说道。
“这?这怎么能行?这是捡的,不值钱,到时候订婚时我再给你买个新的。”李维顿时傻眼,又想着法子要回来。
“不,我啥也不要了,就要它了,走吧。”说着,秀雅拉起李维就走。
那天,红叶在司机吆喝下下了车。
拎着包在一个大院子门口停住了脚,河口砖厂四个红色大字映入眼帘。
红叶想,这不还是个砖厂吗?她抬头向远处望瞭望,一个大烟囱直直地矗立在那里,呼呼地冒着黑烟,这黑烟直冲云霄。
天气很热,红叶想拿出手绢擦擦额头上的汗水滴,可把手伸进兜里时却感觉空空的,丢了?
不是吧?
红叶想了想,便记起来了,噢,在他那里,不知他的脚好点了吗?
她摇摇头,又多操心了。试着用袖子擦擦汗,拎起包又向厂里面走去。
保民在院子里正和几个人唠着什么,见红叶过来了,走过去接过包,向大家介绍到,“这是我家一个表妹,大家以后要多多照顾。”
红叶有点害羞,不敢抬头。
保民见状,又急忙说,“这丫头年龄小,有点害羞”,说着示意红叶打个招呼。
红叶也不知道称呼啥,看着年龄和表哥差不多少,不好意思抬起头问了声大哥好。
看着红叶的腼腆样子,大家不约而同地说到,“你这表妹好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