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全很快走了出来,顺着铺中侍者一指,他看向楚江阔和陈鱼雁,拱手问道:
“某是本店东家陆全,闻两位小友有大生意须得找陆某面议,不知是何生意?”
楚江阔和陈鱼雁伪装身份,自然也使了些手段稍微将面容变丑了一些;往腮帮牙龈下塞了些面团改变脸型、又用墨在脸上点了几颗小痣,所以即便是陆全与楚江阔相熟,如今当面见到也认不出来。
一开始要扮丑的时候,陈鱼雁身为一个爱美的女孩家还有些抵触,不过与她说明利害关系,她也就顺从了。
楚江阔也向陆全拱了拱手,随意扯了个安州城下辖的村庄说道:
“我们从许家庄来,庄中保正现在降至四十诞辰,想要庆贺,前些日子每夜都见安州城方向上有异光冲天,前来探知听晓是陆先生从周帝国带来的一种新奇玩意儿,叫做‘烟火’我们庄的保正想大购一批,用以全庄欢庆,不知陆先生能否先带我们去看一看那传闻中的‘烟火’?”
“自然可以,快请快请……”陆全笑呵呵指向后院,同时吩咐侍者道:
“快给两位小客人备茶,我先带他们去看一看。”
请进后院,陆全便带着楚江阔和陈鱼雁朝存放烟花火药的库房走去,烟花火药需避火,因此存放要特别小心。
一边同行着,楚江阔一边向陆全试探:
“陆先生,今日到处都在传东北方向上有一福禄村遭人屠戮之事,不知你听过没有?”
陆全哀伤的叹了口气:
“自然听说,此事说来,真是惨不忍闻啊……”
听他并不谈及自己,楚江阔于是又问:
“我在街上听闻,那位传闻中屠戮村庄的楚江阔,曾在比斗大会上击败了江尚歌、而陆先生你也与他有旧,他还曾救过你一家性命,这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
“那陆先生你怎么看待他如今做出那等疯狂之举?”
“很痛惜,陆某本与他意气相投,可以说得上是忘年之交,对他极为欣赏;倒不是欣赏他的实力,而是欣赏他的机巧技艺,他不光救过陆某一家,还替陆某改造过一件机巧物什,对陆某可谓是有着大恩大德,却不想他竟会被邪功所控,哀哉!”
看陆全对自己还怀有一丝旧德,楚江阔也算是稍微放下了一些心,待走入库房之中,只有他和陆全还有陈鱼雁在,他就对陆全说道:
“陆先生,那假如你的那位忘年之交楚江阔是被人陷害的,你又当如何处置?”
“小兄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全疑惑看向楚江阔。
“没什么,就是一时兴起胡乱问问,陆先生你若不想答,那不理便可。”
陆全越来越感觉眼前之人有异,愣了愣后答道:
“楚小兄弟他对陆某有恩,陆某的女儿曾待他失礼,陆某对他也有愧,如若他真是被人陷害的,陆某定当竭尽全力还他一个清白!”
听到这句话,楚江阔最终放下了十分心,略微沉吟后说道:
“希望陆先生你不要惊慌……”
将手伸入口中,楚江阔抠出了自己塞在口中牙龈下的面团,变回了原本的脸型,虽然脸上还有墨迹点成的痣影响,但已可以大致看出他的面容,陆全当即一惊,往后退了两步,愕然道:
“你……”
“陆先生,我确实是被陷害的。”
陆全惊愕半晌不知该怎么说、也不知该如何做。
一方面,他害怕楚江阔真是如传闻所言是个杀人狂魔,会突然对自己下手、另一方面,他又怕楚江阔真的是蒙受冤屈,现在他若大声呼喊召来其他人看到楚江阔的话,那又是行不义了。
惊愣半晌,最终陆全还是冷静下来,看着楚江阔问道:
“是谁?谁陷害你的?”
楚江阔知道江望月对陆全也算是有些恩情,而且江望月在外的面目一直是个正人君子,若说江望月的话只怕会引起陆全的反弹,他索性就不提江望月,而是道:
“陆先生你可曾听闻过蜀国有八位国师,生死绝灭、萧杀毁伤,其中的‘生’有千变万化之能,正是他变为我的样子陷害于我。”
陆全惊讶,道:
“那种人物,怎么会陷害你?”
其中内情解释起来太过复杂,楚江阔索性就道:
“因为我手上有一件奇宝神兵,那位国师想夺我之宝,便如此陷害于我。”
这句话说得也不算错误,楚江阔手上有天星碎月刀,而杜生本来就想要那柄刀来压制江望月。
楚江阔说罢,一旁的陈鱼雁也连忙开口:
“对!江江的确是被那个杜生陷害的,他没有骗你,我替他作证!”
这时陆全才将视线转到陈鱼雁身上,疑惑问道:
“你是……?”
“我是灵枢阁的陈鱼雁,与陆先生你见过两面,不知道陆先生你对我是否还有印象。”
陈鱼雁也将她塞在口中的面团取了出来,恢复原本的脸型,不过她并没擦脸上的黄土,在这有找不到那种黄土,若是擦了,待会儿再出去可不方便。
“有印象!有印象!”
当初在自家宴会上时这个陈鱼雁还帮楚江阔说过话来着,陆全对她的印象自然不浅。
有了陈鱼雁在旁帮楚江阔担保,陆全对楚江阔的话自然更信三分,当下他也不再犹豫,郑重看向楚江阔:
“好,我相信楚小兄弟你是被人陷害的,今次你来找陆某,想来定是需要陆某帮忙,陆某虽只是一介商人,但我周人最重情义二字,想要陆某帮什么忙还请尽管说,陆某义不容辞!”
见陆全如此重情重义,楚江阔心中感动,连忙朝陆全抱拳下拜:
“多谢陆先生!”
陆全赶紧上前一步将楚江阔扶起,道:
“需要陆某帮什么忙还请楚小兄弟说吧。”
楚江阔当即道:“我需要很多火药,至少需要三千斤!”
陆全忙问需要火药干什么,楚江阔解释:
“事到如今,我想要洗刷冤枉重回清白之身已是希望渺茫了,我只想杀掉杜生为我爷爷和我的同村亲友报仇,可凭我的实力根本对付不了他,所以我需要很多火药帮助。”
陆全也没推迟,只是迟疑道:
“但现在陆某的手上的火药储量也只有一千二百斤,想要筹集三千斤火药,只怕至少需要一周的时间。”
“没关系,我能等。”
楚江阔其实也不清楚多少火药能将杜生炸成灰烬,但肯定是越多越好,可他也知说太多的话短时间内很难拿出来,反复估量后便说了个三千斤。
一周的时间,倒是也能等一等。
陆全没有多言,随即应下:
“嗯,陆某即刻便吩咐名下作坊日夜赶工,尽快帮楚小兄弟你筹集到,既然现在楚小兄弟你们无处可去,那不如到我府上暂且避一避如何?”
楚江阔思虑片刻,觉得这样也好,他和陈鱼雁确实没有落脚之地。
他已经向兰庭芳打听过江望月的踪迹,得知比斗大会后江望月就返回望月山庄筹备寿宴了,而且自从在比斗大会上当众作废了陆琳琅和江尚歌的婚约之后,他们也就没有住在陆家了,因此去陆家落脚倒也不怕,楚江阔随即便点了点头。
之后楚江阔和陈鱼雁重新往嘴里塞回了面团,装作是和陆全没谈拢生意似的气冲冲离去,然后行到陆府周围先藏起来。
陈鱼雁还有些忧心忡忡的问道:
“江江,你说那个陆先生他会不会出卖我们呀?”
自从看清楚了江望月和江尚歌的虚伪面目之后,她对什么人都是很难相信的。
楚江阔安慰他道:
“没事,落脚到陆府里,我们也好观察一下他,他若真有出卖我们的迹象我们就尽快跑了就行。”
闻言陈鱼雁才放心的点了点头。
等到傍晚,陆全店铺打烊才回家,楚江阔和陈鱼雁现身,他把两人带进陆府,连忙吩咐下人准备餐食收拾两间客房。
从昨天福禄村被屠戮到现在,两天一夜,楚江阔和陈鱼雁都没有进食过、也未曾休息过。
幸好楚江阔身上还带着从陆全三口箱子里得到的那根“祝余草”,与陈鱼雁各掐了“祝余草”一点如米粒大小的根茎吞下才有体力撑到现在。
在陆家休息一夜,总算养足精神。
次日,楚江阔与陈鱼雁商议了一下,觉得趁着陆全筹集火药的这段时间,应该先去探知一下江望月和杜生的情况,先谋划一下杀他们的计划。
两人便留书一封,说明他们外出一段时间有事要做,不定期回归,然后两协伴正要离开陆家。
刚走到陆家大门门口,忽见陆琳琅领着一个侍女从门外走了进来。
看到容貌改变后的楚江阔和陈鱼雁,陆琳琅自然认不出他们,疑惑问道:
“你们是谁?”
她身旁的侍女小梅附到她耳边,说道:
“小姐你昨夜睡得早不知道,这两人是昨晚上老爷带回来的,老爷说是祖上分家分出去的远方亲戚,他们来投奔老爷,老爷就暂且收留他们在府上住几日。”
看着楚江阔和陈鱼雁衣着粗陋、其貌不扬,陆琳琅心中不喜,皱了皱眉道:
“爹真是老糊涂了,什么人都往家里带,我们在这蜀国能有什么亲戚,就不怕遇到骗子?就算祖上真沾亲带故,那也是多少辈人之前的事了,管他们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