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都东城太子府,两名带甲持锐的御林军,正笔直的站立在大门口,不远处的一个拐角,黑夜掩护下,一个黑衣人一闪而过。
琼楼玉宇的太子府内,在琉璃瓦上小心穿行的龙千凝,并不怎么熟悉这里的布局,“这么多房间,夏稚宏会在哪一间呢?”
就在龙千凝万分迷茫之际,庭院中的一个小亭子,引起了他的全部目光。
只见整个太子府,最大的林园之中,一个靠近池塘边的亭子里,一个青衣披身的女子,正在低眉书写着什么。
“顾姐姐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这?”躲在整个太子府最高处的龙千凝,心里泛起了诸多问号。
“不管了,再这样下去会被发现的,”千凝一边喃喃道,一边从背后解下短弓,随即便消失在那,高高扬起的檐角。
初春的夜里还是挺平静的,以至于一支利箭,在空气中摩擦发出的响声,都额外的刺耳!
但亭中的顾倾城,毕竟不是习武之人,再加上并没什么防备,直到那透着寒光的箭头,深深的没入亭中的柱子后,她还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来人……”惊愕声被尽力压低的顾倾城,明锐的发现,黑漆漆的箭杆之上明显的,捆着一个竹筒。随即顾倾城见没有引起,那怕一个的察觉,便很自然的起身,将那竹筒取了下来。
“贵妃离京,望殿下早忧!”顾倾城展开信封,里面的内容把她吓了一跳,这是给太子的?
千凝从太子府出来,一路上要躲避夜巡的卫城军,也是花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等她回到自己的芷兰轩都已经是后半夜了,整个寝室都黑漆漆的,不过好在!自己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找到自己的床还是问题不大的。
当翌日的晨辉,斜斜的洒入内室时,一旁的夏安然,已经不怀好意的盯着她了,“啊……”
随即一阵尖叫从芷兰轩传出,在院子里的南竹正准备进去看看,但被同样和她一起打扫院子的青衣拦了下来,“刚刚我看到王爷他进去了。”
“王爷昨晚不是在慧德轩吗?”
“谁知道呢?”青揉了揉还没有完全睡醒的小眼睛,没有一点兴趣的回道。
屋内夏安然压着千凝,不满意的指责道:“太阳都快晒屁股了,还不起来!”
“你给本宫下来,你压痛我了,”被压在被子里的龙千凝,呼吸不怎么顺畅的哀求道。
“青衣、进来给王妃梳妆,”从千凝身上爬起来的夏安然,大声的喊了一句。
“奴婢这就来,”屋外传来青衣有些困意的声音。
“干嘛!我还要再睡会,”被窝中的千凝,携着被子转了一个身,背对着床边的夏安然,有些不满的喃喃道。
“不起来也可以,等会我就跟母妃说,她的乖儿媳妇,闲时间太早起不来。”
“婆婆!”龙千凝小脸上的倦意,瞬间就被这带着花香的春风,给吹的无影无踪了,“不好意思臣妾忘了!”
从被窝里爬起来的千凝,呆呆地坐在自己的床上,等待着屋外的青衣进来。
大概过了一刻钟的时间,龙千凝和早就在大门等待的慧侧妃,分别上了早以等候多时的马车。
坐在马车内,看周遇街景淅淅沥沥飞逝而过?千凝沉默,要是有一天夏安然知道自己的所做所为,他将该如何对待自己呢?
“吁!”几声粗犷的声音,从马车的外面传来,千凝下意识的掀开窗帘,一个高高的城墙便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
“南竹扶本宫下车,”注视良久后,千凝才朝着车外喊道。
车外春雨连绵不绝,虽小、但也遮住了远眺者的视线,一袭锦衫宫装的龙千凝从马车上一下来,便快步来到夏安然的身旁。
“母妃莫怪,儿媳自幼贪睡,”躬身行礼的龙千凝,脸颊上写满了歉意。
“凝儿说哪里的话,母妃喜欢你还来不及呢!又怎么可能会怪你呢?”和千凝相视而立的莴单贵妃,已经完全看不出昨日的狼狈,反而脸蛋上多出了些红润。
“慧儿,你妹妹年龄尚小,平日里你多让着她些,”莴单贵妃目光离开千凝,转而看向安然另一边的龙慧,语重心长的说道。
“臣妇紧记贵妃娘娘教诲,”慧侧妃非常明显的压抑着自己内心的喜悦。
“好了!那本宫就走了。”
“母妃路上小心,”站在中间的夏安然,语气平和的回道。
莴单贵妃在众人的目送下,上了一辆精致的马车,随即整个车队便开始为期一个多月的跋涉。夏安然望着留在的车轮印,内心里可以说是翻江倒海。
今日天刚刚亮,禁羽就给自己送来了一封“信”,“贵妃离京,望殿下早忧!”
从回忆里抽离的夏安然,低眉看向一旁的龙千凝,眼神里满是探究,难到是她……
“你干嘛这么看着人家,”没多久的功夫,龙千凝就察觉了安然的不对劲,于是戒备的问了一句。
“王妃今天起是似乎,比往日要晚一些!”
“有吗?可能是臣妾一个睡,要安稳一些吧!所以才……”千凝一张美艳的脸上,洋溢着满满的惬意,但内心却是……
“王爷、咱们回去吧!母妃她已经走远了,”跟在安然一侧的慧侧妃,声音娇美、轻柔的撒娇道。
长姐你这样做,可一点都恶心不到我,倒是你自己!空千凝看着眼前的这对男女,心底不免嘲笑道。
“听你的,咱们回府,”就在千凝不停咒骂他两时,夏安然抚了抚慧侧妃的细手,转身便上了不远处的马车。
“小姐、今天王爷是怎么了?对您冷冰冰的,”夏安然和慧侧妃一同上车后,一旁被搞的有点头晕的青衣,不解的来了一句。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湘王他先是一个男人,再则才是楚国的三殿下,”龙千凝盯着两人同乘的马车,语气轻浮的解读道。
“那小姐这是失宠了吗?”
“什么失宠,”千凝一个小巴掌,就落在青衣有些圆圆的脸蛋上,“你家小姐可是正室,当今皇上亲点的湘王妃,还怕一个侧妃不成。”
“青儿知错了,”青衣摸了摸自己的小脸,像是听懂了一样。
宫禁森严的皇宫之内,夏稚宏面有所思的从太和殿出来,今天湘王告假,说是要送莴单贵妃反乡,他就算用脚趾头想,都能知道其中的玄机。
父皇病重终日不理朝政,虽然然儿在华山雅集出了事,被父皇收回了监国大权,但……
回太子府的一路上,夏稚宏的眉头就一直没有松懈过。
西城湘王府后院、慧德轩内,龙慧正在为夏安然研着墨,满脸的春色都尽显在那张精美的脸蛋上,“王爷、今天你对王妃,好似冷淡了不少?”
说者可能无心,但听者绝对有意。
“这样不好吗?”刚写完一行字的夏安然,提起笔看向身旁的龙慧,笑容浅浅。
“王爷自是知道慧儿的心思,又何必这样问慧儿呢?”刚才还笑容浅浅的安然,可能是被眼前这个女人,的直白给震惊住了!
还没等夏安然回过神来,一旁的慧侧妃又继续道:“要是王爷以后,只为和王妃赌气,这别来妾身这了。”
“你今天怎么了?”夏安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她认识的龙大小姐吗?
“这几个月,二妹教会了我不少东西,”坐在安然身侧的龙慧,突然起身:“妾身今天有些不适,王爷今晚还是去王妃那吧!”
米白色镂空长裙的龙慧,缓缓起身作揖后便离开了书房,只留下弥漫在空气中,的一缕清香。
夏安然此刻虽然满脑子的疑问,但也不得不写好,笔下的这封信再去想。
“将军所说之事,本王已经知晓,现令将军领军三千前往武关,务必坚守三月!”夏安然的字体,秀气的像一个小家碧玉,不是说好的字如其人吗?
书写完后,夏安然朝着殿外喊了一声,随即禁羽就推门而去,“殿下、刚刚我看到慧侧妃她?”
推门而入的禁羽欲言又止。
“这个你不要管,你把这封信送出去!”安然审视了一下站在堂下的禁羽,摇了摇头说道。
其实夏安然心里明白,这个比自己还要蠢的禁羽,对这儿女情长可能还不如自己,于是也就没打算讯问他。
昨夜在这里留宿,今夜又该去哪里呢?去芷兰轩吗?感觉那个女人很可能,会乘着自己睡着掐死自己,保险起见还是去墨阁吧!
夏安然望着王府的天空,不免叹息一声!这硕大的湘王府,只有墨阁属于自己。
当夜幕再次降临整个郢都,芷兰轩的灯火在不断的摇曳着,百无聊赖的龙千凝,正趴在自己床榻之上,不断的晃动着双腿。
床边的青衣滔滔不绝的给她,讲述着自己这一天来,从王府众人嘴中听来的八卦,直到说道慧侧妃,把夏安然赶出了慧德轩的事。
才让一直面无表情的龙千凝,心底略微泛起了一丝涟漪,“你确定夏安然被赶出了慧德轩?”
“小姐、你因该称呼他为王爷、或者殿下,”青衣在一旁好心的纠正道,“没错!是慧德轩的下人,亲口说的。”
“他既不在慧德轩,又不在我这,哪他能去那呢?不会是出去鬼……”
龙千凝的想象力才刚发挥,就被一旁的青衣给打断了, “小姐你可别乱想,王爷他现在,可是在墨阁呢!”
“她是我男人,你不用替他辩解,他就是去青楼了,明天本宫就告状去!”
“小姐……”青衣一脸无奈的看着自家小姐,在心里琢磨着,是不是那次掉到池塘里摔到头了,总感觉自家小姐的思维……和常人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