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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守株待鱼

闭目在云雾缭绕的云天客栈,虔诚朝拜,用心聆听,仿佛能听到云梯之上传来的隐隐佛音。

一株青藤爬满了大半个院子,遮住了半边天空。藤上开满了淡黄色的小花,仿佛天上的星星,山风吹来,花儿摇曳,仿佛星星在顽皮眨眼。

院子里有一个小湖,一眼泉水在山坡的细洞中喷出,洒在湖面溅起朵朵水花,湖水也不见涨,清澈见底,似与墙外面的溪流相连。

几条肥硕的云鱼在湖中游来游去,对着湖中的青藤倒影吐着水泡,见人来了也不害怕,显得有些傻。

屋顶上的仙鹤时不时地盯着湖中的云鱼,各自在心中打着算盘。

李凡衣抱着紫箬闯了进来,把青藤下面正在下棋的两位老者吓了一跳。

屋顶上的一只仙鹤似乎也吃了一惊,正要展翅飞走,似乎感受到旁边仙鹤的鄙夷目光,尴尬地挥了挥翅膀,淡定地梳理了羽毛,又爬了下来。

云天客栈的掌柜眼神一亮,兴高采烈地喊道:“小云,小天,小客,小栈,快来欢迎,来新客人了。”

两个小二和两个厨师走了出来,高矮胖瘦四人,对着紫箬手舞足蹈,喊道:“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掌柜的双眼瞪的快从眼眶中挤出,旁边的四人的口水都快流了下来。

紫箬手足无措,脸颊羞红,躲进李凡衣的右手臂弯,双手却拍了拍李凡衣的左臂,用小的不能再小的声音说道:“你,快放我下来。”

李凡衣把紫箬小心地放了下来,便看到棋盘旁边目瞪口呆的两个人。

一个瘦小的黑衣老者说道:“掌柜,你们这待客之道差别也太大了吧?”

另一个红发老者也心有不满:“掌柜,你就算不喜欢我们,也不用这么明显吧。”

掌柜双手律着自己的八字胡,鄙视地说道:“云天客栈已经快一年没有进来一位女子了,老天总算开眼了,待我不薄,待我不薄。”

一声粗狂的喊声在客栈内响起,“哐”的一声窗户被出口,一个粗狂青衣女子怒道:“老娘不是女人么?”

黑衣老者和红发老者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掌柜所言极是,所言极是。”

“云见愁,鸿茗客,你们这两个老不死的,合伙欺负我这一个弱女子是么?”只听一声怒吼,棋盘被掀翻了,棋子撒了一湖。

黑衣老者和红衣老者面面相觑,似乎又习以为常。

湖中的云鱼把棋子吞了进去,又吐了出来,似乎觉得不太好吃。

青衣女子正要发火,转身看到紫箬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对着众人说了声:讨厌,又扭着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黑衣老者和红衣老者这次彻底傻眼了,青衣女子竟然有了女人味?

李凡衣看着眼前的三人,恍然大悟,原来这三人便是消失多年的“妖魔鬼怪”。红衣老者鸿茗客是妖域的鸿茗战神,青衣女子迟青天是魔域的青天战神,黑衣老者云见愁是鬼域的见愁战神,三人俱是七域十六战神之一,消失多年,不想却藏身在云天客栈。

“妖魔鬼怪”三人早年闯荡七域,三人联手打败七域第一战神唐剑河,登上八层楼的剑河战神,一时名震七域,随后却下落不明。七域流传风域风后闻之大怒,使用手段让三人分开,命令唐剑河一一击杀,原来竟是以讹传讹。

李凡衣见三人俱是登上六层楼上上境界,一念之间便可破镜,但三人却迟迟不肯破镜,甚是怪异。

在李凡衣发愣的瞬间,紫箬已被小云小天搀扶到了客栈大厅之内,两人关怀备至,端茶倒水。小客小栈也没闲着,一个打听紫箬喜欢吃些什么,一个则询问可有什么忌口食材。

紫箬受宠若惊,一时竟然不知如何回答。

掌柜在门外笑盈盈地走来,道:“姑娘莫要见外,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安心住下就好,想吃什么就说,想好了就说。”

李凡衣赶了进来,坐在紫箬的旁边,笑道:“那就来云天客栈的招牌好菜,云梦鱼和相思竹。”

掌柜拍手称赞,道:“好哩。”吩咐四人各自分工干活。

紫箬向李凡衣投来了感谢的眼神,疑惑不解:“他们怎么都知道我是女的?”

李凡衣笑出声来,扶着紫箬来到湖边。紫箬向湖中望去,鸣蝉给自己粘的眉毛胡子全部都移了位置,顿觉尴尬,想到刚才众人的笑声,愈发的羞愧,连忙用身边的水瓢舀来湖水,仔细地洗了起来。

两人相互简单地介绍了一番,李凡衣一顿尬聊,紫箬只觉眼前之人十分有趣。

小客走到青藤下面,摘了几朵黄花,向那湖水中投去。

一石激起千层浪,一朵小小的黄花也可以。

几条云鱼争先恐后的向那黄花游去,争先吞噬,眨眼功夫便抢食一空。

小客手中的网兜早就蓄势待发,口中数着:“三、二、一。”

刚刚数完,那七八条云鱼便摇头晃脑,似喝醉了酒一般东倒西歪,漂在湖面四处乱游。

小客捞了五条肥硕的云鱼,对着屋顶潇洒地打了个响指,屋顶上原本闭眼欲睡的仙鹤早已兴奋不已,展翅欲飞,只待这一声响指,争相飞了下来。一只仙鹤在湖面滑了一个优美的弧度,叼起一条云鱼,便消失在云天之上。

紫箬待在湖边看傻了,原来这群仙鹤是守株待鱼?

李凡衣笑道:“这云鱼这般傻,仙鹤吃了是不是也会变傻?”

几只没有啄到鱼的仙鹤颇为不甘,绕在湖面飞来飞去,不住鸣叫,仿佛在说:你才傻,你才傻,你才傻。

历代鬼帝陨身的地方,因为其身所带的鬼煞怨气没有了控制,从心府四处飘散,方圆十里鬼气重重,民不聊生,是以都被鬼域使者用法阵控制,把鬼气镇压在地下,形成鬼王冢。

只有鬼帝血脉的人才能控制鬼王冢,也只有鬼帝传人才能邀请客人进入鬼王冢。

鬼王冢并不多,七域只有七个。知道鬼王冢的人也不多,温水壶恰好是其中的一人。

一袭长袍似黑雾爬满了王座,一名脸色苍白的老妪正躺在上面咳嗽,阴森的双目难得露出些许柔情,她望着站在身边的抑郁少年,那是她的希望,是否能够重回鬼域?是否能够杀死逆臣仇暗盛?是否能够成为下一任鬼帝?可现实往往就是你的希望,仅仅是你的希望,苍白老妪又何尝不知,她们现在被困在这鬼王冢,想要出去都是困难。

温水壶躬身向两人拜道:“见过鬼后,永夜王子。”

鬼后叹息一声:“前朝余孽,苟且偷生,怎敢称后称王?温老板折煞老妇了。”鬼后联席地望了一眼永夜王子,见他眼中似有隐隐泪花,又对着大厅中的一名鬼使说道:“赐座。”

温水壶道谢坐下,可是坐的并不舒服。

鬼后目光不善的说道:“温老板所来何事?”她曾派鬼使找过滕王阁,可所提出的刺杀计划一次再一次被拒绝。

温水壶迎着鬼后冰冷的目光说道:“鬼王草。”

鬼后的咳嗽声愈发的频繁,仿佛心中有事不吐不快,喝了一口身边侍女递过来的药汤,感觉嗓子好了很多,缓缓说道:“鬼王草向不外借,一来有借无还,二来太过珍贵,除非……”

温水壶站起身来,问道:“除非什么?”

鬼后咳嗽稍好,望着温水壶,眼中漏出了一丝希望,缓缓说道:“除非滕王阁八大高手齐出,斩杀仇暗盛那反贼。”

温水壶摇了摇头:“我只能代表自己,不能代表其余的七人。而且阁主也不会同意为了杀一个人而同时出动八名杀手,那是不划算的买卖。”

鬼后恼怒,把手中的药汤摔碎在地,怒道:“送客。”

温水壶转身走了,他走得不慢,他却在等待着挽留的声音,这种矛盾的心情让他的内心承受着巨大的压力,牙齿也莫名其妙的疼了起来,似是吃了冰冷扎口的东西。

温水壶的一脚已经迈出鬼王冢地门口,另一只脚刚要抬起。

一声稚嫩的声音传来,坚决又果断。

“温老板请留步。”

温水壶的心跳在那一瞬间恢复如初,平静低吸了一口气,慢慢地走了回来,每一步都看似无比沉重,内心却如释重负,仿佛看到了鬼王草在向自己招手。

永夜王子跪在大厅上,俯首说道:“母后,借他人之手复国终究不是易事,不如母后恳请温老板把握平安送到云天客栈,孩儿愿登上云梯,以正鬼帝之威名。”

鬼后泪眼婆娑,缓缓走了下来,扶起了永夜王子,欣慰道:“我的孩儿长大了。”说罢把永夜王子揽入自己的怀中,紧紧抱住。

过了片刻,鬼后放开永夜王子,擦干眼泪,恢复了冰冷的表情,道:“温老板,你开的药甚好,我的嗓子好多了。”

温水壶推辞道:“鬼后谬赞了,是鬼后的药材好。”

鬼后幽幽一叹:“再好的药材也需要良医的开方。温老板,我把永夜托付给你,你可能安全放到云天客栈?”

温水壶弯腰作礼,惶恐道:“温某必定不辱使命。只是永夜太子还未登上六层楼,眼下……”

永夜王子上前走了两步,扶起温水壶,不用质疑地说道:“一周之后,还请温老板到鬼王冢来送我上不夜天,助我登上云天峰。”

温水壶走到鬼王墓碑前,发誓道:“温水壶就算粉身碎骨也要保护永夜王子安全,如若不幸率先战死,滕王阁余人也必定会保护永夜王子登上不夜天云天峰。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温家药材行,老板娘随手摘下一朵牡丹花,待在自己的头上,向药童笑道:“药童,我好不好看。”

药童正在院子里分拣药材,只觉鬼影一闪,一阵阴风刮过,吹的人眼睛生疼,连忙闭了起来,待再次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老板娘愣住了。

老板娘笑眯眯地说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样,我就这么把你迷住了,男人都是一群色鬼。”

药童缓缓地小声说道:“鬼王草,老板娘,你头上戴着一株鬼王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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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守株待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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