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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不识庐山真面目

花域的风总是带着花香,吹在人身上,懒洋洋的,说不出的舒畅。就像是情人的手,穿过衣服抚摸着你的每一寸肌肤,舒缓着每一条劳累的经络,总是那么的善解人意,恰到好处。

情人的手是最诱人的存在,她能懂你身体最诚实的需要。情人的手也是最可怕的武器,一旦情人的心变了,那双手就有可能掐断你的喉咙,或者穿透你的心府。

温柔中的陷阱,让人防不胜防。

旭日东升,落日岭披上了一层霞光,像是姑娘穿上了红妆。山路边的一株野花在清晨醒了过来,花瓣上的露珠就像是美人的眼泪,仿佛等候了一晚的情郎没有到来,哭得肝肠寸断,惹人心怜。

马车毫不懂得怜香惜玉,冷酷无情的从它身上压了过去,花露撒了一地,花香留在了车轱辘上继续前进。

烈马嘶鸣了一声,它在努力的前行,可是却很奇怪,无论它怎么狂奔,都是脚踏原地。

被折断了腰的一颗野草耷拉在烈马的腿上,似是在苦苦挽留。

风变得有些怪异,风中没有了花香,有着肃杀之意。

风吹过花丛,花瓣上有了大大小小的裂纹;风吹过草地,弱不禁风的草儿纷纷弯下了腰;风吹过马车,马车四周像是被人用利剑划过,留下细细密密的剑痕。

只剩一个时辰的路程,翻过这座落日岭,就可到达魔域。看来这一个时辰的路很漫长,因为逆风行驶,不进则退。

一老一少两名男子从风中走来,老者满脸皱纹,不怒自威,一头白发随风飘扬,背着手缓缓而行,正是七域十六战神之一的朔风战神,风域风无眠,登上七层楼上镜。少年英俊不凡,目光阴鸷,名唤唐缺,乃是唐门十六公子,风无眠的亲传弟子,胸前悬浮着一柄闪闪发光的匕首,乃是风域七大神器之一的风刃,以风为刃,杀人无形。

唐缺不过十八岁左右,如此年龄便登上五层楼,足够让唐家引以为傲,放眼七域更是屈指可数的不世天才,更是未来唐家家主的备选人之一,由于其母早逝,唐老爷子颇为宠溺,把神器风刃送给了他当做成人礼,更让二管家风无眠收起为徒,悉心栽培。

风域唐家的暗器就很温柔,像是情人的手。

风无眠和唐缺两人走的都很慢,慢的可以看清楚他们抬脚的时候,脚底下踩着几块石子。可是他们又走的很快,眨眼之间便出现在马车前,仿佛是风托着他们行走一般。

两人衣袖飘飘,发丝飞扬,尤其是老者,眼中有一种睥睨众生的姿态。

孤鹜不喜欢这种感觉,仿佛自己就像是煮熟的鸭子,随时都可以成为别人的早餐。

“凤凰妖神,这么着急可是要去魔域?”

唐缺的手中多了一柄扇子,扇子上写着一个大大的缺字,他笑眯眯看着孤鹜,目光却聚集在马车上,仿佛那里面才是他想找的人。

“天地之大,去那里不是去呢?”孤鹜则看着风无眠,眼角的皱纹快把眼睛都挤没了的白发老人,却是他也不敢惹得可怕存在。

“但是前面好像没有路了。”唐缺戏虐一笑,指着那原地打转的马车说道;“你看,马车走不动,不就代表着没有路。”

“那两位是从何而来呢?”孤鹜看着眼前的路,聚精会神,好像眼前真的没有路。

“小生与月域的采薇姑娘订有婚约,听说她被妖神劫走,不知可有此事。”唐缺扇着手中折扇,马车的车窗咯吱咯吱作响,似要北风吹开。

“采薇姑娘怎么不知道这婚约,再说你的婚约,问我,我也不能代劳啊。”孤鹜看着脸色瞬间铁青的唐缺哈哈大笑,继续说道:“万一我代劳,采薇姑娘同意了,嫁给我,这又该如何是好?”

“你这是在找死。”

唐缺平日里在唐家养尊处优,何曾有人胆敢如此和他说话。只见他手中的折扇从东南西北快速的对着胸前的风刃扇了四次,风刃颤鸣不停,飞到两人之间的高空,急速旋转起来。折扇又是一挥,十根飞针射向空中,被风刃激发出的风速改变着方向,六前四后射向孤鹜的周身要害,正是唐门的入门暗器手法:金风玉露一相逢。

孤鹜也不以为意,掏出凤凰火扇随手一扇,那十根飞针便消散开来。

“年轻人,每个人活着不都是在找死么?”

孤鹜听见四周破空声再次响起,那十根飞针又激射而至,比上次的速度更快,心中暗赞了一声:不愧是唐门的神器,在这风刃加持之下,小小暗器也可变化莫测防不胜防,好一记“金风玉露一相逢”。

五层楼合七层楼之间的差距是不可逾越的,不是神器和天时地利能够弥补的。凤凰火扇飞了起来,连动了十下,只听“叮叮当当”之声,飞针全部逆射而回撞向风刃,化为了灰尘。

唐缺闷哼一声,再次挥起了折扇,又要出手,却听那马车中传来采薇姑娘的声音。

“唐公子,你是来救我的么?”

唐缺连忙收起折扇,对着马车柔声说道:“正是。我听说姑娘被恶人所擒,还辱了清白,连夜恳求家师,来救姑娘。”

马车中的声音再次传出:“公子不怕误伤到我么?”

“这……”唐缺不由发愣,失神说道:“我怎么会,怎么会伤害姑娘你呢。”

“我已有了身孕,不能做你的妻子了,你莫不是趁机来杀我的?”

“啊?”唐缺心神一怔,空中的风刃缓缓落下,悬浮在他的身边不再转动,她真的忘记了自己?真的有了喜欢的人?真的怀了别人的孩子?

片刻的失神,对于孤鹜来说足够了。周围的五形之风消失得无形无踪,马车瞬间向前移动,那匹老马突然察觉四肢活动自如,如电弛风掣般狂奔在山路之上。

还有一个人更快,风无眠一粒飞石打向马腿,瞬间出现在马车上面,要揭开这马车车顶。孤鹜来不及阻止,凤凰火扇都来不及挥出,情急之下一掌排向风无眠的胸口。

烈马一个踉跄,后腿吃痛,再也顾不及方向,向落日岭的一处悬崖边缘狂奔。

轰!

孤鹜和风无眠对了一掌。

落日岭仿佛一震,附近的野鸟争先恐后的飞逃,野兽吓得向四处乱窜,悬崖边缘飞沙走石,那马车也被震得四分五裂,坠入了深不见底的云雾之中。

唐缺飞身赶来,看着身前的万丈悬崖泪眼模糊,只听下方传来一声凄惨的马鸣,再也无任何异动。

“十六公子,你师父把你未婚妻子杀了,可不怪我。”孤鹜望着失魂落魄的唐缺,故作痛惜自责之状,却见风无眠右手一动,一把天元逆刃飞射而来,知道他这次动了真怒,又怪声说道:“不得了,你师傅要杀人灭口了。”说罢便不见了踪影。

风无眠恨恨骂道:“你这只死鸭子,当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待他向四周搜寻了片刻,确定孤鹜已走,来到唐缺身边,厉声说道:“马车里什么也没有。”

唐缺大喜:“真的?”随又隐隐担忧,说道:“可是我明明听到她的声音。”

风无眠没好气地说道:“那死鸭子口技了得,虽说平时叫唤的难听,可最会模仿人声,别说是你,连我也差点上当。倘若采薇姑娘真的在马车之中,这马车定然不会跑这么快,你莫要忘了,她可是有七个月的身孕之人。”

“哦。”唐缺幽幽地望着不夜天方向,他的未婚妻子,已经怀有身孕了,内心却是五味陈杂。

风无眠叹息了一声,他最是喜欢这个弟子,可是情之一物,却无法传授。

温家药炉,温水壶把药箱准备妥当,该准备的物件一个不落,一双眼睛盯着温借命,整个脸上的表情都在写着:你怎么还不去救人。

温借命悠悠地喝了一口清茶,没有好气地说道:“我的脸难道比你师父那个老东西好看?再这么盯下去,我都怀疑你对我图谋不轨。”

“师叔,我师父虽然很帅,但是还是比你差了一丢丢。”温水壶拿起了自己的水壶,喝了一口,他今天仿佛格外的口渴。

“只有一丢丢么?”温借命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这一丢丢可是锦上添花和雪中送炭的区别。”温水壶差点被水呛着,默默在心中念到:师父啊,徒儿今天对不起你老人家。

“这里面还大有道理?”温借命好奇的问题,一定会追根究底,这次自然也不例外。他曾经也打算收温水壶当徒弟,但是师兄温惜命先行一步,是以现在喜欢从他这个师侄嘴里打压温惜命,而且颇为得意。温水壶自然也知道师叔这个弱点,每次屡试不爽。

“锦上添花,自然是杀人。雪中送炭,那就是救人。世人皆道,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我师父杀人,师叔你救人,当然是你要帅一些。”

“马屁精。”温借命白了一眼,随即哈哈大笑道:“不过甚得我心,甚得我心。”

一名药炉的童子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道:“老师,大小姐求见。”

温借命看了一眼温水壶,颇为得意,说道:“鱼儿来了,你先回去吧。”

温水壶深思片刻,点了点头,谢过师叔,在童子的带领下走了出去。

花幽明在温家大小姐温先知的陪同下,在药炉外面已经等了半个时辰了,整个人坐立不安,急的手心都是汗水。

看着再一次走出来传话的温先知,花幽明连忙迎了上去,问道:“什么条件?”

温先知把所听之话一字不差的说道:“要想救人,必须在救完人后杀了雪舒歌。”

花幽明急了,这怎么可能,莫不是自己听错了,道:“雪域七层楼上境的雪夜战神?七域十六战神之一的雪舒歌?”

温先知点了点头,她也是一脸的惊讶,但早就见怪不怪,温家二老之一的温借命要做的事,要是不出人意料,反而就奇怪了。

花幽明急的直跺脚,叹道:“这怎么可能。我师父他老人家也不一定能打过雪舒歌啊。”

温先知劝道:“那就不救了。”

花幽明咬了咬牙,坚定地说道:“救,一定救。大不了我死在雪舒歌的剑下。一命换一命,不算亏。”

温先知瞪大双眼,久久地说道:“你疯了么?说的都是什么胡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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