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防止寒峰再次出现，林小玄找来石头在他后脑勺上狠狠拍了下去，走半道上又因为不放心回去重新拍了一次。
“你帮手呢？”
万驰察觉到林小玄身后并没有其他气息，缓缓抽出的长剑被他重新放进剑匣里。
“唉，别提了，不管我说什么都不肯过来，说是有自己的事要做，不过比起这个，你为什么不问问寒峰那家伙为什么没拦住我吗？”
“既然放你走，我就知道寒峰那个废物拦不住你。”万驰一脸的莫测高深：“还真没想到剑师弟也是个利己的主儿，不过这样也好，我就不用背负什么罪恶感了。
话说你这杂役也是好生有趣，既然一个帮手都没找到，你为什么要回来讨打，莫非你以为和公孙晓联手就能打败我？
好叫你知，虽然我卡在这淬体九层数月之久，但我琢磨出的这套剑法配合长剑就是直面炼气也是丝毫不惧。”
林小玄听完便放弃了暴露真实修为企图偷袭的计划，长叹一声认怂后，大大方方地坐在万驰旁边：“那也就是说你的一切目的都是为了把剑桐骗出集市……”
“说骗多难听啊！他现在可是教习眼中的新秀，昨天又刚突破了淬体八层，应该说请出来才对。”
林小玄不敢接这个话茬，这可能就是前任天才没落黑化后报复现任天才的剧情吧，他和昏倒在地的俩兄弟只是顺带着躺枪，所以这场戏中无论寒峰还是杜安福，亦或是持续掉线的公孙晓恐怕都只是万驰的棋子。
别看万驰现在和林小玄袒露心声聊的还挺开心的，可林弱鸡心里觉得自己对万驰而言只是个还算有趣的棋子，万驰和他聊天是因为万驰在完成谋划后需要一位倾听者令他的愉悦感更上一层楼，而不是林小玄配做这个倾听者。
最让他毛骨悚然的是，他收集到的外门情报里没有任何万驰的相关信息，而万驰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和包括他师弟在内的三名外门弟子将要组队。
林小玄纠结了好一会，缓缓道：“咳，万老大，既然接下来我们三个也没啥出场机会，是不是可以提前领盒饭去了。”
万驰眼睛微眯，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微笑道：“不用这么拘谨，万某又不是什么魔鬼，就算你和之前一样叫我万也，我不会介意的。”
开什么爪哇国的玩笑，明明就很介意吧！刚才愤怒产生的嘲讽值是喂了狗吗？
林小玄用余光看着不断轻抚剑匣的万驰，正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镇定，不停安慰道自己怎么说也是淬体九层，总不可能被对方一剑秒了吧。
“等等，先把剑放下，我只有一个原则，你可以侮辱我，但是不能迫害我。”
「来自青炎阁外门弟子万驰的懵逼值100，嘲讽转化比50％，嘲讽值加50」
万驰听完只觉得面前这货实在贱得冒烟，忽然间失去了没有展示自己的欲望，便定了定神准备换个话题。
“咳，师弟你多虑了，既然雇主要求的教训杜安福已经做到，自然不会多事。说起来，今天林师弟的刀法真的令某大开眼界，和传闻中的软弱可欺完全不沾边嘛。”
话里有话，这一定是话里有话吧！林小玄一边腹诽一边讨好道：
“万哥，那时候都是小弟不懂事，我现在已经从良，别说调戏大师姐，我连女弟子的脸都没有偷看过。”
“别紧张，我对维护大师姐的脸面没有兴趣，只是单纯想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说来惭愧，万某对那些藏在面子下的里子有种压抑不住的冲动，宗门共有三件事情让我好奇，其中你与大师姐的故事就是其中之一。”
万驰停下抚摸剑匣的动作，认真盯着林小玄那张贱兮兮的笑脸：“我想了解的可不是浮于表面的东西，实际上内门门规森严，大师姐作为主峰的真传弟子所有的出行信息都是保密的，你以一名普通弟子的身份是怎么摸清对方信息的？
别的不说，如果你真的能通过外门弟子的身份弄清大师姐的活动信息，即使犯了僭越之罪也会被内招局特招进内门，参与宗门发展的战略布局。”
林小玄一时间感觉信息量有些大，他并非没有思考过自己调戏师姐这件事的真相，但以前的身体仿佛在抗拒自己在与师姐相关的事情布局，久而久之就算自己被外门弟子点天灯也不会多想。
至于所谓的内招局，林小玄也是了解过的，那里面是一群为了宗门未来而培养的怪物，众所周知青炎阁的弟子是可以凭借天赋与修为，从外门弟子晋升到核心弟子。
但总有这么一群特殊人才，他们有的在修为初期表现不明显，要么在谋划布局上有自己的风格，但不管是什么才能，宗门都会动用资源将你挖走，期间还会用些手段抹去这些人才过去的痕迹。
可别小看了这些人才，一旦挖进内招局并展示自己的才能，宗门在把未来交给他们手上的同时，也会不惜代价用丹药法器将他们怼上高阶延长寿命，或者动用珍惜宝材帮短寿者续命。
这些人从被发现的那一刻开始，未来就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就像宗门这个精密仪器的主要部件，直到燃烧完所有价值才能得到一丝喘息。
仔细想了想，林小玄并不打算在这种事情上有所隐瞒，直言道：“其实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实话实说吧，我根本不具备以前的记忆，连当众调戏大师姐这种事我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
林小玄也知道自己这种话毫无说服力，甚至做好了挨打的准备，可没想到万驰对这番解释颇为认同，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让林小玄有些牙痒痒。
“别急嘛，把这贱笑收回去的话你这张脸看起来居然还蛮帅的，你说你已经失忆了，所以事实是大师姐向当初的你表白了也说不准。”
林小玄感觉好气好想打他一顿，可是联想起对方的武学造诣和自己的基础三式顿时有些失落，有心询问系统有没有自己适合的武学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无计可施的他燃烧起点点作死之火，偷偷问道：“万哥，你对内招局这么了解，为什么没有想过加入进去呢？”
“我…有一个梦想。”
“额，圣光披露，满照人间？”
“这种梦想太空了，不适合我这样的人。”万驰玩味的眼神里有种毒蛇盯住猎物的感觉：“看来师弟对我的想法也感兴趣，不过我的人生很普通，恐怕不能让师弟的好奇心满足呢？”
“不不不，我不敢兴趣，额，我也不是不感兴趣，我的意思是说…”
林小玄感觉舌头有些大，冷汗已经划过鬓角，手掌也攀上唐刀柄，只怕一句话没说对直接开打。
“哈哈哈，别这么紧张嘛。”万驰眯起眼睛，狠狠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半真半假的说着：“师兄的剑都放进匣里，怎么会对师弟你出手呢？师兄只是对这个世界更感兴趣不愿意被宗门拘束而已。”
“没，师兄，说实话我对于你的想法给予高度评价，资源诚可贵，修为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保持自由之身追求自己的道是件多么快意的事，虽然这个世界一直对人有着诸多限制……咳，师兄这种聪明的人应该明白才是。”
“好一个自由，好一个皆可抛。”万驰若有所思，眯着眼看不出悲喜，配合着腱子肌却给人一种在世佛陀的感觉。
“师兄你是认真的？”
“你指哪方面？”
“梦想是追求世界真理之类的。”
“我倒希望是真的。”万驰默默收敛了一切情绪，冷漠的像只栖息在雪书上的寒鸦：“可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林某人对于万驰的态度一转再转，从一开始的“跳脱无厘头”到“危险且高明的手段”，再到如今对其思想的敬佩，是的，此刻林小玄的心中只剩下敬佩……好吧，还有一部分对于危险的防备，但这都不重要。
人的思想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世界对自己的文化影响，为什么文化输出在国与国的交互中显得尤为重要？就是因为文化输出不仅仅是希望对方了解自己的文化，这种隐形力量的根本目的是间接同化其他的国家，增加自己国家的国际影响力，从而达到思维上的限制。
所以说人们其实很难跳出社会给自己划定的圈子，你以为自己是孙悟空可以不去管所谓的规则，殊不知社会规则就像五指山，自命不凡者跳不出也挣不开，闹到最后落一个封印五百年的下场。
林小玄感觉佩服是因为万驰跳出了这个修真世界的圈子，他似乎追逐着自己的梦想，在命比纸薄的修真界为求真理而努力。
想了想，心痒痒的林小玄决定推他一把，向万驰抛出地球先贤对于生命意义的质问三连。
“人活着不外乎追求三个问题的答案，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但我绝对这由时间串联起来的因果关系本质上还是个体与世界的关系，而想要论证这个，就要先确定自己的想法，究竟是物质产生了意识还是意识赋予了物质存在的意义，也就是唯物和唯心的差别。”
话音刚落万驰的表情瞬间亮了，就像是海上航行的人看见了灯塔的光，可那片光芒如今正为迷雾所笼罩着，始与终皆不可寻。
“有趣，你这家伙果然有趣。”万驰舒展了身上的腱子肌，微笑道：“看在你的份上，我在对剑师弟的考核中稍稍放水也是可以的。”
林小玄只觉得头皮发麻，真相和自己的想法有所出入。
恰好这时公孙晓挺过了蒙汗药效，林某人道了声退，便收起杜安福的铁扇和公孙晓离开。
“林师弟，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先一直表露出乖宝宝形象的公孙晓看到了衣衫不整还在昏迷中的杜安福，在愤怒和蒙汗药残余药效的作用下像极了迷茫的公牛，正在迷茫和发火的边缘徘徊。
林小玄颇为无语，只得指了指凌乱蓬松的头发和自己划破的衣服慢慢哄道：“现在先别问了，咱们回去再说。”
公孙晓和林小玄架起昏迷不醒的杜胖子，步伐一致地向窝棚赶去，临走前公孙晓还死死盯了眼湖边静坐的万驰，似乎准备把这个背影刻进自己的内心。
一番检测后两人发现杜安福身上其实没有受内伤，甚至连划破的伤口都不超过两道，林小玄和公孙晓得出的结论都是胖子累坏了，现在只是在睡觉而已。
林小玄不由得怀疑起来，对方展露出来的真的是现实意义上的底牌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