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都城,王宫。
齐磊跪在魏王面前,魏王脸色显得非常平静,魏王用眼睛盯着齐磊,淡淡的说道:“你说有要事禀报,是吗?”
齐磊跪在那里,脸上少了往日的恭敬,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悲愤,“属下确有要事禀报,就在刚才陈文才将军眼看着城池防守失利,却不派兵增援,造成城墙上防守的兵士损失大半。我们两位将军,一再督促陈文才将军赶紧增兵,支援城池守卫,可是陈文才将军还是一再拖延,如果照此发展下去,我们城池防御工作将会非常困难。”
魏王平静的站起身子,他轻声说道:“我刚才已经得到消息,你们两位将军的兵士在刚才的大战中,几乎损失殆尽,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既然是战争,就一定会有人死亡。不过你们第二次打退了齐国人的进攻,这就很好嘛!”
齐磊惊异的看着魏王,他皱着眉头道:“战争一事,容不得贻误战机,否则很有可能出现危急情况,陈文才手下全是重甲兵,他那个时候要是及时增援,就不会出现这么重大的伤亡,我们上千名弓箭手就不会殒命了!”
齐磊接着道:“如果下一次齐国大军再次进攻,我们还这样怠慢,那个时候就不仅仅是死人的问题了,恐怕就要出现城池要失守的情况了,至少齐国人要攻占一些地方,到那个时候我们就被动了!”
魏王看着齐磊激动的神情,他有些诧异,魏王几乎从来没有见到过齐磊这般激动,他微微思索一下道:“你的兵士死伤殆尽,不过这并不影响你的位置,本王早就想好了,今后你就一心经营地听组织,不用在军中谋职,本王还需要你给我当耳目的!”
齐磊听到魏王的话,他跪在地上,直起身子,他盯着魏王道:“王上,此战过后,臣请辞!从此不再做官,就当一个平民,隐居乡野,此话绝不含糊。可是如果不裁撤陈文才我们都城的守卫工作将前功尽弃,还请王上三思!”
说着话,齐磊双手伏地深深的跪拜下去。
魏王看了齐磊一眼,他平静的说道:“陈文才当真如此重要?”
齐磊大声道:“王上,不是陈文才重要,作为一个将军临战不尽心指挥,兵士调动处处掣肘,将会耽误整个战争大局,甚至在他这个方面出现问题,进而影响整体战争局面,正所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就是这个道理!”
魏王听着齐磊的话,他有些迟疑了,一开始魏王以为齐磊的到来,就是因为他的兵士全部战死,会影响他今后的仕途升迁,可是刚才齐磊的表态,又不像是对于仕途的贪恋,这就让魏王有些迟疑了。
在齐磊到来之前,朝中的丞相已经见过魏王,他向魏王禀报了刚才战斗的情况,他大赞了陈文才将军,说是他陈文才临战指挥有功,及时替补了城墙上的兵士,才扭转了战局,保得城池安全。丞相还间接说了,齐磊和另外一名将军与陈文才不和睦,而且他们的兵士全都战死,一定会由于嫉妒而对陈文才不利。
魏王也知道,丞相的到来,是给他的外甥陈情的,陈文才似乎与齐磊等人的矛盾有些公开化了,本来对于将军们的嫌隙倒也没有什么,可是此时是抗击齐国人的关键时刻,还是需要解决一下的。
一边是齐磊的参奏,一边是丞相的陈情,魏王有些不知所措了,他觉得两个方面似乎都有道理,又似乎都夹藏着隐情。
魏王在房间中来回踱步,他皱着眉头在思考下一步如何作为,来权衡和制约将军们的意见。
魏王低着头思索了一会儿道:“这样吧,陈文才的军队就由你和他共同执掌,由你们两个人共同调度,你和陈文才也要尽释前嫌,不要影响都城防御。”
齐磊听到魏王的话,他心中不由得感到深深的无力感,陈文才这个一心只知道权力的家伙,他的军队早就全部安插了亲信,自己又怎么能够与他一起指挥军队呢?他齐磊到达陈文才军中,还不是被架空。
齐磊直起身子,盯着魏王道:“大战正在进行,我们所有兵士要接受统一指挥,我举荐原都城的守卫将军,统领全部兵士,我们其他将军作为副将,全部接受他的指挥共同抗敌。”
听到齐磊的话,魏王不由得恼怒起来,他指着齐磊道:“你难道对本王的任命执行不成?本王的成命容不得讨价还价!”
齐磊看着魏王,他知道魏王不会收回成命了,他脸色变得分外惨白,齐磊轻声说道:“王上,我手下还有几百名兵士,我坚守城墙吧,我要与我的兵士共生死,我要亲自带着我的兵士,抗击齐国人。”
魏王看着齐磊,“当真?!你要带着兵士坚守城墙?”
齐磊坚定的点头:“我带着的兵士,都是我的兄弟,他们在,我就在,他们全部殒命,我又怎么能够偷生呢!”
说完了这些话,齐磊站起身子,他迈步向房门外走去,齐磊这一次没有毕恭毕敬,没有行礼,他大踏步的向都城南门方向走去,他要带着他的兵士赴死。
齐磊的身后,魏王非常愤怒,他对于齐磊的态度感受到了冒犯,这个一向恭恭敬敬的齐磊,这个时候变得完全不把他魏王放在眼中,走得时候居然没有行礼。
魏王盯着齐磊的身影,眼神中杀意凛然,他从牙缝中挤出了两个字:“该死!”
齐磊脸色苍白的上马,他驱动马匹,向着都城南门进发。
大街上,到处都是平民,这些魏国的平民都好奇的看着城南门的方向,一边观察一边窃窃私语,他们在打听消息,他们一脸的忧虑,同时脸上还有着一种期盼。
齐磊看着这些魏国百姓,看着这些平日里经常接触的魏国平民,他不由得感到一种悲伤,用不了多久,这些平民就要遭遇到战火,就要被齐国的兵士屠杀。
齐磊早就听说过齐国人每每攻打下一座城池,都要大开杀戒,尤其是遭遇到严重抵抗之后,齐国人的凶性就会完全暴露,齐国兵士会毫不犹豫的逐户残杀欺辱百姓。
齐磊心中的无力感更加深重,他一个小人物又能干什么呢?他除了拼死抵抗一下齐国大军之外,除了拼上自己性命之外,又能干什么呢?
齐磊想要加紧驱赶胯下马匹,他想赶紧离开这里,离开魏国的平民,到城墙之上,面对齐国人,与齐国兵士用兵刃,用血与性命对话,那样子才更加痛快。
面对魏国平民让齐磊痛苦,也就在齐磊刚刚要驱动马匹赶紧离开这里,加速到达城池南门,与齐国人对峙的时候,齐磊猛然听到了一名平民的话,这个平民说话声音不大,可是齐磊听到了。
这个平民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他一身蓝色粗布衣服,衣服上满是补丁,脚下穿着一双破旧的布鞋,空着脑袋没有带着帽子,这个汉子身高大约八尺,长得比较强壮,国字脸,五官长得非常老实憨厚。
就在刚才,这名中年汉子正在对另一名平民说着,“我听说咱们城北门来了一伙魏兵,他们要进入到城池,听说是要带着咱们老百姓赶紧撤离这里。不过城门的守军没敢开门,这个时候擅自开城门事关重大,一个不小心要掉脑袋的!”
听到这名汉子的话,齐磊猛然勒紧马缰绳,他的战马一声嘶鸣,前蹄高高跃起,停了下来。
齐磊调转马头,他径直驱马走到这名中年汉子面前,齐磊盯着这名中年汉子道:“你刚才说的可是真的?”
中年汉子愣愣的看着齐磊,磕磕巴巴的说道:“这...这位军爷,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事情啊?”
齐磊直截了当的说道:“我刚才听到你说,有一伙魏兵在城北门,要到城内带走城内的百姓,是真的吗?”
中年汉子下意识的点点头,低声道:“小的是一名苦力,和我一起做苦力的兄弟,他刚刚从北门那边过来,他说亲眼看见一伙魏兵要进城,说是要带走城内百姓,不过守城当兵的,不敢给开门,说是这事关重大,他们不敢做主。”
齐磊听到这名中年汉子的话,他微微点头,眼神中一下子冒出了精光,这是齐磊这么长时间以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魏国都城已经保不住了,那么能让一名百姓逃命就等于救了一条性命。
“城北门必须打开!”这是此时齐磊脑子里最执着的想法,他一边这样想着,一边驱动马匹,全速向魏国都城北门方向进发。
齐国大军现在围攻南门,城北门此时还没有齐国军队,这个时间正好是疏散魏国百姓的良好时机,如果耽搁了,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齐磊不停地催促胯下战马,战马在齐磊的不断的鞭打下,速度飞快,也不过半盏茶的时间,魏国都城北门已经在望了。
战马在狂奔,齐磊脸上出现了难得的热切,他脸色涨得有些红润,一种难以名状的兴奋感袭扰着齐磊,这种狂热很久都没有了,齐磊当上军中官职他没有这么兴奋;他在王上身边成了红人,他没有这么兴奋;他当上将军,拥有指挥兵士的权力,他也没有这么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