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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撕心裂肺的疼。

钻心的疼痛将馨儿从昏昏沉沉的状态中惊醒，睁开眼眸，入目所及处，鲜血染红了视线，触目惊心。

土元素制造的伤口基本上不会有附加的效果，就是直接，馨儿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手脚上断裂的疼痛，像是完全被折断了。

不过，虽然伤口处血肉模糊，几乎被压成肉泥，但是馨儿很快意识到，以自己的伤势，还没夸张到血流泉涌的画面吧。

顺着血流的源头，馨儿赫然看见了不远处，倚靠在石头上的孟紫薇。

这里看起来是一个封闭的逼仄空间，下方乱石成堆，四面起伏不定，上空被一块巨石完全封锁，阴暗，压抑。

这样的空间中，后者披头散发，一身蓝白相间的衣裙淹没在血污之中，形如恶鬼，低垂着头，不知生死，斑斑血迹从她的身体前后泉涌而出。

这个时候的孟紫薇没有了之前芳华明媚，如凄似鬼，看起来反而更加接近真实一些，对于她异族的身份来说。

但，只要是异族，就不会放过。馨儿紧咬银牙，在剧烈的疼痛中寻找着能够活动的部分，勉力提起手，便想要抓住重明剑砍去。

不过意志并不会因为能力的差距而改变结果，全无力气的馨儿刚刚挤出一丝力道就因为疼痛而打散，重明剑垂落在地，地面上鲜艳的绿萝却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知道自己大概的处境，地底深处，寸草不生，何意有如此旺盛的绿植生存，沿着绿植生长的方向看去，赫然一直蔓延到自己背后，生成了厚厚一层的草毯，隔绝了石峰的尖锐。

从身后草毯的起伏以及被破坏的程度来看，俨然正是这些绿植替自己分担了八九成的伤害，否则自己就不是只是感觉手脚受了轻伤这么简单了。

毫无疑问，这些绿植的力量不属于她。

“我还以为你真的会砍下去呢。”对面垂头散发的阴影下忽然有声音传来，馨儿一惊连忙看去，就见孟紫薇勉强抬起一点视线，神情藏在凌乱的发影之间，唯有目光促狭，嘲笑似的看着馨儿。

伤成这个模样，能够笑出来的也只有她了，果然异族都是变态。

“哼，别以为你救了我。就能获得我的感激，不杀你不代表我仁慈，只是我暂时没有力气而已。”馨儿冷冷说道。

“我还以为你会更感兴趣我为什么自己都不顾，还要照顾你的安全呢。”孟紫薇虚弱的语气依旧不减独属于她的骄傲，语含讥讽道。

“无非是行蛊惑之语，让我与你感恩戴德纠缠不清。就像林希哥哥被你蛊惑的那样。”馨儿以为看得分明，哼了一声，提到林希，不仅失去了最后一点感激之心，对孟紫薇更加怨恨了。

“异族皆是巧舌如簧之徒，休想骗我。”

不提还好，越提心中越怒，联想起私仇家恨，馨儿也不知从哪里涌起一股力量，也不用重明剑，一道细如柳叶的水刃直刺孟紫薇眉心。

以她现在灵气的空虚，勉强累积的这点灵气连一个普通的将阶都未必打得死，但是孟紫薇的模样俨然已经是强弩之末，就算这点微末的力量也足以致她于死地。

“凤栖炎，或者说，林希。”

孟紫薇平静的迎接着水刃，缓缓吐出几个字来。这些字就像有魔力一样，已经贴近眉心，将前额激出一道血线的水刃戛然而止，在半空中散去。而后，传来馨儿怒火中烧的声音。

“什么意思？”

孟紫薇好整以暇的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丝，虽然她现在的形象也没什么好整理的。

“我说，欺骗也是有目的性的，你有什么值得我欺骗的？实话实说，无论是你，亦或是重明剑，再或者人皇，在我眼中，都不过如是。虽然这只是我的一具分身，但是也是血肉生长一步步成长起来的完整生命，你们，并不值得我用这条命来交换。”

这话很是无情，并且毫不留情的打脸，将轩辕家的地位摆在了很低的位置。但是如果考虑到孟紫薇的背景，好像这话也没问题。也只有她这样的异族有资格说这种话了。

“救你，只是因为输了你那位凌素姐姐一个赌约，而这个内容就是。”

“救我？你像是会遵守承诺的人？”

孟紫薇摇了摇头，毫不留情的讥讽道。“我会不会遵守承诺不重要，但是我肯定不会将一个赌约当回事。如果她让我救你，我一定不会理会她。可是她提出的条件是，不要让林希难做。”

不要让林希难做，馨儿不由自主的竖起了耳朵，不知不觉中已经被孟紫薇吸引了注意，无意识问道。“什么意思？”

“你在他的心中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如果你有什么意外，对他是很沉重的打击。所以我才会出手。”

“真的？”馨儿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听到占据很重要的位置一时有些喜不自胜，随后便意识到似乎有些放松警惕了，脸色一板。

“林希哥哥的状态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这么在意，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有。”

馨儿屏气凝神，已经等着孟紫薇交代后面的话了，然而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后面的答案，不由气结，怒道。“你到底有什么企图，快说。”

“我看起来有像被你拿捏把柄，只能妥协的状态吗。”孟紫薇冷笑道。“你有什么可以威胁我的，这条性命吗？呵。既然没有，那么为什么我要顺从你的一切想法？”

“你想做甚？”

“等价交换。让我回答一个问题前，是不是你也应该回答我一个问题？”

馨儿苦思冥想，犹犹豫豫一会便拍板做了决定。

“好，但是我拒绝回答任何隐私或者机密的问题。”

馨儿自以为已经滴水不漏，为了林希不被算计，告诉她一点无关紧要的事也无所谓。却没有注意到，相比起她一开始不共戴天的态度，现在无形中已经软下来很多了。

“你们世家，为什么这么憎恨异族。”

馨儿没想到是这个问题，不由得愣了一下，不是因为这个问题至关重要什么的，而是因为这个问题太简单了。

“憎恨异族需要理由吗？多少年前，你们在这片土地上犯下多少孽障？为了压榨这里的资源，赶尽杀绝，何曾留下一点余地？家祖留下祖训，与异族终身对立，就是不想这幅惨状再临。我认同这个观念，也会始终贯彻这个观念。”

“可是，你口中所说的多少年前的画面，你真的亲眼所见？”孟紫薇提出质疑。

馨儿不屑道。“口口相传，血泪载史，就算未亲眼所见又如何。你不会想告诉我这些是搬弄是非？”

“不，这是真的。”孟紫薇洒脱的承认让馨儿有些不适应，你既然心知肚明，还问我做甚？

“不止是真的，而且在我的记忆中，也曾亲眼所见族中有收获你们世界的战利品，甚至我们还有专门的跨界传送，将这里当作试炼的秘境，而你们就是陪练的怪物，阻挠着我们对宝物的探索。”

“够了！”孟紫薇每一句话，都像是揭开一块伤疤，狠狠地刺痛了馨儿的心境，怒不可遏的打断了她。

“既如此，你还有何面目质疑我家祖祖训？我族祖训当长青永铭，誓不与异族两立！”

“很残忍？”孟紫薇忽然反问道。

“也就你们这群无情无义没有人性之徒，才会对这种事感觉习以为常。”

孟紫薇没有恼怒，反而继续道。“你以人性这个词来否定我们的行为？”

馨儿讥笑一声。“是哦，我倒是忘了，你们不是人，也不配称之为人。”

孟紫薇哦了一声，似乎被这个回答说服了，馨儿冷嘲热讽，正打算要求她履行诺言时，忽然听见后者冷不丁的道。

“我们不配称之为人，我没意见，人这个称呼对我们没有什么意义。”

“但是你们，举着你口中所谓的人性，对我们做着同样的事情，你们的人性，又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