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毙命。没什么可以验查的了。”

仵作话毕，在场的几人互相看看，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剑毙命了金吾卫的将军，这等功夫到底要多高。

“不过刺客的兵器倒是因为李大人见过，我才好说是剑，伤口虽然乍看之下细长，实则里面的肉都被搅碎了，应该是带着齿刃的兵刃。”

“李大人？李元芳也在太医暑？”

“不错，李大人受了剑伤，方才在敷药包扎，下官是看到李大人的伤口和程将军的伤口一模一样，才问起李将军的。”

“不错，此刻用的是一柄长剑，剑刃带齿，剑身刚硬无比，绝不是寻常打造的铁匠打造的兵器。”

正是这时候，李元芳的声音响起，狄仁杰扭过头去，只见李元芳左臂被白布裹缠，左肩上的盔甲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了一道剑痕，右臂的盔甲虽然还在，但上面也被印满了剑印，他朝前走到狄仁杰的面前，瞧了瞧狄仁杰脸上因为化骨水留下的疤痕，竟取笑了一句。

“老狄你有这道疤，倒是爷们了不少。”

“若不是金吾卫的盔甲坚实，你这条左胳膊就被卸掉了吧。”狄仁杰反驳一句，看了看李元芳受伤的左臂。

“这次是我轻敌了，不过那刺客的武功绝不是寻常之辈，说是绝世高手都不为过。”

“到底发生了什么？”

“惊动我的时候，已经死了十三名金吾卫了，刺客似乎就是奔着杀程将军而来的，毫无忌惮，没人拦得住他。他的剑法我从未见过，绝不是什么江湖门派，一招一式都一点也不多余，出手就是杀招，一招不成立马又是一记杀招。”

李元芳回忆着当时的场景，一边向狄仁杰和裴承庆叙说着。

黑衣刺客身负长剑，跃过宫墙，先是斩杀了巡逻的五名金吾卫，直奔着程勇的住所而去，进入金吾卫大营的时候，又杀了四名暗哨，在程勇门前杀了最后六名在大营中巡查的金吾卫，致此他已经杀了十三名金吾卫，却没有一人注意到他的出没。

他冲进程勇的房中，程勇连刀都没来得及拔出来，便被他一剑毙命。恰好是李元芳起来方便，隐约看着有个人影从程勇房里出来，还未等他靠近，那刺客的剑直奔着李元芳而来，李元芳唐刀不离身，慌乱之中接下他的第一剑，第二剑却闪躲不及，伤了左臂，若不是这一下闪开了分豪，落地的就是不是他的盔甲，而是他的臂膀了。

“如此看来，刺客的目的十分明显，就是奔着程将军而来，即便刺客武功高强，冒着杀入皇城的风险也要杀程将军，要么是受雇于人，要么就是有深仇大恨了。”

裴承庆听着李元芳的话说道。

“如果连李元芳都认不出是什么流派的剑法，那么这凶徒已经逃脱，就想要追查便太难了。”

“大人，我不如下官追查程将军，您明日请圣上打开水牢。金吾卫大营和那矮山水牢相隔一东一西，他跑这么远也要把我们引过去，想必水牢之中的人和刺客应该多少有些联系。”

“好！”

裴承庆对狄仁杰的话点了点头，赞同之后，裴承庆又找到一旁的鹰扬卫刘将军二人嘀嘀咕咕说了一阵什么话，便相继离开了太医暑，只剩下狄仁杰和李元芳二人。

狄仁杰打量了一圈李元芳的胳膊，嘴角稍稍上扬的取消了一句。

“再见着这刺客，你怕是命都没了。”

“他倒是来试试！”

李元芳倒是满脸都写着不服气。

直到天亮的时候，狄仁杰和李元芳才离开太医署，皇上迟迟没有召见狄仁杰和李元芳，想来必然是刘将军和裴承庆那边不怎么顺利。

金吾卫一来短暂的被鹰扬卫换了下来，替代了大明宫的卫戍工作，加之李元芳又受了伤，一时竟得了清闲，也没什么事可做。

狄仁杰与李元芳一左一右，二人在大明宫里沉默着走了一段，狄仁杰忽然开口问起李元芳来。

“你当真看不出刺客的武功路数吗？”狄仁杰停下脚步问道。

李元芳被狄仁杰的问题问的停住了脚步，他扭过头去看了看狄仁杰，皱着眉毛犹豫了一会儿，眉头方才舒展开来，盯着狄仁杰摇了摇头，叹道。

“老狄，你还是厉害啊，这你也都能看出来。”

狄仁杰得意一笑，回了李元芳一句。

“若是当真是你不认得的路数，你还敢掷地有声的说着下次一定不输他这话不成。你李元芳可一点儿也不傻。”

狄仁杰话毕，李元芳一边哈哈大笑起来，一边鼓着掌，又是一下不小心，扯动自己的伤口，便疼的又合不拢嘴。瞧着李元芳这副模样，狄仁杰笑着摇了摇头，这武艺高强的金吾卫统领，可是一点也不稳重。

“到底是什么路数？”狄仁杰又问了一句，顺带着把李元芳肩膀上包扎的白布扶正了一些。

李元芳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发出一声叹气声来，砸了咂嘴，又露出三分的难色来，这才回道狄仁杰。

“路数我倒也不是真的识得，只不过我也说了，出手招招是杀招，必然不是江湖上的招式。”

“江湖上的招式，甭管是名门正派还是下三滥，杀手还是别的什么的，招式有名堂和说法在里面，都不会有那刺客的路数。要是硬要说那刺客的招式路数，我倒是觉得更像是军营里的招数。”

“军营？是从过军的人？”狄仁杰追问一句，李元芳却连连摆手。

“我只是说有点像罢了，但肯定不是，大营里成千上万的将士，个个都像那此刻似的，早就以一敌百，天下无敌了。而且军中的招式无非就那么几招，重在杀敌，没什么变化，那刺客虽然也是招招杀招，但却变化无穷。”

狄仁杰不通武艺，只会几招大理寺防身缉拿的功夫，论到武学的路数，还是得让李元芳来。李元芳这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却把狄仁杰弄的有些晕头转向的。李元芳倒没有吭声，反倒犹犹豫豫过了许久，才缓缓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我觉得，那刺客的身手路数，和程将军，有几分相似。”

“你说什么？”

李元芳倒没立马回答狄仁杰，反而把他一把拉了过来，四下望望，瞧着周围空荡荡的，也没有鹰扬卫把守，上面是天下面是地，绝对没有人能听着他们的话之后，他才安心的对狄仁杰说起。

“我初入金吾卫就是统领自然很多人不服，为了服众，就得和程勇过招。他也想借着机会给我个下马威，我当时想着也不能叫人看不起，便使出全力和他过招，三十招上下的时候，我就觉着程勇不对劲了。”

“怎么个不对劲。”

“程勇明明是个使刀的，三十招后我招招逼近他，他的刀法就变得有些奇怪了，变得凌厉的多，但很多招式却根本不适合刀来用，你看。”

李元芳说着就比划起来，他右臂一把抽出腰间的唐刀，随意的挥了几下。

“你看，刀法多劈砍。但是你在看。”

李元芳使出几招来，看的狄仁杰眼花撩乱，根本捕捉不到他刀法的章法。

“这是剑法的招式，如果用刀使出来，虽然看上去与剑无异，但是当中许多招式根本没有杀伤的能力。”

狄仁杰点了点头，他明白了李元芳的意思，程勇和李元芳过手的时候，没想到李元芳竟能把他逼入如此境地，一时心急也没多想，出手便是别的招式。

“所以程勇和刺客，或许是一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