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张天崇的沉默,黎沐晴的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
她不知道是什么,只是觉得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离自己而去,而自己想要伸手去挽留,却害怕这样东西即便是被自己握住了,也会划破自己手心之后离开。
“哦,是这样啊……”黎沐晴笑着舔了舔嘴唇,笑容一如既往的温婉,“的确,如果你自己一个人走的话,生存下来的几率的确要高上一些。”
“没错。”张天崇动了一下眉毛,“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
啪!
骑在张天崇背上的洛玄月一巴掌就拍在了他的脸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这是要丢下我们自己逃走吗!”
“算了,谁都会这样选择的……”黎沐晴笑笑,抬头望了一下四周更加浓郁的淡青色雾气,眼睛眨了眨,“不过我没想到的是,我克服自己获得自由才不过是半天,竟然就要留在这么一个鬼地方,心里面总觉得有点不甘心啊。”
“张天崇!我真是看错你了,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洛玄月敢爱敢恨,丝毫不惧自己这个时候还在张天崇的背上,挥起手来就又要向张天崇脸上打去。
身后的手掌传来的风声传入了张天崇的耳朵,张天崇眼神一动,抽出扶住洛玄月的一只手抵挡,却不曾想浑身已经没有半点力量的洛玄月在他手掌抽出去之后顿时失去了一侧的力量支持,身体不由自主的向着一侧摔去。
张天崇先前只是一急,未曾想到会有现在的情景发生,在洛玄月身体倾斜之时,下意识的将另一只手抽回,配合着之前抽出来的那只手,身体转了半圈,稳稳当当的将洛玄月接住。
洛玄月在这过程之中只是小声的“啊”了一声,身体还保持着先前举手抽张天崇耳光的姿势,但她却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发现自己竟然被张天崇抱在了胸前,他的两只手此时一个挽住自己的腿弯,一个穿过腋下支撑着自己的背。
这种姿势……好像有点暧昧……
“喂!张天崇,你这是何意!”洛玄月罕见的脸上一红——好像是从小到大,自己从来都没有被人这么对待过吧……
“我没有什么意思……”张天崇缓缓吸了一口气,眼睛看向黎沐晴,“活着是最重要的事情,但若是这么活着,以后或许后悔一辈子吧。”
“况且,如果底线能够被突破一次的话,就能够被突破第二次,我可不想堕落到毫无底线的深渊里面去。”张天崇笑道。
黎沐晴轻轻挽了一下自己耳边的碎发,道:“话说的没错,不过我可奉劝你以后说话的时候最好言简意赅,要不然的话我可是会误会的。”
“误会嘛……看来你有点不相信我啊。”张天崇想要挠一挠后脑勺,奈何自己的两只手臂都被洛玄月压着,只好耸了耸肩。
“贱人就是矫情,想耍点小心思还用这么烂的手法……”洛玄月脸上一种极为厌弃的表情,像是对张天崇的所作所为有所不齿。
“还有你,洛玄月,你能不能听完我说完话再动手,我能忍你第一次但并不代表我能忍你第二次。”张天崇故作生气,双手用力,将洛玄月再一次的甩到自己的背上,略微一转头,道:“若是你现在再打我,我可就真的要把你扔下来了。”
“谁叫你说话的过程之中老是有这么多的停顿。”洛玄月有些怪异的看着黎沐晴,小声的伏在张天崇的耳边说道:“你就算是想要泡她,也要提前和我说一声吧,我还可以帮你一把。”
“不是……你小点声……等等,你说什么?”张天崇听洛玄月像是把自己的心声说出来,慌忙阻止,但是听到洛玄月的后半句话,忽然之间改了态度,“你说的可是真的?”
“那是,女孩这个东西荆裳门多得是,轮泡妞的手法,我知道的可比你多得多。”洛玄月颇为自傲,但随后耸了耸肩,“只可惜有这么一声泡妞方法,奈何自己是个妞。”
黎沐晴见他们二人之间窃窃私语,喊道:“两位朋友,你们就算是有话说,也不要在这个时候浪费时间吧,毒瘴人马上就要追上来了。”
“哦哦!”二人慌忙答道,随后张天崇快步追了上去。
身后的毒瘴人还在遵循着他们的本能向着有生命的健康人扑近,不过因为这个小插曲,这三个人之间那些因为初识而带来的一点点的隔阂,到现在才算是真正的消失。
毕竟生死关头方见真心,一个人的真正品质是什么样子,还需要将其放在真正危难的关头来验证。
虽然残酷,虽然往往不尽人意,但是极为有效,即便是不一定准确。
有的人,能受泰山压顶,却不能受鸿毛抚臂,忍得住千刀万剐,忍不住百爪挠心。
……
“顾昂雄,你竟然敢这么做,难道你想要被以举国之力追杀么?”
鲜血一滴一滴的从手背滴下来,顾昂雄背对着大门口,并转过头看着城主府里面的横尸血河。
估计有七十个人躺在了地上,鲜血不断的流出,几乎将整个大殿的地面完全染红,如果此时有人在这里走一圈的话,怕是整个鞋子都要被染红。
这个大殿的最深处横躺着被打晕的十几个人,以及一个捂着胸口半跪在地、身穿锦衣的华贵人士,而喊住顾昂雄说话的,正是这个锦衣之人。
“举国之力?”顾昂雄的声音有点虚弱,看来是受了不轻的内伤,但他还是忍住了自己的虚弱,“你觉得现在的追杀不是举国之力么?”
“顾昂雄,你够了!这么多无辜的人因你而死,你还要再枉造杀戮么!”锦衣之人怒道,“他们也是有着妻子和孩子的!你还要再多造出你这样的人吗!”
“呵,说的真随便。”顾昂雄不屑道:“这只不过是这些事情都没有发生在你身上而已,你说的倒是轻快。”
“但是!”顾昂雄一声冷喝,“既然我身边有无辜的人受伤害,那么我为什么不去伤害无辜的人?当惨剧发生的时候,每一个看似无辜的旁观者,双手都已经粘上了鲜血!他们不作为,就是最大的‘辜’,何来无辜!”
他甩了甩手,将手上的血液甩掉:“不是我杀了他们,是他们罪!有!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