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之巅,祁之言躺在绿油油的草坪上,叼着一支狗尾草,翘着二郎腿,双手枕在脑后。
真当是惬意。
日落时分,才起身,双手拍拍身上不存在的尘土。
转身下山去。
山下的夜市甚是繁华。
直到祁之言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
她名声相当恶略,集市上的人们不约而同纷纷噤声。
“吃着呢?”
祁之言乐呵呵地打着招呼。
大家不敢回应。
祁之言也不在乎有没有人回应,随手走到一个摊位前随手拿了两个包子。
留下几颗灵石头也不回的走了。
等看不到这尊大佛的身影,众人才松了口气。
包子店老板喜滋滋把桌子上的灵石收起,身后的目光多少带着羡慕嫉妒。
祁之言,性情古怪,阴晴不定,时而大开杀戒,时而除恶扬善。
总而言之,不是在杀人就是在杀人的路上。
谁敢得罪这尊大佛?
祁之言边走边吃,顺手把其中一个用灵力包裹起来放进空间袋。
祁之言一路走到一处竹林。
看着茂密的竹林,她驻足片刻,失神片刻。
出神时轻笑,又笑的勉强,拿出那个包子,几口吃掉。
某人吃不到了……
祁之言抬手画符,一个空间裂缝显现,她抬脚步入,隐匿于林中。
待祁之言再睁眼,已经身处魔涧中。
忽视四处乱窜的魔气,她径直深入魔涧。
在昏暗的环境中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现出一丝光亮。
走近,赫然是一男子双手被两条束神索缠住,锁链的另一头一头扎进黑漆漆的魔涧望不到尽头。
人就这么被吊着。
魔气通过他浑身的伤口渗入体内摧残他的肉体。
男子低垂着头,死了一样。
等祁之言再想走近,男子身下的阵法亮起,魔气向祁之言汇笼。
这是魔修都受不住的瘴魔。
但是作为魂体的祁之言可以忽视它们。
男子身下的阵法是谁的手笔?
祁之言把手放在锁链上。
咔嚓——
两边的锁链应声破碎,男子没了支撑往下跌去。
祁之言驱动瘴魔扶住他,突然又驱散瘴魔凝聚灵气。
“善哉善哉!”瘴魔不合适,伤他身。
灵气幻化人形搀扶男子,祁之言则悠哉悠哉的原路返回。
一路把人带回到山上,祁之言把男子扔进另一个院子里。
早早就准备好的院子。
站在床头祁之言才看清男子面容。
不好看。这是祁之言唯一的评价。
她掏出几颗丹药塞进男子嘴里,入口即化,然后灵汁掺丹药粉末,撒到伤口上,绑上干净的绷带,挥手间,床头多了一套干净的黑金衣袍。
安顿好男子,祁之言回到自己的院子。
人接到了,接下来呢……
翌日,祁之言再次躺在草地上。
山头有树遮阴,祁之言就躺在树荫下。
一晃过去几日。
祁之言每天不是晒太阳就是晒太阳。
美其名曰:吸收日月精华,养生。
这几日祁之言都老老实实呆在山上,专心等院子里的人能麻溜的出来。
另一方面是担心会有什么意外出现。
十几日后的傍晚,院子里终于有了动静。
男子现在院子门口望着不远处树枝上的人影。
祁之言背倚树干,坐在树枝上,嘴里还是熟悉的狗尾草,双手枕到脑后,一条腿弯曲在树枝上,另一条耷拉着。
“醒了?”吊儿郎当的声音传来。
男子不语。
祁之言也没有说什么,两人的耳边只有晚风的呼啸。
“你是谁”男子首先打破宁静,嗓音沙哑。
“猜猜。”
“……”
“这是哪?”
“山上。”
“……”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梦游过来的。”
“……”
“你叫什么?”祁之言笑道。
男子沉默。
“别这么沉默啊,我又不是白带你来这里,我找你是来合作的。”
“合作什么。”
“我帮你做你想做的事,你帮我找一个人。”
“你怎么觉得这样的我还会有用?”男子面露自嘲神色。
祁之言笑笑,轻挑眉毛。
男子蹙眉。
“我知道你可以帮我,我也可以帮你。”
男子不置可否。
“我知道你叫封溟,我知道你为什么会被吊在魔涧千百年。”祁之言笑道。
男子眸色不明。
“你现在是凡人,打不过我”察觉到他的想法,祁之言提醒道。
静——
祁之言并未出声。
嘀嗒——
风早已停歇,水滴声在寂静的夜格外突兀。
血液顺着男人破烂的长袍落下,鲜血渗透绷带和衣物。
男子的脸色也愈发苍白。
祁之言抬手化出灵人搀扶男子。
带人回了院子。
祁之言示意男子坐到床上,男子不理会。
祁之言又示意他坐桌边,男子仍不理会。
祁之言出声让他坐地上,男子不置可否。
灵人上去就把人捆了扔床上。
“……干的漂亮”祁之言面露赞赏的神色。
男子试图起身,祁之言大手一挥给人吊了起来。
“我看你更适合被吊起来。”
“……”
“哑巴了?还是几百年没说过话不会跟人交流了?我现在告诉你,你的命我不惜得要,你门下弟子的命我随时都能取走。”
封溟这才抬头直视祁之言,眼底是掩盖不住的戾气“他们岂是任你宰割之辈。”
“何止任我宰割,三界通缉,他们的命可值钱了。”
祁之言抱臂轻轻挑眉望着男子。
封溟深吸一口气:“我跟你合作,你带我去找他们。”
“跟我谈条件?看你表现。”
封溟脸色愈加苍白,血液浸湿地板,似乎下一秒就会归西。
祁之言一点不见外,上手把封溟身上的衣服扯了。
封溟身上大大小小的都是剑伤,不对,剑孔,都透了。
“你命也是真大。”
祁之言没有消毒没有清理伤口,直接包扎,不是不想,着实不会。
封溟倒是一声不吭。
包扎完看着歪歪扭扭的死结祁之言皱眉“怎么这么丑?”
但是祁之言没有选择重绑:反正丑又不不丑我身上。
祁之言背过身,灵人给封溟更衣。
刚才是生病的肉,现在是人,还是背着点合适。
换完衣服祁之言没有选择把人放下来,吊着吧就。
“你看着他,有什么事来叫我。”
灵人点头。
祁之言回到自己院里倒头就睡,补个美容觉。
翌日清晨,祁之言去找封溟。
院里满地狼藉,祁之言抬脚进屋,封溟气若游丝,扶着桌子才勉强站着。
灵人正准备把人弄死。
“等等!”
两人同时望向祁之言,封溟直接倒了下去。
祁之言上前扶着他,把他扶到床边。
“怎么回事”祁之言面上并没有生气,只是调侃。
灵人传音:主上,他说主上坏话,还要自己走,让我放开他。
“你放了?”
放了,他要出去了,我就把他拦下了。
“你放了他干嘛。”
不可以吗主上。
灵人语气里尽是天真。
“……可以”
祁之言把封溟放床边,后者靠着墙。
祁之言准备拆开绷带,才发现伤口已经与绷带粘在一起了。
“早知道昨天清理一下了。”
祁之言抬头瞧了男子一眼:自己果断动手他会不会疼死?
男人这时睁开眼,低头看了一眼伤口和绷带。
看了祁之言一眼。
祁之言乐呵呵开始拆绷带,又故意放慢动作。
男子没有说什么,额头冒出细汗。
脸上仍没什么血色。
血液随着绷带的减少不短流淌。
不一会床上便猩红一片。
封溟仍是一声不吭。
伤口触目惊心,血肉交加。
直到最后一圈,祁之言直接扯下,封溟忍不住咳出声,血丝延嘴角向下流淌。
丢掉血肉掺杂的绷带。
祁之言静静看着封溟。
自始至终他都不曾出声。
祁之言玩味的拿出一瓶药粉撒在封溟的伤口上。
封溟却没什么反应。
封溟越是如此,祁之言越想折磨他,祁之言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祁之言给他的伤口倒上灵汁,不知道从哪找来了盐水,灌了一小瓶拿到封溟面前。
封溟无力地看着盐水倒在伤口上。
剧烈的疼痛刺激着封溟的意识。
他却并未言语一声。
祁之言伸手点在封溟眉间,笑容一凝。
快速用灵汁冲散男子伤口上的盐水。
同时拿出一颗丹药塞进男子口中。
男子的头重重垂了下去,祁之言心一凉。
把手指放在男子眉间探查男子的情况。
随后她松了一口气。
不停给人塞丹药。
最后干脆从灵气中提取出纯净的灵珠塞进男子嘴里。
直到男子气息稳定才停下来。
一时竟忘了他还是凡人之躯。
这货的命差点让自己玩没,还怎么跟自己好好合作。
祁之言望着眼前陷入沉睡的男子沉思。
随后打断沉思,给男子缠绷带。
这次用灵水冲洗了伤口。
把男子平放在床上,自己守在一边。
梁子即是结下了,怎么办?
祁之言苦恼。
杀了他换人吗?
不行,除了他没有更合适的了。
夜晚降临,男子堪堪睁眼。
身侧的人还在打坐,没有察觉。
男子望着此人,眼中尽是杀气。
他刚起身,灵人便出现在他面前。
这股灵气竟是被祁之言开了灵智。
灵气化成一个人形,祂已经不在人类的性别局限之中了。
“你想做什么”男子冷声道。
灵人默不作声,挡在男子身前。
男子嗤笑,用这个灵人来防自己吗。
祁之言睁开眼,只一眼,灵人便乖乖退下。
“我没有让祂防你。”
男子没有理她。
祁之言默不作声。
一柄通体黑色的长剑出现在男子身侧。
祁之言继续闭上眼。
气氛无比紧张。
男子嗤笑,拿起长剑走近打坐的祁之言。
灵人在旁边几次想上前都被祁之言感知到用眼神喝退。
男子利落把长剑刺进祁之言魂体中。
这剑他知道是足够伤到魂体的。
祁之言也没有出声,男子一剑又一剑刺入,祁之言的气息有些紊乱,却依旧闭眼任他撒气。
灵人忍不住上前,祁之言再次把人喝退。
男子的伤口彻底崩开。
他松开手,体力有些不支,坐在地上。
祁之言慢慢拔出身前的剑扔到一旁。
“两清了?”灵人扶着虚弱的祁之言起身。
男子不出声。
祁之言示意灵人把男子扶到床上。
灵人不情不愿准备扶男子。
男子丝毫不配合。
灵人伸出手正想收拾男子,祁之言再次眼神警告。
感受到身后的目光,灵人气呼呼收回手。
“你伤口开了。”祁之言出声。
“拜你所赐。”
“……”
祁之言掐诀清理床上的血迹,随后挥手换了床上的被褥。
“我给你疗伤。”
男子不愿搭理祁之言,扶着床沿起身,准备离开。
灵人拦住男子的去路。
“你哪都不能去”身后的声音充满警告的意味。
最后祁之言还是强制把男子捆了起来。
祁之言很无奈。
不捆他不配合。
真让他死了,自己刀白挨了,计划也全毁了。
男子冷眼瞧着身前的祁之言。
祁之言轻车熟路地撕破男子身前的衣物。
拆绷带动作也细致了些。
丹药硬塞到男子嘴里,专门搞的都是入口即化的,防喷。
祁之言拿出纯净的灵珠塞到他嘴里。
粉末换了一种,撒到男子身上不会刺痛。
接着加了多种粉末,拿绷带缠上。
完事后,祁之言抬头看男子。
突然想起男子是凡人之躯,还需要吃饭。
片刻,灵人带着山下的美食回来。
祁之言并未给男子松绑。
本来想让灵人喂,但两位的反应都很大。
不行!
“用不着!”
无奈,祁之言给人松了绑,自男子松绑后灵人时时刻刻护在祁之言身前,生怕男子怎么着她。
男子安安静静吃完饭,灵人还准备把人绑起来,被祁之言制止。
虽然祁之言也想把人绑起来。
……
夜已深,祁之言回到自己房间留下灵人照看男子。
于是乎,男子被吊了一晚上。
祁之言一早就坐到石凳上慢条斯理地喝茶。
汲取灵山的灵气养伤。
另一边。
男子被吊了一夜,没有好好休养显得有些憔悴。
祁之言传音灵人让祂去给男子买早餐。
灵人这才出了门。
走到祁之言面前被问到男子的情况。
灵人支支吾吾说他还在睡觉。
祁之言有些疲惫,倒也没再问,坐在石凳上闭目养神。
灵人回来时瞧见祁之言坐在石桌旁休息松一口气,迅速溜进屋。
屋内的男子看到灵人进来并没有什么反应。
灵人把粥举到男子嘴边,男子别过脸拒绝。
灵人又拿出包子举到男子眼前,男子仍旧不吃。
灵人干脆当他不饿。
坐到一旁学着祁之言的样子打坐。
一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男子的双手已经没了知觉,同时感到一阵头晕,昏昏沉沉的睡去。
灵人站起身看到男子睡着没想太多,出门吹风去了。
祁之言睁开眼看到出来的灵人随口问了一句男子的情况。
灵人说男子没有吃早餐,现在已经睡了。
“午餐晚餐呢?”
什么是午餐晚餐?
祁之言扶额:……忘教了
她抬腿进入院子
灵人在后面抖成筛子。
映入眼帘是男子似上次一样双手被捆吊在那里。
低垂着头,气息微弱。
祁之言大步上前刚碰到男子的身体,脸色一沉。
男子浑身发烫,明显发着高烧。
祁之言挥手斩断两边的绳子,灵人馋扶着男子到床边。
祁之言撕开男子衣物,拆开绷带,是伤口发炎引起的发烧。
祁之言掏出丹药喂给男子,同时化出灵针御针刺进男子的穴位。
额间渗出细汗,灵人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什么是发烧,这家伙又要死了吗?
主上好像很生气,怎么办?
早知道就不绑他了,主上就不用管他了
主上出汗了,我要不要给主上擦擦?
这样会不会打扰到主上啊……
……
眼看男人的气息依旧很弱,祁之言皱眉,早知道就应该早些过来。
祁之言继续施针,刺激男子的穴位。
好在,在男子的咳嗽声中,把人救了回来。
男子面色苍白。
此时已经买不到晚饭了,祁之言把早饭用灵力加热,好在是在灵山,早餐仍保持新鲜。
灵人把早餐递给男子。
祁之言起身,看了眼灵人。
男子在屋里吃饭。
祁之言和灵人站在屋外。
“为什么把他吊起来?”
他害主上受伤,这都是轻的灵人嘟囔道。
“谁给你的权利!”祁之言皱眉。
灵人默不做声。
祁之言叹了一口气。
“我拿他有用,你不能动他。”祁之言哄小孩般告诉灵人。
即是给祂开了灵智,只能好好教导了。
灵人委屈站在那里,祂就像给主上出气才把人吊起来,哪知道这家伙还会出事。
祁之言叹气,祁之言扶额,祁之言无奈。
她在灵人眉间一点,灵人觉得眉头滚烫,祁之言安抚道“那便从现在开始化形,跟着我吧。”
四面八方的灵气汇聚而来。
灵人被灵气包裹成一个球。
祁之言站在一旁给祂护法。
晚风吹拂,不知过了多久。
球渐渐变得透明。
嘭——
破碎声响起。
灵人的长相尤为俊俏,身着一袭银白衣袍。
灵人化形,不分男女,换句话说,不男不女。
俊俏的也分不出性别。
看样子,是个十五六岁的模样。
“主上”祂欢喜的声音在祁之言耳边响起。
“想要名字吗?”
“什么是名字?”
“有了名字,你就成为一个独立的个体了,为你的存在命名,让别人能记住你。”
“主上会记住我吗?”
“会的。”
“那主上我的名字是什么?”
“清羽。”
“清羽……”清羽默念自己的名字“主上你的名字是什么啊?”
“祁之言。”
“祁之言……”清羽笑着,想要把这个名字牢牢记住。
两人一起走进屋中,男子的脸色不那么苍白。
“那个…你的名字是什么?”
清羽高兴问着。
“封溟。”
灵气化人最为纯粹,祂既已化形,封溟也没心思跟祂计较了。
左右自己还在祂主人家里。
“没事了?”祁之言发问。
“嗯。”
得到肯定的答复,祁之言带着清羽一起离开了院子。
祁之言给清羽另外开辟了一间院子。
“谢谢主上!”清羽激动的跟个三岁小孩一样。
祁之言扶额,当他是个孩子。
……没出息
但是,祁之言望向封溟的院子。
养他好废丹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