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爻躺在病床上,有些出神地望着天花板,准确地说应该是碳纤维床,因为从床垫到枕头都是碳纤维的,连被子都没有,周一爻就这么躺了一个月。
如果不是电视里的新闻节目主持人,是一张外国人的脸,开口说着阿美利加语,周一爻甚至不敢相信,他现在和他的祖国隔着一个太平洋。
一个月之前,周一爻还是一名即将毕业的外专生,在东珠大学的毕业典礼上,身为毕业生代表的他,在上台发言的时候,突然昏厥。
醒来后,就躺在这间从天花板到地面都是金属的病房里,起初,周一爻还以为他是躺在东珠市的某一家医院里,但连续几天进出病房的,都是一些鬼佬。
周一爻尝试着与这些外国佬沟通,但这些鬼佬像机器人一样,压根不搭理周一爻,也不知道是周一爻的外国语太蹩脚了,还是这些鬼佬听不懂人话。
他也尝试着用肢体动作表达不满,随后便被鬼佬用束缚带把他的四肢固定在了病床上,这让他只能做一个语言上的巨人,但好歹还通一点人性,没有把他的嘴堵住。
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人把周一爻带进房间内的厕所,用束缚带固定在特制的马桶上。
在厕所里的时候,周一爻也曾观察过有没有逃脱的方法,但最终还是放弃了,整个厕所除了马桶和通风口以外,什么也没有。
周一爻原本打算接受命运,摆烂躺平,但这群鬼佬就连这点要求都不想满足他,每天早上也不管周一爻醒没醒,就进来给他做一通检查,搞得他作息比上学那会儿还健康。
但也有贴心的一面,三餐准点放在病床的餐桌上,清一色的神州餐,并为周一爻解开左手的束缚带,但周一爻是右撇子,只能说有点贴心但不多。
一阵密码输入声打断了周一爻的思绪,病房的金属门被打开,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外国老头,迈步走了进来,跟在身后的几个鬼佬,也是陌生的面孔。
老头观察了一会周一爻,才开口问道:“监测的数据还算正常吗?”
一名抱着平板电脑的鬼佬,急忙上前回答道:“博士,基本和神州那边传来的数据一致,甚至从近一个月数据库的更新来看,他仍然是最符合的供体。”
老头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好,你们去准备手术吧”
几名鬼佬应了一声,走出了病房,老头这才认真地打量起了周一爻,缓缓说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的疑问,很抱歉,我并不是一个乐意解答问题的人。”
不等周一爻开口说话,老头接着用神州话,再次说道:“但我对神州非常有好感,你看我,还会说一口流利的神州话,所以我可以给你一个提问的机会,但是只能有一个问题。”
周一爻的内心有许多的疑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哪个好,就在他大脑飞速运转的时候,他看见眼前这个被称作“博士”的老头,正用一种怜悯的神情看着他,周一爻突然笑了。
“你的妈妈,是不是已经去世了?”周一爻一脸笑意地看着博士问道。
博士古怪地看着周一爻,回答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浪费了这么宝贵的机会,但我尊重你,我的母亲确实已经过世了。”
周一爻哈哈大笑了几声,转头看起了电视,电视里正播放着阿美利加国的经典电影。
博士并没有因为被无视,而有什么情绪变化,他踱步走到电视旁,关掉了电视,随后走到房间内一面空白的金属前,对着墙壁敲击了两下。
就在周一爻想破口大骂的时候,那面被敲击的金属墙震动了两下,墙壁一分为二,朝着两侧分开。
金属墙的另一侧是一间布满各种仪器的手术室,四名穿着手术衣的鬼佬在各自忙碌着,手术室的中间是一个硕大的无影灯,奇怪的是无影灯下并没有手术床。
博士回头看了一眼周一爻,露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高声说道:“开始手术!”
两名鬼佬走到周一爻的床前,推着周一爻的病床往手术室走去,周一爻第一时间想的是,这个病床竟然是可移动的。
随后他才惊呼起来,大声喊道:“你们要干嘛!”
但并没有人理会周一爻的呼喊,把病床固定到无影灯下以后,博士走了过来,盯着周一爻说道:“如果当年的心脏移植技术像现在这么发达,我的母亲应该可以多活几年。”
周一爻开口喊道:“我不需要心脏移植,我的心脏很健康!”
博士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周一爻,有些调笑地说道:“我当然知道你的心脏很健康,要不然怎么会移植给别人呢。”
听到这话,周一爻如遭雷击,呆滞了一会后,整个手术室里充斥着他用阿美利加语,混合着神州话的辱骂声。
“上麻醉吧,我去联系机场那边。”
说完,博士从病房那侧的金属门走了出去,穿着手术衣的鬼佬们熟练地在周一爻身上安置了各种医疗设备。
死亡的恐惧覆盖了周一爻心中所有的心情,他拼命地呼喊,可惜都是徒劳,随着麻醉针剂缓缓注入,他感觉自己眼皮有些发重,接着便睡了过去。
一名鬼佬在周一爻的口腔里插入了一根导管,导管的另一头接到了麻醉机上,紧接着另一名鬼佬用手术刀切开了周一爻的皮肤肌肉,“准备体外循环机。”持刀的鬼佬说道。
随后又切断了周一爻心脏部位的肋骨,病床另一侧的鬼佬熟练地撑开,持刀的鬼佬开始切断大血管。
“供体体内大出血。”持刀的鬼佬突然喊道。
周一爻胸腔内的血液向外喷涌式地流出,这么大的出血量鬼佬们也是第一次碰见。
“愣着干嘛,快止血啊!”持刀鬼佬大喊着。
机械、电凝、生物剂各种止血手段都用上了,效果微乎其微,鬼佬们就连胸腔内导致大出血的原因都搞不清楚。
剧烈的疼痛让早已麻醉的周一爻醒了过来,紧接着他便有些呆滞。
自己这是死了吗?
但看到眼前熟悉的场景,周一爻确定他还没有死,只是不知道手术为何停止了,身着手术衣的鬼佬们乱作一团。
疼痛只持续了不到半分钟,痛感消失以后周一爻能明显感受到体内有一种涌动感,好似压抑许久的洪流找到了泄口,许久不曾有的畅快感让周一爻情不自禁地吐了口气。
从周一爻的胸腔内,涌出一股强大的气力,把插在周一爻口腔的麻醉导管给推了出去,周一爻瞪大了双眼,他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内好似有一股躁动的力量。
周一爻胸部伤口的大出血也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青色液体往外泛出,逐渐覆盖了整个胸部皮肤。
不到十秒钟的时间,青色液体便好似被吸收般消失在胸部皮肤表面,随着青色液体的消失,周一爻整个胸部的情况也清晰可见了起来,左胸部原本的手术切口神奇地消失不见了。
可能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有些苍白的皮肤,在表面出现了一条条青色条纹,好似蛛网般从心脏的位置散发开来。
周一爻身体的异象惊呆了整个手术室的鬼佬,持刀鬼佬最先反应过来,急忙喊道:“抓紧通知博士过来,我的上帝啊,看看这是什么!”
站在最外侧的鬼佬从手术室一侧的金属门跑了出去,持刀鬼佬走上前想检查周一爻的身体状况,与同样被自己身体异象而震惊到的周一爻四目相对。
“麻醉机坏了吗,供体怎么是醒着的!”持刀鬼佬喊叫道。
另外两名鬼佬也拥上前来,为周一爻口腔插入导管的鬼佬,捡起了掉落在病床旁的麻醉导管,不解地说道:“导管好像被什么东西烧过了一样,手术之前我检查过,明明完好无损啊。”
为周一爻撑开肋骨的鬼佬,身体前伸仔细观察着周一爻的左胸,对鬼佬极度厌烦的周一爻,下意识地想用手挡开。
‘咔嚓’一声。
固定周一爻右手的束缚带被巨大的力量撕扯断,周一爻的右手顺势打到了观察他的鬼佬,因为身体前伸,这一下正好打在了鬼佬的脸上。
‘啪!’
清脆的响声回荡在手术室,沉寂了片刻后,挨打的鬼佬捂着脸部被打的位置惊呼道:“束缚带怎么断了!”
持刀的鬼佬丢下手中的手术刀,上前一把按住周一爻的右手,喊道:“抓紧找一个备用的过来!”
拿着导管的鬼佬听到同伴的呼喊,转身在手术室的柜子里翻找了起来。
周一爻也反应了过来,难道这个束缚带是劣质产品,他尝试着左手用力一抬,固定左手的束缚带果然被挣断。
随后周一爻双腿同时发力,束缚带同样应声而断,趁着按住他右手的鬼佬还没反应过来,左手挥拳打在了鬼佬的胳膊上。
鬼佬吃痛地松开了周一爻的右手,挣脱束缚的周一爻翻身下了病床,正在翻找束缚带的鬼佬刚刚回过头来。
周一爻便抄起旁边的手术刀扑了上去,左肩膀用力把鬼佬撞在了柜子上,右手猛地一刺,‘扑哧’一声捅进了鬼佬的腹部。
像是发泄这一个月的遭遇一般,周一爻右手不停地刺着鬼佬的腹部,直到鬼佬的面部表情僵滞,不受控制地滑倒在地上。
周一爻满身鲜血地转过身来,怒目圆睁地看着剩下的两个鬼佬喊道:“我CNM的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