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屿南正待在房间被服侍更衣。说起来,她还是挺讨厌自己这个身份的,整日待在府里,偶尔陪父亲进宫,也差点被安排了亲事。
九皇子范清是竺屿南参加一些皇室举办的聚餐之类的活动中关系最熟的一位皇子,他如今才过了六岁的生辰,已经到了上书房的年纪,也并不算是众皇子里年龄小的一位。今日圣上为五皇子北觥王庆生,竺屿南趁进宫人多之时悄悄离了队伍,跑到了九皇子的花园。
“也不知道九皇子还在不在,这可是特意为他带来的。”竺屿南小声嘟囔着。
幸好,九皇子还在园子里骑着木马。竺屿南轻轻捏了捏袖子里藏的一包马蹄糕,依旧有些发烫,只是进宫前的琐碎仪式太多,也不知道口感会不会不新鲜了。
九皇子看见竺屿南,轻轻从木马背上下来,踮着脚尖朝她跑过来,轻轻道了句:“竺姊姊,阿九已经把所有下人都支走了,娘亲也去父皇那里好久了。阿九这些天待在宫里都快要闷死了。”
竺屿南笑着将手伸进袖口,拿出那一包马蹄糕道:“那九皇子定是饿坏了,看看竺姊姊给你带的什么好吃的?”
她小心地揭开包在糕点外面的一层牛皮纸,一股清甜的味道扑鼻而来。
“哇,是我最爱的马蹄糕!”
九皇子闻了闻,便马上伸出手拿出了一块。
“慢点,别烫到了。”
九皇子听见她的话,敷衍地吹了两口手里的糕点,刚要放入口中,却被不知是从哪里飞来的石子弹到了地上。竺屿南抬头向石子飞来的方向看去,一名身穿夜行衣、半面蒙砂的男人从老槐树的树干上一跃而下。
“你……是皇宫里的人吗?”竺屿南有些紧张地将九皇子护在身后,试探地问道,“你为何衣着如此古怪?”
那人将手放在腰间的刀柄处,发出了一声怪笑:“看来九皇子还真是不会保护自己,将园子里的下人都调走了。若是这皇宫进了坏人,伤了九皇子可怎么是好?”
他将腰间的剑抽离了剑鞘,发出一阵让人听了不寒而栗的刺耳声,剑身透着淡淡的寒光。
竺屿南紧绷着脸带着阿九向后退,依旧紧紧将他护在身后,生怕有一丝疏漏就倒在他的剑下。他步步紧逼,竺屿南拾起脚边的一根树枝,却因为太过于害怕,站起来的时候差点反向摔到地上。
“你……你别想碰他!”竺屿南举着树枝对着他,但她见那人的眉间逐渐放松,脚步也停了下来,视线从发簪上移到了竺屿南身上。
“谁想碰他了?”
他又向前走了两步,看着方才掉在地上的糕点,挥起剑将马蹄糕劈成了两半。
他将蒙着面容的黑纱拽了下来,竺屿南在原地发愣,而阿九就像见到了许久未见的故人一般,一阵风似的,一下子从竺屿南的身边跑到他的身边,紧紧地抱着他:“苏画师,你终于回来看我啦!”
画师?
苏闵煦蹲下来,看着阿九:“九皇子肚子疼,还这么管不住嘴?”说着,弹了阿九一个脑瓜崩,转过头来看向站在原地脑瓜子嗡嗡的竺屿南,“马蹄糕属于凉性食物,只会加重泻肚。”
阿九委屈地坐回到木马背上。
“阿九,你肚子疼怎么不告诉我,这若是吃坏了可怎么办……”竺屿南话未说完,便听见一阵脚步声,几乎是越来越近。
竺屿南刚要走,却想起来这除了她和阿九,还有位画师,竺屿南一想,他若是将今日的事情说了出去怎么办?
可是身上又没有带银子,那少一根发簪他们应该看不出来罢?
反正戴在头上也沉,不如趁此贿赂他一下?
竺屿南任意将头上的一支发簪轻轻取下,又用手托着头发以防它在不经意间散开。竺屿南将发簪举到他面前:“画师先生,这个就当是封口费了,你若是收下了,就当从来没有见过我。”
他接下发簪,轻轻说了声“嗯”。
竺屿南顺着阿九园子里的藤蔓翻过了墙,虽然是一家的小姐,但这也是形势所迫……
竺屿南开始快步跑,还好,那群姑娘们一边赏着宫里的花一边不紧不慢地走,她才赶得上时间。宴会之后,竺屿南和各位小姐在宫里聊着家常的事,竺家二哥跑了过来,看见宋小姐站在竺屿南身边,连忙整理了一下戴在头上差点掉下来的的发冠,拉住竺屿南说:“进宫之后你去哪了?快随我去找一趟北觥王。”
“北觥王?”竺屿南听到这个名字,心间颤了一下。
六年前不辞而别的人,有什么好见的。
“不见。”竺屿南想到这,便止住脚步,在自家二哥哥看向自己时,有些心虚,立刻把头别了过去。
“是殿下主动提的想要见你,今天可是殿下的寿辰,你总不能赌气躲着吧。”竺烨霖无奈地劝着竺屿南,似乎是起了些作用,竺屿南重新迈起了脚步。
“屿南,我们好久没见了。”范晟北先开了口。
“若殿下叫我没什么要紧的事,就先回座吧,大家都等着呢。”竺屿南看着湖中,正是夏季,荷花开的正好。
“这几年里,你可有想过我?”范晟北侧着头观察者竺屿南脸上的表情,并试探性地问道。
“殿下还是快些回座吧。”竺屿南开始有些逃避。
范晟北询问未果,只好憋屈回了座。
“北儿此番为国家大事立下了不小的功劳,只是分别多日,父皇也不知你现在喜欢什么。”皇上一脸柔和地看向范晟北。
“五殿下已到婚龄,不如以美人相赐?”大臣甲行了礼,“微臣家中有一嫡女与五殿下同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殿下若喜欢……”
“本王还不打算娶妻纳妾,只想为父皇尽孝解忧。”范晟北立刻打断大臣甲的话,大臣甲一时语塞,脸色难看,说不出话。
“北儿胸怀广阔,一心想着国家,是好事。”皇后说着,将一块牛肉夹到范晟北的碟中。
“谢皇后娘娘,”范晟北转头看向皇上,“父皇,儿臣为父皇做事是应该的,儿臣不要什么奖赏。”
皇上笑了,点了点头:“有北儿在啊,还真是叫朕省了不少心。”
“儿臣不敢当。”范晟北微笑着将头低下,举起酒杯,仰头饮下一杯,毫不拖泥带水。
生辰宴将近结束,各位大家闺秀结伴在湖边聊着一些琐碎杂事。
“诶,临坪巷上新开的那家胭脂铺你们有谁去过没?听说那的胭脂质量好像还不错诶,抹上去皮肤还能发亮呢——”
“真的假的?”
“改天带我去逛逛!”
竺屿南坐在湖旁的石凳上,看着落在荷叶上的蜻蜓默不作声,翟秋灵见此,将手摆在她面前挥了几下:“南南,你发什么呆呢?”
“哦,没……没什么,我在看蜻蜓而已。”竺屿南回过神来,指了指荷叶堆。
“五殿下此番能回来,已经算是福大命大了,你们当初好歹也是知音般的情谊,分别这么久,怎么不去找他说说话?”翟秋灵收回了手,无聊地弹着石桌。
“我不知……该与他说些什么。”竺屿南掐着手指头道。
“这有什么难的,找找话题啊,聊聊以前的事情啊,问问他都经历了什么,这些不都行嘛,”翟秋灵说罢,拉起竺屿南的手,“南南,你……想不想他?”
“你俩提前说好了是吧?”竺屿南触电一般站起身。
翟秋灵也跟着站起来:“你别瞎想啊,我也就是随口问问而已……”
翟秋灵不敢看竺屿南的眼睛,感觉一和她对视,就会被她刀死。
她迅速环视周围,想转移话题,猛然间看见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