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11月29号,是我重生的日子,但我不活在这个时代,或者说,我空有一副皮囊,灵魂却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所以你可以认为我活着,叫不出名字的那种活着,按照薛定谔的猫实验,我的生死将是未知。
和叶秋萍的第一次相遇,充满了戏剧性,在战地部队里,一个充满氤氲的午后,空气中弥漫着消毒药水的味道。我从医院的病床上爬起,拉开窗帘,一个半裸着上身的女人映入眼帘,我只是看到她肤如凝脂,弯弯的眉毛下有着一对漂亮的眼眸。我的脑袋中犹如被闪电击中,心头一颤,嘴巴张的奇大。而她则捂着胸口,发出“啊”的一声惨叫,那叫声摄人心魄,几乎整个医院都能听得到。
殊不知她正在换衣服…
“哗啦”,她马上把帘子拉上。
“臭流氓!”她气愤的说道。
“哎,我说这位女士,你怎么骂人呢,我也不是故意的。选哪里不好,你非要在这里换衣服。”
“你,你,你...你怎么突然醒了”。她边急忙的穿上衣服,边哆哆嗦嗦的问道。
我心想,这懵懵懂懂的我都不知自己为何会来到这个鬼地方,你问我怎么突然醒了?我很是纳闷,心中嘀咕,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要去向何方。
我在床上坐着愣了神。
只听到她急促的呼吸声,忙不迭把衣服穿好。
“臭流氓,你别看!”
“你拉着帘子,我怎么看?况且我这身体残疾的人,心有余而力不足,动弹不得。”我想着,我可是货真价实的正经人,你别冤枉“好人”。一边说着,左边眼睛半睁着,试图从帘子的缝隙里窥视到什么,心中窃喜和忐忑交织。一边说着,“我是不会做偷看女人的事”。
等她愤愤不平的离开后,我一个人端坐在病床上发呆,忽而探头望去窗外,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分外热闹,热闹仿佛足够掩盖乌托邦的忧伤,夹带着北方的落雪,在整个茶溪村披上了一条洁白的毯子。
这让我忽然回想起那一年,我站在槐树下,等待着楚延的到来的场景。
但是这次,我再也等不到了。我心想“这小子,八成是又要放我鸽子了!”,尽管诸多无奈,但我依然要乖乖的在槐树下等他,等待几乎是我从小就有的宿命。
冬至到了,寒气入骨,看我一个人傻傻的站在门前,杏子前来,给我披上了褐色大衣,我摆了摆手,示意仆人回去,而自己却独自在石檐上坐了下来。
在银色的飘雪下,我的领口已被雪花浸润。
而在不远处,那热闹的人群已经把雪花铺成的洁白地毯撕开一条长长的口子。他们在里面唱歌、欢呼、丢雪球儿…,玩得不亦乐乎。屋檐上的红色灯笼在雪球下摇晃着身体,散落一地的雪啊,也有小孩上去任凭它落下,任凭它砸在身上,自觉嘻嘻顽趣。
除了热闹的人群,满大街上都是《甜蜜蜜》的留声机和嘈杂的喇叭声音。我穿过街市来到市区的汽车站,在从市区回到茶溪村的大巴车上,我遇到了那个长的像杏子的女人。她坐在前排,扎着马尾辫,当我准备拍她的肩膀时,她却忽然回头向后排的老乡打招呼,我尴尬的假装挠头。但我也确定了她不是杏子,杏子拥有比她更白皙皮肤。当我还陷在对杏子面部的回忆中时,随机看到的是那间十三街牌坊和牌坊上飘扬的橙色旗子,从我身边疾驰而过,它就像杏子一般招摇。
我急忙喊司机“停车”“停车”“我要下车”,一开始司机有些不耐烦,但是看了下刚走不远,于是便把车停在路边,我飞快的下了车。
当我来到十三街,那个熟悉的栀子酒吧,去询问关于杏子的消息时,却已经物是人非,这里似乎没有人记得她。
没有杏子的十三街也在我心中慢慢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