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宝三十七年,三月初六。
隆运国临江仙府举办祭仙庆典。
“传说临江仙府本是临江边数支村落,常年遭受水患,隆运国先祖逐鹿天下时有仙人于临江出世,以剑击山为乐,踏江起舞,牵临江之水化龙而去辅佐国主问鼎天下,彼时仙人虽离去,然原本山峦走势已改,临江水势平缓,最神奇之处在于常年因恶水肆虐的临江沿岸凭空长满桃株,从此以后逢年三月临江沿岸桃花漫天,实为一个奇景,隆运国主定鼎天下后,在此设府特赐名临江仙府。”
老人说完,掏出腰间酒壶顾自的抿上一口,身体向后仰去瘫躺在酒楼墙外,双眼微眯貌似要这样睡在此处,此时旁边的女娃娃蹲下身子伸手扯了扯老人的衣袖,又把手支到略显青白的小脸上喃喃的说:“爷爷,哥哥进去酒楼好一会了还没出来,你怎么还要睡这呢?”
老人略微睁大眼睛瞧向女娃开口说道:“囡囡也坐过来,跟爷爷一起看看这三月的临江仙府漫天飞舞的桃花,这可不是何时都能看见的,只在这祭仙庆典上才能看见这美景,听说这是几十家临江附近宗门帮派挑选的优秀年轻子弟一起于临江仙府桃林旁切磋较技,气劲鼓舞之下才造成这临江仙府三月桃花飞舞的美景,祭仙庆典可不止是这临江百姓的庆典,也有这临江仙府附近各大宗门帮派弟子演武可看,你说咱们是不是要看上一看。”
囡囡刚准备回老人的话,却看见酒楼门内走出一少年,径自向两人走来,囡囡站起身来向少年喊道:“哥哥,你怎么才回来,爷爷都要睡了。”
少年来到二人身侧,抬手揉了揉女娃娃的头,俯身对老人说到:“爷爷,许是因为庆典酒楼里吃食酒水都有些贵,我只买到一只鸡,酒也只买到半壶,你最近可要省着点喝,要不咱们爷三儿可真要埋在这桃花树下当肥料了。”
老人扭扭身子坐了起来,笑着说道:“嘿嘿,也好也好,桃花为墓,桃树为碑,下辈子老头我必定红颜常伴,也是美事。”
少年确是早已习惯自家爷爷这般懒散的样子,只是自顾自的撇了下嘴,转头对囡囡说到:“囡囡是不是饿了,咱们出城回到土地庙里,哥哥把米煮好我们再吃饭好吗?”“囡囡听哥哥的,爷爷我们该走了,快起来。”
爷爷起身向城外走去,囡囡跟上拉住爷爷的衣袖,少年抬头看了看这飘舞的桃花,嘴角不自觉的撇了撇,随后快步追上老人向城外走去。
当三人回到土地庙时,天色已渐暗,少年于庙前升起一篷篝火,又在庙中找出三人藏好的吃食与行李,在篝火上煮起米粥,老人坐在篝火旁,不知在沉思什么,囡囡也无事,便在一旁盯着哥哥忙来忙去。
三人本不是这临江仙府之人,老人叫何首,一直以流浪为生,隆运国建国二百余年,历代国主内政修明,勤政爱民,国内家给人足,道不存在流浪之人,但老人却曾说过,他早年求学,便立志行万里路,却也喜欢这流浪生活,少年名叫空青,自小便被老人带大,老人说少年是在山里捡的,名字是看见一块石头随便起的,本来不想带在身边,一是因为没找到人家收留,二是莫不过良心丢弃,最后不得不一直带着,这一带就是十七年,小女娃囡囡倒不是老人捡来的,是空青捡回来了,空青与老人路过一处村落时,空青发现他们在举行一种古怪的仪式,选出一个小女孩,把她自己留在山上搭好的草棚中,一夜过后若小女孩不在了,村民就会认为这是山里的神明带走女孩去服侍神明,村民就会烹羊宰牛庆祝神明的眷顾,若是小女孩还在,村民就会认为是神明不喜欢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必是祸端,就会把小女孩双眼蒙住,堵住嘴巴,捆好双手,把小女孩放入森林中,任其自生自灭,当空青知道这事情后,他就趁夜深去山上捡走了这个小女孩,囡囡就这样和爷孙二人组成了三人流浪组。
这次来这临江仙府也是因为何老头想看三月飞桃花,三人到临江仙府后本想进城找家客栈逗留几日,却不想因为祭仙庆典来此地人数众多,各家客栈不是客满就是涨价,爷孙三人只好住宿在土地庙,每日进城采购些菜品与酒水,何老头带着空青虽然常年风餐露宿,但一直身体强健,自空青小时,何老头就每日让空青与他一同练拳养气,锤炼身体,按何老头的话说,只有一副强健的身体才能支持他行万里路,看人世间。而这练拳养气按何老头的话说也只是一些粗鄙的功夫,这世上的功夫是有不同级别的,越高深的功夫越难以习得,那都是各门各派的不传之密。
隆运国共有一城八州,隆运国城居于中间,乃是当年隆运先祖开山而建,名为坤艮,周围分布八州,潜龙,藏龙,孕龙,养龙,兴龙,困龙,化龙,应龙八州,八州又各有一府统辖全州,潜龙州下辖吴宫府,藏龙州下辖三山府,孕龙州下辖长安府,养龙州下辖白鹭府,兴龙州下辖凤凰府,困龙州下辖江流府,化龙州下辖古丘府,应龙州下辖临江仙府。
空青与何老头常年在隆运国八州行走,何老头每到一个地方就会给空青讲解当地风土人情,古今传说,甚至江湖势力,宗门帮派各有哪些,空青有时却是怀疑何老头哪来如此渊博的学识,每每问起时,何老头总是一脸得意,眯起双眼咧开嘴边嘿嘿发笑边敷衍着说这隆运国的文气我独占八分,你可相信,空青自然是不信的,就连囡囡也会对何老头吐个舌头。每当这时何老头也就索然无味,不再说什么,招呼空青练拳养气。
何老头教给空青的拳法叫做《无波》,听说是何老头年轻时一个游侠儿教给他的,那个人叫杜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