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纷飞,潼阳城外乱葬岗。
尸山堆积,恶臭飘远。
一红衣女子,浑身是血,如破布娃娃般静静地、安然的躺在冰冷的地上,不见一点活气。
白的反光的雪,染上了刺眼的红,这从这纤弱的身体里缓缓流出,不带停歇。
忽略那安详的表情,女子的腹部,是最惊心动魄的出血点。
一道几十厘米的血口,自胸口直直往下,这女子的肚皮,竟是被残忍剖开,鲜血之下是肉眼可见的保护婴儿的胎盘,连着胎盘的,是一个裹着血、冻得发硬的婴孩。
“江沐云,和我斗,这就是你的下场!”
女子的身前,一个身披暖呼呼貂皮外衣的女子,一脸的得意之色,手上握着的洁白的巾帕,一点点擦拭着嘴角,看着躺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的奄奄一息的女子,满是戾气和怨毒。
“江沐云,盛传,你江氏天生凤命,谁得了你,这天下就都攥在了手掌心里,可你睁眼看看,现在这天下,不是你江沐云的,而是我江沐玥的!”
突然,江沐玥面色一变手里的巾帕被她扔在地上,傲然瞪着江沐云,狠狠奚落这个失败者。
“江沐云,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带着你肚子里的野种,下地狱吧!”
眉眼狰狞,瞳孔里尽是狠毒,江沐玥扬手,一把泡沫药粉融进纷飞的雪花中,铺天盖地将江沐云淹没。
“江—沐—玥。”
瘫倒在地一身血的江沐云动弹不得,一字一句均是泣血。
但是江沐玥却浑不在意,一个手下败将,用不着她在乎。
劲风里,江沐云挣扎着,嘴角咬的鲜血淋漓,手掌按在地上,颤颤巍巍的起身,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终是站了起来。
胎盘处,还连着一个幼弱已经死去的婴儿,周身的煞气和血气让她看着极为可怖,犹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伸手,将自己的孩子搂在怀里,恶魔一样的眼睛,胶着在江沐玥身上,一丝一毫都分开。
一步一步,血色的印记染上,江沐云也往前迈了三步。
江沐玥得意的神消失,惊惧爬上脸,声音有些颤抖,“江沐云,你别以为,你能站起来,我江沐玥就怕了你!”
死鸭子嘴硬,明明眼前的女子已然带上了死气,而自己筹谋了这许多年,等的就是看着江沐云悲惨的这一刻,她怎么能怕!
不就是一个丧家之犬,她,江沐云,没什么好怕的。
挺了挺胸膛,江沐玥的底气终究是压制了恐惧。
而江沐云就看着江沐玥,冷冷的眸子里像是要把这个女人刻进骨血里,伴着她转世重生,即使是被拖进阿鼻地狱,她也要记着她,记着她的狠毒,记得她的是怎么害死了她的孩子!
忽然,一道人影入眼。
那个人即使化成了灰,她也不会忘记。
和江沐玥狼狈为奸,处处算计,自己的好相公,更是处心积虑,将她害到这步田地。
都是他指使的,他才是江沐玥背后的那个人!
蓦地,江沐云笑了,像是染血的妖艳玫瑰,“孩子,不是他的。”
淡淡的一句。
看似找不到边际的一句话,江沐云也不再继续说下去,她知道,江沐玥听得懂。
“哈哈,你这个疯女人!就凭你,还妄想诞下殿下的孩子,如果不是你那所谓的命格,你以为殿下会高看你一眼吗!”
江沐玥嘶吼,似乎是在嘲笑江沐云的不自量力,将这一层遮羞布毫不留情的撕开,以为能刺得江沐云鲜血淋漓。
“小姐,那天的洞窟里,将你救出来的不是殿下,兰儿没说谎,小姐,真的不是殿下救的你。”
当初,自己的陪嫁丫鬟兰儿的话还历历在目,可惜的是,她被那个虚伪狠毒的男人蒙了心,竟然连跟自己一起长大的丫鬟都不信任。
而如今,自己的兰儿,正凄惨的趴窝在雪地里,没了生气。
她是为她而死。
3年前,她的灵魂在这个身体里住下来,她以为这是天意,她更以为,自己就是大女主剧里的女主角,一路披荆斩棘,终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殊不知,她的冒进、她的自大葬送了她的一生。
自己给自己掘的坟墓,呵呵!
她怎么能相信,依他的那个阴狠狡诈的性子,竟是会救了自己的那个人!
被猪油蒙了心,她怎么能,怎么能如此蠢。
她现在明白了,自她从这具身体里挣开眼,一个围绕着她算计她的大网就已经拉开,而她竟然还傻乎乎的跳了进去。
真真是可笑至极!
可笑至极!
和我虚与委蛇这么久,真是辛苦你了,殿下。
药粉顺着身体的经脉,正一寸一寸侵蚀着自己血肉和内脏,自己好像闻到了血肉溃烂发臭的味道。
仇恨,也随之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