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傍晚,夕阳把半边天染成橘红色,却没带走丝毫闷热。林晓星把最后一本练习册塞进书包,刚走到客厅,就听见卧室里传来“咔哒咔哒”的声响,接着是妹妹林晓雨委屈的嘟囔:“姐,风扇又坏了,转两下就不动了,好热啊!”
晓星快步走进卧室,果然看见桌上的旧台扇停在原地,扇叶上积着层薄灰,插着电源的插头还在微微发烫。这台风扇是爸妈结婚时买的,比晓星年纪还大,去年夏天就修过一次,现在看来又撑不住了。“别急,我看看。”她蹲下身,拔掉插头,仔细检查风扇的底座,又试着拨动扇叶,却发现扇叶转得格外滞涩,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姐,你能修好吗?”晓雨凑过来,小脑袋靠在晓星肩膀上,“爸妈今晚要加班,要是风扇修不好,咱们今晚就得像躺在蒸笼里睡觉了。”
晓星皱了皱眉,她只跟着爸爸学过换灯泡、接插座这类简单的活,修风扇还真没试过。正犯难时,窗外传来一阵熟悉的自行车铃声,清脆的“叮铃”声穿过闷热的空气,落在耳边。晓星心里一动,走到窗边往下看——隔壁楼的江澈正推着自行车走进小区,白色的短袖被傍晚的风微微吹起,夕阳落在他身上,像是镀了层温柔的光。
江澈是晓星的同班同学,也是班里的“修理小能手”。上次班里的投影仪坏了,老师都没辙,他捣鼓了十几分钟就修好了;同桌的钢笔漏水,他拆开零件重新组装,立马就能用。晓星犹豫了一下,心里有点打鼓——她和江澈不算特别熟,平时在学校也就偶尔讨论几道数学题,现在贸然找他帮忙,会不会太唐突?
可卧室里的闷热实在让人难受,晓雨还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她。晓星深吸一口气,对着楼下喊:“江澈!”
江澈停下脚步,抬头朝三楼望过来,看到窗边的晓星,眼睛亮了一下,笑着挥挥手:“林晓星?有事吗?”
“我家风扇坏了,转不动了,你……你会修吗?要是没时间也没关系!”晓星语速飞快地说完,脸颊有点发烫,赶紧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会啊,刚好我没事,上去看看。”江澈爽快地答应下来,把自行车停在楼下的车棚里,快步走进了单元楼。
没过多久,门铃响了。晓星打开门,江澈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工具包,额头上带着细密的汗珠,却笑得很清爽:“风扇在哪?我看看。”
“在我卧室,进来吧。”晓星侧身让他进来,给她倒了一杯凉水,“可能是用太久了,刚才转了两下就卡住了。”
江澈接过水杯喝了一口,走到卧室里的风扇旁,蹲下身仔细检查。他先拔掉插头,又轻轻拆开风扇的前罩,露出里面的扇叶和电机。“应该是电机缺油了,或者里面卡了灰尘。”他从工具包里拿出小螺丝刀,小心翼翼地拧下固定电机的螺丝,动作娴熟又认真。
晓星和晓雨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夕阳从窗户照进来,落在江澈的侧脸上,他的睫毛很长,专注时微微垂着,鼻尖上沾了点灰,却一点也不显得狼狈。晓星看着他的样子,心里忽然有点慌乱,赶紧移开目光,假装去收拾书桌上的练习册,耳朵却不由自主地听着他拆零件的声响。
“找到了,这里卡了不少灰尘,电机轴也干了。”江澈拿起电机,指着里面的缝隙说,“我家有润滑油,我回去拿一点,很快就来。”说完,他把拆开的零件小心地放在桌上,转身往外走。
“我跟你一起去!”晓星脱口而出,说完才觉得有点冒失,赶紧补充道,“我……我帮你拿东西。”
江澈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好啊,走吧。”
两人一起下楼,傍晚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吹在脸上很舒服。小区里的老人们在树下乘凉,孩子们追着打闹,蝉鸣声此起彼伏,充满了夏天的气息。晓星和江澈并排走着,谁都没说话,却一点也不觉得尴尬。
“你平时经常修东西吗?”晓星忍不住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嗯,我爸是电工,小时候总跟着他学,慢慢就会了。”江澈笑着说,“家里的东西坏了,基本都是我修,能省不少钱呢。”
晓星点点头,心里更佩服他了。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江澈家楼下,他跑上楼拿了润滑油和干净的抹布,又赶紧跑下来,手里还多了一根冰棒,递给晓星:“刚从冰箱拿的,尝尝,荔枝味的。”
晓星接过冰棒,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心里也泛起一阵甜。她撕开包装纸,咬了一口,清甜的荔枝味在嘴里散开,驱散了闷热带来的烦躁。“谢谢你。”她小声说,脸颊又有点发烫。
回到晓星家,江澈拿起润滑油,小心翼翼地往电机轴上滴了几滴,又用抹布把里面的灰尘擦干净,然后按照刚才拆开的顺序,一点点把风扇重新组装起来。“好了,试试吧。”他插好插头,按下开关。
“嗡——”风扇慢慢开始转动,一开始还有点慢,过了几秒就变得平稳起来,清凉的风从扇叶里吹出来,瞬间驱散了卧室里的闷热。
“修好了!太厉害了!”晓雨兴奋地跳起来,跑到风扇前,享受着凉爽的风。
晓星也笑了,看着转动的风扇,又看看江澈,心里满是感激:“江澈,真的太谢谢你了,要是没有你,我们今晚肯定要热坏了。”
“不客气,举手之劳而已。”江澈擦了擦手上的灰,笑着说,“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家了,你们早点休息。”
晓星送他到门口,看着他下楼的背影,忽然想起手里还没吃完的冰棒,赶紧追了两步:“江澈,等一下!”
江澈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怎么了?”
晓星跑过去,把手里的半根冰棒递给她:“这个……这个给你,挺好吃的。”说完,她赶紧转过身,跑回家里,关上了门,靠在门板上,心脏“砰砰”地跳个不停。
门外,江澈看着手里的冰棒,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眼底满是温柔。他咬了一口冰棒,清甜的荔枝味在嘴里散开,比平时吃的任何一根都要甜。
那天晚上,风扇转了一整夜,送来阵阵清凉。晓星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总浮现出江澈修风扇时认真的样子,还有他递给自己冰棒时温柔的笑容。她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心里悄悄期待着,下次家里再有东西坏了,还能请他来帮忙。
从那以后,晓星和江澈的关系渐渐近了起来。他们会在上学路上偶遇,一起骑着自行车,迎着清晨的风,聊着学校里的趣事;周末的时候,江澈会来晓星家,帮她修修坏掉的台灯,或者一起在书桌前写作业,风扇在一旁转着,送来凉爽的风,也吹起了青春期里最青涩、最温柔的情愫。
晓星知道,这台修好的风扇,不仅带来了夏日的清凉,更带来了一份藏在心底的喜欢,像夏天的晚风,温柔又美好,让这个闷热的季节,变得格外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