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霖睁开眼时，混沌气流仍在指尖缠绕。

他卧于昆仑山脉最深处的玄冰崖上，身下是亿万年不化的玄铁冰晶，崖壁间镶嵌着的星辰碎片正随着他的呼吸明灭。这是洪荒破碎后的第三万个元会，天地间灵气稀薄如缕，早已不复当年万族争辉、神魔并起的盛况。

但罗霖记得。

他记得龙汉初劫时，祖龙的血染红了东海；记得巫妖大战中，十二祖巫崩碎的神骨如何化作周山；更记得鸿钧讲道时，紫霄宫外那片被法则之力碾成齑粉的星云——他曾在那里，以一缕残魂寄生在先天雷晶中，默默看了十万年。

“吼——”

一声兽吼撕裂云层，打断了罗霖的思绪。玄冰崖下传来地动山摇的震颤，一头生有九首的饕餮正用利爪刨挖崖壁，腥臭的涎水滴落冰面，瞬间腐蚀出密密麻麻的孔洞。这是上古异种，按理早该在洪荒破碎时灭绝，如今竟出现在此，显然是被他苏醒时逸散的先天雷气引来。

罗霖指尖微动，紫金色的雷光在掌心凝聚。他从不信什么“天道仁慈”，洪荒教给他的第一课，就是弱肉强食。

“聒噪。”

话音未落，紫电如狂龙出渊，自崖顶俯冲而下。那雷光未带半分花哨，却蕴含着开天辟地时的第一道雷霆法则，触碰到饕餮躯体的刹那，九首凶兽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化作漫天焦黑碎末，连神魂都被雷霆碾成了虚无。

雷光余波扫过，崖下百里内的妖兽瞬间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罗霖起身，玄冰崖在他脚下寸寸碎裂，却在坠落前被一道无形的力场托住。他抬手拂过面颊，将残留的混沌气抹去，目光投向东方——那里，有微弱的香火愿力升腾，隐约能感知到人族建立的宗门正在崛起。

“洪荒已死，却也该有新的秩序了。”

罗霖一步踏出，身影已出现在万里之外的东域平原。脚下的土地荒芜干裂，偶有几个衣衫褴褛的修士路过，看到他身上自发流淌的法则之光，吓得当场叩首，以为是上古神祇降世。

他没理会这些蝼蚁，只是屈指一弹。一道紫雷劈入大地深处，刹那间，方圆千里的灵脉被强行唤醒，枯竭的矿脉中涌出氤氲灵气，甚至有上古灵根的嫩芽破土而出。

“以此为基，立‘紫霄宫’。”

罗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顺着灵气洪流传遍东域。“三日内，凡有灵根者，可入我紫霄宫。顺我者，予大道机缘；逆我者……”

他顿了顿，指尖紫雷再次闪烁，这一次，直接将远处一座阻碍灵脉流通的山峰轰成齑粉。

“形神俱灭。”

消息传出，东域震动。有人骂他霸道绝伦，是洪荒余孽；也有人闻风而来，跪在紫霄宫遗址外，只求能得他一丝垂青。

三日后，当第一缕朝阳照在新建的紫霄宫玉门上时，罗霖立于殿前，看着下方黑压压的人群，眼中没有波澜。

他要的从来不是臣服，而是一把能劈开这腐朽天地的剑。

而这些人，将是他铸剑的第一块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