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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孤剑守墓人
寅时三刻,弋矶山还笼罩在浓重的夜色中。
申霄磊已经站在悬崖边的青石上练了两个时辰的剑。玄铁重剑在他手中轻若无物,每一式都带起凌厉的破空声。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在青石上留下深色的痕迹。
"第三百零八遍。"
收剑入鞘时,东方的天空才刚泛起鱼肚白。申霄磊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从怀里掏出一个粗布包裹的馒头,就着山泉水囫囵吞下。这是他三年来雷打不动的晨课——在日出前将家传剑法演练三百遍。
说是家传,其实只有残缺的十二式。父亲临终前说过,完整的《九霄剑诀》共有八十一式,能斩断江河,劈开山岳。可惜申家败落太久,连祖上的荣光都成了模糊的传说。
"霄磊,记住,我们申家人可以穷,可以死,但不能断了剑骨。"
父亲咽气前的这句话,成了申霄磊二十二年来的人生信条。
吃完简单的早饭,他背起剑开始例行巡山。弋矶山南麓的这片墓地占地近百亩,埋葬的大多是无名之辈。申家世代担任守墓人,到申霄磊这代,就只剩他一个了。
"今天倒是安静。"申霄磊踩着露水浸润的草地,目光扫过一排排斑驳的墓碑。往常这个时候,总会有几只不开眼的低阶妖兽在墓地边缘徘徊,今天却连只野兔都没见着。
反常即为妖。他不动声色地握紧了剑柄。
绕过一片柏树林,申霄磊突然停下脚步。前方的空气微微扭曲,像是隔了一层毛玻璃。他眯起眼睛,左手掐了个简单的探灵诀——这是父亲教他的几个基础法术之一。
"果然有结界。"
而且还是高阶修士才能布置的隐匿结界。申霄磊没有贸然前进,而是悄然后退几步,藏在一棵古柏后面观察。大约过了半刻钟,结界突然波动,三个身着紫袍的人影凭空出现。
"确定是这里?"为首的是个面容阴鸷的中年男子,腰间悬着一柄蛇形短剑。
"回禀长老,罗盘指示就是这片区域。"年轻些的弟子捧着个青铜罗盘,指针正疯狂旋转,"但具体位置还在变化,似乎有什么在干扰..."
"废物!"紫袍长老拂袖怒斥,"宗主给的最后期限就是今日,再找不到剑匣,我们都得去喂血魔!"
申霄磊屏住呼吸。血魔?剑匣?这些词汇他从未听过,但直觉告诉他,这些人来者不善。正思索间,那年轻弟子突然转向他藏身的方向。
"有人!"
一道紫光激射而来,申霄磊侧身闪避,原先倚靠的柏树被拦腰斩断。他不再隐藏,拔剑跃出,玄铁重剑带起一道乌光。
"区区守墓人也敢偷听玄冥宗办事?"紫袍长老冷笑,蛇形短剑出鞘,"杀了。"
两名弟子一左一右包抄而来。申霄磊沉腰立马,重剑横斩,用的是家传剑法中最基础的"横扫千军"。看似笨拙的一击却暗藏变化,左侧弟子闪避不及,被剑风扫中胸口,顿时吐血倒退。
右侧弟子见状大惊,急忙变招,手中长剑化作三道虚影刺向申霄磊咽喉、心口、丹田三处要害。这是正宗的玄冥宗"三阴追魂剑",寻常修士难以抵挡。
申霄磊却不退反进,重剑以不可思议的角度上挑,正是家传剑法第七式"逆浪冲天"。只听"铛"的一声脆响,那弟子的长剑竟被生生震断。
"咦?"紫袍长老面露讶色,"这剑法..."
话音未落,墓地中央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地面剧烈震动。一道青光从最大的那座无名墓冢中冲天而起,结界瞬间破碎。紫袍长老大喜过望:"剑匣现世了!"
申霄磊心头巨震。那座无名墓他再熟悉不过,每日祭扫从不间断。父亲临终前特别嘱咐:"霄磊,无论发生什么,这座墓的香火不能断。"
此刻墓冢已经裂开,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洞口。紫袍长老甩下两个弟子,化作一道紫光直扑墓穴。申霄磊不及多想,提剑追了上去。
洞内幽深曲折,石壁上布满古老的剑痕。越往里走,申霄磊越感到一种奇异的熟悉感,仿佛这里的每一道痕迹都在呼唤他。转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圆形石室中央悬浮着一尊青铜剑匣,通体刻满繁复的云纹。紫袍长老正试图用某种法术收取剑匣,却被一层青色光幕阻挡。
"该死!明明感应到了..."紫袍长老咬牙切齿,突然看到赶来的申霄磊,眼中闪过狠毒之色,"对了,需要血祭!"
蛇形短剑如毒蛇吐信般刺来。申霄磊举剑格挡,却见紫袍长老左手掐诀,一道黑气后发先至,缠住了他的双脚。这是玄冥宗的"缚魂索",专克体修。
"能死在剑匣前是你的造化。"紫袍长老狞笑着逼近,"放心,你的血不会白流..."
生死关头,申霄磊体内突然涌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他感到血液在沸腾,每一寸肌肉都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几乎是本能地,他使出了家传剑法第十二式——也是最后一式——"孤峰绝云"。
玄铁重剑爆发出刺目乌光,竟将黑气一斩而断。紫袍长老猝不及防,被剑气余波扫中右肩,顿时血如泉涌。
"玄冥剑体?!"紫袍长老惊骇万分,"你是申家余孽!"
申霄磊没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重剑如狂风暴雨般攻去,每一击都带着开山裂石之力。紫袍长老连连后退,终于被逼到墙角。
"小辈找死!"紫袍长老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在短剑上。短剑顿时紫光大盛,化作一条真正的紫鳞巨蟒扑来。
申霄磊感到死亡临近,却异常平静。他闭上眼睛,任由身体记忆引导剑势。重剑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剑锋所过之处,空气都为之凝固。
"铮——"
金属交击的余韵在石室中久久回荡。申霄磊睁开眼,看到紫鳞巨蟒断成两截落在地上,重新变回短剑。紫袍长老胸口多了一道贯穿伤,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申家的...九霄..."话未说完,便气绝身亡。
申霄磊喘着粗气,转向青铜剑匣。此刻光幕已经消失,剑匣静静悬浮在那里,仿佛等待了千年。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尖刚触及剑匣,异变陡生——
剑匣自动打开,里面是一柄通体青黑的三尺长剑。剑身刻着两个古篆:九霄。
当申霄磊握住剑柄的瞬间,庞大信息如洪水般涌入脑海。他看到了上古剑仙斩妖除魔的英姿,看到了申家先祖持此剑纵横天下的豪情,也看到了三百年前那场导致申家败落的大战...
"原来如此。"申霄磊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我申家,本是九霄剑仙正统传人。"
剑匣底层还有一本玉简,正是完整的《九霄玄剑诀》心法。申霄磊粗略浏览,发现与他这些年练习的残招一脉相承,却精妙了不知多少倍。
石室外传来脚步声,是那两个玄冥宗弟子追来了。申霄磊不慌不忙地将玉简收入怀中,九霄剑归匣,背在身后。当两名弟子冲进来时,看到的是持剑而立的申霄磊,和已经毙命的长老。
"你...你杀了厉长老?"年轻弟子面如土色。
申霄磊没有回答,只是缓缓举起重剑。两人对视一眼,竟转身就逃。
他没有追击,而是跪在无名墓前重重磕了三个头:"先祖在上,不肖子孙申霄磊今日重获家传剑诀,必当光复门楣,重振申家威名!"
起身时,申霄磊的气质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眉宇间多了几分凌厉,眼神更加深邃。他最后看了一眼生活了二十二年的墓地,大步向外走去。
弋矶山的晨雾正在散去,阳光穿透云层,照在申霄磊身上。他知道,从今天起,自己的人生将彻底改变。
山脚下,一个撑着油纸伞的绿衣女子似乎已经等候多时。见到申霄磊,她微微一笑:"申公子,家师有请。"
"令师是?"
"天音阁主,柳青萦。"
写的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