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十七年秋·琅琊山
雨线如囚笼般笼罩着林家祖宅,檐角镇宅的嘲风兽在雷光中忽明忽暗。林墨轩攥着《河图洛书》残卷的指节发白,帛书上"砚台染血时,圣道崩摧日"的谶言正在渗出猩红纹路。
"老爷!夫人生了!"管家撞开书房门时,怀里的子午盘"咔"地裂开一道缝,"是双生子,可接生的王嬷嬷她..."
林墨轩踏碎满地卦象冲向内院。雨幕里闪过几道黑影——那些本该守在祖祠的墨傀,此刻正以扭曲的姿势爬向产房,关节处渗出粘稠黑汁。
产房内弥漫着铁锈味。林夫人虚弱地靠在青鸾枕上,怀中两个婴儿的啼哭形成诡异和声。长子掌心赫然嵌着道胎记,形如破碎的砚台,边缘还在渗血。
"《河图》预言竟是真的..."林墨轩话音未落,接生婆突然180度扭过头。她嘴角撕裂到耳根,露出满口倒刺般的黑牙:"文宫要的圣婴,也敢藏?"
"天魔奴!"林墨轩挥袖泼出朱砂墨,墨汁在空中凝成"囚"字。那怪物却从产婆皮囊里蜕出,化作八尺高的黑影,指尖滴落的黑液腐蚀得地面滋滋作响。
林夫人咬破舌尖血喷在床头的龙纹血砚上:"砚儿,吞了他!"血砚龙目骤亮,竟将长子吸入砚池。天魔奴的利爪扫过婴儿残影,在砚台表面刮出五道金铁交鸣的火星。
窗外传来清越剑鸣。一柄判官笔洞穿窗棂,笔锋勾画的"斩"字化作铡刀落下。林墨轩看清执笔人胸前的文宫徽记时,瞳孔骤缩:"文圣亲传弟子?"
"私藏《河图洛书》,当诛。"黑袍人踏着雨滴凌空而立,判官笔再次挥毫。林夫人将血砚掷向丈夫:"带砚台走!"自己却被"斩"字铡刀劈中脖颈。飞起的头颅仍在唱:"洗笔...水清清..."
血砚坠入林墨轩怀中瞬间,他看见砚底铭文浮现——正是《河图洛书》缺失的最后三行。
十五年后·青崖文宫
林砚跪在洗笔池的青石板上,冻裂的手指搓洗着那支判官笔。这支三品文宝本该由翰林执掌,此刻却在他这个杂役手中渗出黑血。
"今日是戒律堂张真人的法器。"监工赵老三甩着鞭子,"洗不干净,仔细你的皮!"
墨色血丝突然缠住林砚手腕。池水倒映出的不是他的脸,而是一颗悬在铡刀上的女人头颅,正哼着模糊的童谣。
"发什么癔症?"鞭子抽在背上火辣辣的疼。林砚猛回头,看见廊下立着个银发少女。她赤瞳如血,眉心月轮印记泛着冷光,腰间天机阁玉牌上刻着「星月使苏九璃」。
判官笔突然剧烈震颤。九璃指尖刚凝出星砂,林砚就被拖入墨池。水下三百具骸骨齐齐仰头,最大那具骸骨突然张开肋骨,露出胸腔内仍在跳动的文心——上面插着半截刻有"冷月"二字的判官笔。
"看好了!"骸骨将指骨插入林砚眉心,《林家笔阵图》如洪流般灌入脑海。无数笔墨刀剑在意识里厮杀,最后凝成四个血字:弑圣证道。
天机阁·辰时三刻
苏九璃展开玉简,以星砂书写监视日志:
"永和三十三年霜降,目标第379次洗笔。新发现:
判官笔残留魔气与其血液接触时,会产生0.7秒时空凝滞
水下倒影出现的女人头颅,与文宫秘档记载的林夫人死亡时间相差十三息
墨池底部检测到《兰亭集序》神龙本的气息..."
阁楼突然剧烈摇晃。她扑向星盘,发现象征文曲星的玉衡位正在偏移——而校准坐标直指洗笔池。
"有意思。"阴影里传来天机阁主的声音,"你监视三年都没发现,那方血砚是初代文圣的头骨所制?"
九璃的银发无风自动。她想起七岁那年,阁主带她看的"星坠琅琊"异象,与今日的星轨完美重合。
文宫地底·罪籍库
戒律长老抚摸着新送来的名册,指尖在"林砚"二字上停留。名册突然渗出黑血,浮现出细小的鳞片纹路。
"第三十七个实验体也失败了?"暗处走出个蓝袍道人,"看来林家血脉确实特殊。"
长老掀开袖口,小臂上密密麻麻的鳞片正在褪色:"当年参与灭门的海妖族,最近在归墟海频繁活动。"
道人从袖中取出支珊瑚簪:"剑冢那边传来消息,谢家那丫头颈间的锁链...裂了。"
二人没注意到,名册上林砚的血迹正悄悄蠕动,组成个微型的"破"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