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贱婢,竟然敢抢小主子的风头,看我不划烂你的脸,割了你这巧舌!”
面目狰狞的妇人,紧紧掐着小月璃的脸,锋利匕首狠狠划开,鲜血瞬间倾泻而出,继而朝着她的嘴巴刺来,小月璃布满血丝的瞳孔骤然一闭。
忽地,耳边响起谩骂声。
“敢通敌叛国,活该人头挂城门!”
“活该女丁被发卖成奴!”
“呸……”
“不,”遍体鳞伤的小月璃趴在地上,泪珠子混着血水往地上砸,瞳孔里倒映着城墙上的人头,“父亲和阿兄没有通敌叛国,他们是护佑乾朝的大英雄。”
“定是有人诬陷他,有人诬陷!”
血水模糊她的眼,一张冷峻的少年脸,印入脑海。
她难以置信,自己的父亲和阿兄,是被一个十六岁的新帝下令斩杀。
那是与自己阿兄同龄的哥哥,可手段却如此狠辣无情。
这样的人,怎么可以做一国之君!
地上的人儿撑着遍体鳞伤的身体,缓缓站起来,盯着那少年帝王的画像,攥紧了血红的手。
总有一天,她会洗清蒋家冤屈,杀了他。
轰——
雷声炸响,榻上的蒋月璃猝然睁开眼睛。
脸被泪水染湿。
心如刀绞,呼吸困难。
八年过去,那些事情化作梦魇,缠绕着她。
每次在濒死边缘徘徊时,是这个梦魇将她从鬼门关拉回来。
蒋家冤屈没有洗清,暴君未除,她无颜下九泉。
“咚咚--”
门被敲响。
“师姐,林府有封急信给你。”
闻言,蒋月璃打开门,风雨扑面而来。
少年从怀中拿出信封递给她,收伞跟着进屋。
他很疑惑,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林府的人不直接传话告知,而是写了信。
烛火点燃,蒋月璃目光随着信上的字往下移,眉头蹙得越来越紧,周身气息也变得冷冽。
“发生何事了?”
师姐这冰块脸,只要蹙眉,那就代表事态严重了。
话音刚落,跟前的人已经越过他,打伞进入雨夜里。
“师姐,等等我!”
“你在药灵山等信。”
林中电闪雷鸣,马蹄飞踏。
八岁为奴后的日子,蒋月璃食不果腹,挨打挨骂挨冻,几经辗转,成为林菀的婢女。
林菀待她不薄。
能在药灵山学医,也是林菀允许。
今天本是要一起下山,途中林菀想起自己的东西落在药灵山,蒋月璃折返帮取,遇上暴雨耽搁了下山。
而就在这段时间,林菀出事。
林府。
妇人悲痛的哭声阵阵。
床上少女的脸布着一道血痕,衣服下的肌肤更是无一处好的。
“太仪嫔她怎么能,怎么能对我们女儿下如此毒手!”
暴雨声将妇人哀痛的声音盖住。
门突然打开,妇人看向那身寒影。
蒋月璃几步至床前,想查看林菀的伤势,被妇人拉住捶打,“是你,是你丢下了菀菀,才让那些畜生如此糟蹋菀菀!”
旁边的林父把她拉开,“冷静点,现在最要紧的是女儿的伤。”
林父拉着人到屏风外。
女儿的伤,男大夫不能看,只能靠蒋月璃。
屏风内,蒋月璃五指缓缓紧攥,目光一片冷沉。
那些畜牲,不仅划了林菀的脸,要了清白,还在她的私密处……
轰--
闪电劈下。
蒋月璃站在夫妇俩跟前,吐出冰冷的声音,“太仪嫔,我会杀了她。”
妇人一怔,继而又哭着,“菀菀这模样,已经入不了宫,而太仪她人在皇宫,你如何杀得了?”
蒋月璃眸底凝着杀意,“我代小姐入宫。”
如今,那少年帝王,已登基八年。
这些年来,少年帝王的脸如同恶魔,印刻在她脑海里,她时时刻刻都想杀了他,替父亲和阿兄报仇。
可是,在此之前,她要让蒋家冤屈大白,让父亲和阿兄瞑目。
蒋月璃的话,让屋中的哭泣声顿止。
沉着脸的林父也诧异看她,“不可。”
替嫁,那可是极大的欺君之罪。
“杀了太仪嫔,杀了她。”
不知何时醒来的林菀一把抓住蒋月璃的手,瞪着眼珠子,透着癫狂的恨意,“给我杀了她,将她碎尸万段,碎尸万段。”
向来温柔善良的林菀突然这样,把夫妇俩心疼的直绞。
当初就不该让女儿入宫选秀。
不选秀,就不会得罪了太仪嫔,让太仪嫔生了扼杀的心思。
但,明明她们女儿没有丝毫的错,是太仪嫔心胸狭隘。
“对,杀了这个毒妇!杀了她!”
妇人也猩红着眼开口。
林父理智崩塌,同意了蒋月璃的话。
她会易容术的事情,林父知道。
天一亮新人就要入宫,蒋月璃没有时间再多言。
施了针,癫狂的林菀才睡过去。
外伤可治,但心中的创伤很难。
写封信让人送去药灵山,蒋月璃就着手准备易容。
在林菀未出事前,她就预备与林菀入宫,寻找从大理寺调进宫的蒋家刑事卷宗。
现在出这个意外,只能如此。
天明。
皇宫马车来接选定的六位新人。
林府门前也停了马车。
“林府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怎么大人精神如此憔悴?”
嬷嬷目光落在林父身上,似询问,却透着肯定。
还不等林父回话,她神色陡然一变,“莫不是婕妤娘子出事了吧,不然也该出闺房了。”
嬷嬷候在前院,刻意拔高声音,大门外看热闹的百姓,就听见了她这些话,不由议论纷纷。
“嬷嬷多虑了,婕妤一切安好,应是梳妆还未好,你且再……”
林父话未完,嬷嬷已经抬步要去闺房查看。
太仪让她来是对的。
明明林菀已经出事,林父却没有禀报皇上,定然是在耍什么计谋。
只踏出三步,迎面走来道身影。
嬷嬷顿住,眸底浮上凌厉,“婕妤娘子为何戴着面纱?”
蒋月璃清冷瞳仁淡扫,睥睨着她,嬷嬷喉间一鲠,语气微弱,“婕妤娘子这般,可是对皇家不敬呀。”
“嬷嬷的意思是,你代表了皇家?”
一句话,让嬷嬷心惊胆战,“这,老奴不是这意思……”
蒋月璃抬步,气场冷冽,嬷嬷腿软后退。
一个新人而已,怎会有如此迫人的气场。
看着蒋月璃进入马车,嬷嬷心中愤愤。
一个被毁容的新人罢了,即便入宫皇上也不会宠幸,依旧可以被太仪嫔踩在脚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