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蜷缩在体育馆器材室的角落里，后背紧贴着冰凉的铁皮柜，鼻腔里充斥着橡胶垫的酸腐味。刘海被汗水黏在额头上，透过发丝的缝隙，能看见四双沾着泥点的运动鞋围成半圆。今天是周五，他们总喜欢在放学后找点乐子。

"数学课代表？"领头的赵天阳用棒球棍挑起我胸前的校牌，"听说你月考又拿了满分？"金属棍子顺着锁骨滑到心口，在第三颗纽扣处停住。我能听见自己心跳声在密闭空间里回响，像计时器最后的读秒。

器材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夕阳的余晖在地板上劈出一道金线。我眯起眼睛，看见学生会纪检部的袖章在光晕中晃动。"赵天阳！又在欺负同学？"纪检部长林小夏的声音带着特有的清脆，像把玻璃刀划开凝滞的空气。

棒球棍"当啷"落地时，我迅速把藏在袖口的微型录音笔往深处推了推。这是本月第三次"偶遇"，比上周提前了七分钟。看来上周在教务处电脑植入的举报信起了作用，值班表果然调整了巡查时间。

夜幕降临后的台球厅弥漫着蓝莓味电子烟，我坐在最里间的包厢，笔记本电脑屏幕映得镜片发蓝。监控画面里，赵天阳正把几个初三生堵在小巷，他们校服上的荧光条在夜视镜头下格外刺目。我按下回车键，昨天刚注册的匿名账号自动在校园论坛发布定位信息。

当警笛声由远及近时，我合上电脑，从后门拐进七拐八弯的巷子。墙根阴影里突然伸出一只手，我下意识摸向裤袋里的防狼喷雾，却听见带着哭腔的声音："默哥，你说的方法真管用！"

是上周在器材室挨打的初二生，他摊开掌心，五张皱巴巴的百元钞票在路灯下泛着油光。"赵天阳真的把钱还我了，还、还跟我道歉..."男孩的雀斑在抽搐的脸颊上跳动，像撒了把芝麻。

我摘下眼镜用衣角擦拭，这个动作能让对方放松警惕。"记得把聊天记录备份。"镜片重新架上鼻梁时，我又变回那个瑟缩的优等生，"下周的数学作业..."

"我懂！每天放您桌上！"男孩鞠躬时，我瞥见他后颈处新鲜的烟疤。那些疤痕的排列形状很眼熟，和三个月前转学的李小冉身上的如出一辙。看来赵天阳比我想象的还要蠢，同样的恐吓手段居然用了六次。

收银台后的胖老板突然咳嗽三声，这是我们约定的暗号。我把钞票塞进《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封皮夹层，转身从消防通道离开。铁门关上的瞬间，听见大厅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还有赵天阳暴怒的吼叫："谁他妈举报的？！"

月光把巷子切成明暗相间的条块，我数着脚下的方格，第七步时向右转，果然看见那个戴着连帽衫的身影蹲在配电箱旁。"东西呢？"我压低声音。对方扔来个U盘，金属外壳在水泥地上擦出火星。

"你要的监控覆盖代码。"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说好的比特币..."

我踢过去个黑色塑料袋，里面装着二十包黄鹤楼。上周食堂采购单显示，新来的保安队长烟瘾很大，而学校小卖部的香烟定价比外面贵三成。有些交易，比数字货币更稳妥。

回家路上经过24小时便利店，我站在关东煮蒸腾的热气里给林小夏发消息："明天放学后，教务处有重要会议。"按下发送键时，玻璃橱窗映出我的倒影，白衬衫整齐地扎在裤腰里，嘴角扬起的弧度刚好露出虎牙——这是经过镜子前三十次练习找到的最佳角度。

收银员找零的硬币还带着体温，我拈起一枚立在柜台上，看着它在夜色中旋转。就像这座城市的暗流，看似无序的漩涡里，每个棱面都能折射出精准的切线方程。赵天阳永远不会知道，那条匿名定位是我用他手机MAC地址发布的；林小夏也想不到，教务处的会议通知是我用语音合成软件模仿的副校长声线。

硬币"叮"地倒下时，手机震动起来。论坛后台显示，新注册的"校园正义联盟"账号收到十七条求助私信。我咬断墨鱼丸的瞬间，鲜甜的汁水在舌尖爆开，这比数学考卷最后一道大题更让人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