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星堆考古现场蒸腾着七月暑气,白穆楠蹲在探方边缘,指尖轻轻拂过青铜纵目面具的眼部凸起。蝉鸣声中,他突然听见金属震颤的嗡鸣。
"温度32.4℃,湿度67%,无风。"腕表监测数据在镜片上跳动。他摘下黑框眼镜,露出眼尾那颗标志性的泪痣,转头看向正在清理祭祀坑的考古队:"张教授,3号坑的青铜神树在共振。"
满头银发的教授从探方里抬头,扶正沾满泥土的眼镜:"小白啊,青铜器热胀冷缩产生..."
话音未落,整片发掘区突然剧烈震动。探方中尚未提取的青铜器发出刺耳鸣响,那株3.96米高的青铜神树竟在众目睽睽下泛起幽蓝荧光。白穆楠瞳孔骤缩——他分明看见树梢悬挂的太阳形器内部,有暗金色流体在缓缓旋转。
"所有人撤离!"他抓起洛阳铲冲向神树,靴底碾过探方边缘的洛阳铲时,铲头在青膏泥上划出奇怪的符号。这个动作看似慌乱,实则精准地抹去了昨夜暴雨冲刷出的爪痕。
青铜枝桠突然暴长,带着铜锈的尖刺擦过他耳际。白穆楠在满地狼藉中翻滚,后腰撞上祭祀坑边缘的象牙堆。疼痛让他清醒——这不是地震,青铜器在遵循某种古老频率重组结构。
"寅时三刻,震位生门。"他默念着《奇门遁甲》口诀,沾着臂上鲜血在象牙刻下卦象。当青铜枝桠再度袭来时,他猛地将象牙掷向神树顶端。青铜太阳突然迸发强光,在场众人听见类似婴儿啼哭的诡异嘶鸣。
烟尘散尽时,青铜神树恢复原状。白穆楠站在散落的青铜铃铛中间,白衬衫沾满泥土却完好无损。他弯腰拾起一片带着铜绿的残片,指腹擦过上面比甲骨文更古老的符号时,眼底掠过暗芒。
手机在裤袋震动,陌生号码发来彩信:三星堆3号坑现场照片,拍摄时间显示是三天前的午夜。照片里青铜神树完整矗立,树下却多出一道颀长人影——那人穿着与他同款的考古队制服,后颈有块枫叶状胎记。
白穆楠握紧手机,喉结滚动。那是他从未示人的身体特征。
深夜的考古基地寂静无声,白穆楠站在浴室镜前,指尖抚过后颈胎记。热水器突然发出异响,镜面蒙上厚重水雾。当他伸手擦拭时,冰凉触感从指尖蔓延——镜中的手仍在原处。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镜面突然浮现血色符文。那些扭曲的符号与青铜残片上的如出一辙,此刻却组成了可辨读的句子:"汝见烛龙之日,当祭双目。"
花洒喷出的热水变成粘稠血瀑,整面镜子开始渗出黑雾。白穆楠不退反进,沾着血水的指尖在镜面快速勾勒出雷纹。当黑雾即将触到他鼻尖时,镜中突然伸出一只布满鳞片的手爪。
"坎离相济,破!"他厉喝出声,早有准备的左手将浸泡过朱砂的考古刷掷向镜面。玻璃爆裂声惊动整栋楼,赶来的保安只见满地碎片中,青年抱臂倚墙,脚边躺着半截焦黑的兽爪。
"电路老化而已。"他推了推眼镜,踩住兽爪碾进瓷砖裂缝,"倒是浴室该换防雾镜了。"
回到临时宿舍,白穆楠锁死门窗,从行李箱夹层取出檀木匣。匣中《白泽精怪图》残卷正发出淡淡金光,当他将青铜残片放在泛黄的绢帛上时,墨迹突然游动起来,显现出三星堆地图。
地图某处被朱砂圈出,旁边小楷写着:丙申年七月初七,蛊雕现世。
他打开笔记本电脑,十指在键盘上翻飞。考古系内网、气象局数据库、甚至暗网交易记录在屏幕上快速滚动。当拼凑出最近三个月长江流域十二起儿童失踪案位置后,他对着卫星地图露出冷笑——所有案发地连成的曲线,正是青铜神树枝桠的投影。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至。白穆楠解开衬衫纽扣,锁骨下方隐约露出青色刺青。那是个被锁链缠绕的甲骨文"囚"字,此刻正随着他的呼吸明灭不定。
"提前了十七年啊。"他抚摸着刺青轻笑,镜片后的眼神却冷如寒冰。书桌台灯照亮他正在绘制的符咒,黄裱纸上朱砂淋漓,依稀是镇魂钉的图样。
暴雨中传来翅膀拍打声,他猛然推开窗户。一道黑影掠过树梢,婴儿啼哭般的叫声撕破雨幕。白穆楠抓起桌边强光手电照向夜空,雨帘中浮现的巨鸟阴影竟生着四只琥珀色竖瞳。
"找到你了。"他扣上战术腰带,装有黑狗血和桃木钉的暗格在腰间轻响。身影翻出窗户时,带落了桌上的考古报告。飘落的纸张间,某页用红笔圈出的段落赫然在目:
"三星堆青铜器检测出未知生物组织,DNA序列显示非现存任何物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