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儿,求求你快醒醒吧!你走了,丢下娘亲一个人可怎么活啊……”
凄厉的哭声断断续续响在沈青耳畔,明明近在咫尺,却又像是做梦,迷迷糊糊,忽近忽远。
等等!
青儿?娘亲?
我不是死了吗?又怎么会……
沈青猛然睁眼,发现自己正躺在破旧的床褥上,一个衣着简陋,神色憔悴的妇人蹲在床边痛哭流涕。
房间不大,除了床铺和一套破旧桌椅再无他物。
头顶的瓦片破了个洞,冷风不要命的往里灌,吹得沈青浑身激灵,大脑像是搅乱的浆糊,各种陌生的画面如走马灯一样播放。
沈青好不容易把画面理顺,直接愣在了当场!
他竟然,穿越了?
他现在所在的地方国号大梁,是历史书上提都没提过的朝代。
而哭泣的妇人,正是前身的娘亲王馨岚。
现在这具身体的主人也叫沈青,乃是梁国大将军沈南天的独子,原本凭借着他爹的赫赫战功,哪怕一事无成、碌碌无为,也能锦衣玉食,混吃等死一辈子。
可自从三年前沈南天离奇战死后,沈家生意一再遭受打击,门客树倒猢狲散,将军府便很快便没落。
未婚妻赵金莲虽然坚持履行婚约,却以婆婆独自管理家业太辛苦为由,将所有娘家人,包括三大舅,七大姑,八大姨,连仆人养的两条狗都接了过来。
不但强势把持了将军府上下所有大小事务,把陛下赏赐的数千亩良田和商铺占为己有。
还反客为主把前身母子赶到大院,和丫鬟仆人同吃同住。
挑水、洗衣这些脏活累活,也全都交给他们来做,稍有一句牢骚,都会被赵家人一顿毒打,饿肚子更是家常便饭。
仿佛这将军府不姓沈,而是姓赵。
堂堂将军夫人、儿子,连最低等的下人都比不上,猪狗不如。
直到昨日,赵金莲破天荒主动找到前身,说她怀孕了,将来可以让孩子喊前身爹。
可前提是,他得改名陈青,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姓。
但问题在于……
三年前新婚之夜,赵金莲就当着所有宾客的面,把他赶到了连下人都不屑住的柴房,他们没有同过房,甚至连手都没拉过。
这不是他的孩子,是野种!
赵金莲给他戴绿帽子,喜当爹就算了,还想让他改名和野种一个姓?
欺人太甚!
前身自然不同意,便不出意外的被打到半死不活,扔到柴房,在屈辱和不甘中死去。
不知情的王馨岚在赵金莲门外跪了足足三个时辰,才被允许进来探望。
理清前因后果,沈青心中怒火蹭蹭往上冒。
靠婚姻进入将军府,然后逐步掌控将军府的一切,最后逼迫我改姓,帮别人养儿子,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所有沈家的东西,都会改姓赵!
这分明是鸠占鹊巢,想吃绝户啊。
卑鄙,无耻!
“青儿,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见他醒来,王馨岚喜极而泣,连忙端来一碗热粥,吹了吹热气,才摇了一勺送到沈青嘴边:“青儿,你睡了一天一夜,肯定饿了吧?娘给你熬好了粥,快趁热吃。”
沈青回过神,感受到她眼中的心疼和关切,上一世做了一辈子孤儿的沈青瞬间红了眼。
兄弟,你安心的去吧。
你的娘亲,就是我的娘亲。
这些年你们受的屈辱和委屈,我也会一一讨回来。
“娘!”
沈青连忙起身,脱下长衫披在冻得发抖的王馨岚身上:“这粥你先吃,再躺一会暖暖身子,别冻出病来。”
按照记忆,就这一小碗粥,已经是他们母子这两日唯一的吃食了。
王馨岚连忙摇头,着急将他推回床上:“青儿,你病刚好,怎么能起来?快躺下,千万别害了风!”
“娘……娘不饿,这粥你趁热吃,等娘把剩下的衣服洗完,领了明日的饭食,再给你做好吃的!”
沈青鼻子又是一酸,他刚刚分明听到娘亲肚子饿得咕咕叫,又怎么会不饿?
殚精竭虑终为子,可怜天下父母心。
正要再劝,房门砰的被踹开,一个年轻公子大摇大摆的走进来。
沈青认得他,赵金莲的亲弟弟赵成安,也是这三年欺负他们母子的罪魁祸首之一。
赵成安满脸鄙夷,看到王馨岚手上的粥,更是勃然大怒。
“死老太婆,我姐姐让你来探望这小畜生,已经是开恩了,谁允许你擅自给他吃东西的?衣服还没洗够是吧,要不要再把全府上下的衣服被褥都洗一遍?”
王馨岚连忙把粥藏到身后,瘦弱的身体护在沈青面前,哀求道:“小少爷,您让我洗多少衣服都可以,可青儿大病初愈,身体孱弱,不能不吃东西,您就行行好吧……”
“你也配教本少爷做事?滚一边去!”
赵成安一巴掌打在王馨岚脸上,王馨岚站立不稳,痛呼着朝后摔倒。
“娘!”
沈青大惊,连忙将她扶住,可手里的碗应声掉落,白粥洒了一地。
“不!”
王馨岚大惊,顾不得脸上的疼痛,连忙挣扎着趴在地上,颤抖着用手去捡洒落的粥。
虽然米粒沾了灰,可这是她儿子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啊。
“死老太婆,你还敢捡?”
赵成安瞪着眼,抬脚就往白粥和王馨岚手上猛踩:“我让你再捡,我踩死你,踩死你!”
王馨岚任凭双手被踩破出血,也咬着牙一声不吭,只是看着被彻底踩脏,连捡都捡不起来的白粥,绝望的泪水还是奔涌而出。
“不,不要!求求你……这是我儿的命啊……”
沈青心如刀割,一把推开赵成安,小心把王馨岚扶起:“娘,您快起来!我真的不饿,您用不着求他!”
王馨岚见他如此,泪水更是不断。
“姓沈的,你敢推本少,活得不耐烦了?”
赵成安骂了声,擦了擦鞋冷笑道:“我姐姐的条件考虑得怎么样了?你最好识时务,否则等你饿死了,本少就把这老太婆卖到青楼里去,虽然年纪大点,可本少相信总有些有特殊癖好的人愿意光顾的。”
沈青小心扶着王馨岚坐到床上,这才冷冷看向他:“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你靠近点再说一遍?”
“小畜生,耳朵塞驴毛了是吧?本少现在就……”
赵成安勃然大怒,可刚撸起袖子,沈青的巴掌已经砸在了他脸上,同时小腹被重重踹了一脚,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倒在了地上。
“小贱种,你……你敢打本少?”
“你死定了,你们都死定了。”
赵成安捂着脸和肚子,又惊又怒。
以往,沈青都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今天哪来这么大的胆子?
王馨岚也不可思议,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的儿子,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打你?我还敢杀了你呢!”
沈青拳头捏得咯吱响,右脚瞅准他打王馨岚的手,踩在地上狠狠捻了几圈,半个院子都回荡着赵成安杀猪一样的惨叫。
沈青置若罔闻,两个拳头不要命似的往赵成安身上砸。
砰砰砰!
每一拳,都结结实实噼里啪啦砸在赵成安身上,看得王馨岚触目惊心。
而沈青像是不知疲倦的杀神,哪怕鲜血溅满了大半个身子,也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
一下,两下,三下……
“啊!!!”
“小贱种,住手,快住手!疼,疼死我了……”
“……别打了,别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求求你……”
赵成安的惨叫很快变成哀嚎,然后是恐惧、祈求。
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无力。
而比起身体上的疼痛,沈青杀神一样的眼眸,更让他头皮发麻。
这个从前他眼里可以随便欺辱的废物,是真敢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