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啊，师傅？”

“咱们玄云观倒闭了。”

“……”

青云山，玄云观石阶之上，一个佝偻着背的老道士，和一个长相帅气的青年大眼瞪小眼的看着。

良久。

江天回过神，表情木讷，不可思议，声音带着颤抖道：“师傅，您开玩笑吧，咱们玄云观家大业大，怎么可能倒闭呢？昨天不是有个老叫花子来要饭，给了我们五十块钱吗？”

“臭小子，五十块钱能干什么？而且你当老夫不知道？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又偷偷拿着钱下山买猪蹄吃了？”

一说到这个，老道士顿时吹胡子瞪眼，要是那五十块钱还在，他们道观还能撑上两天。

“师傅，对不起，我这就去打猎，我一定……”

江天尴尬一笑，挠了挠头，说着便转身准备离开。

“站住！”

但是，老道士却是拦住了他，满脸正色的看着他道：“天儿，你告诉师傅，你是不是很向往山下？”

江天看见老头那一本正经的表情，心里一突，不是吧，这老头这都能看出来自己心中的想法？

的确，他早就恨不得下山了。

江天在这山上呆了整整十年，除了老头子，每天都是蛇鼠虫蚁陪伴着，一年半载都看不见一个活人，至于异性更不用说了。

“这个，师傅，您什么话，徒儿会守候您一辈子，给您养老送终呢。”

江天挠头说道。

闻言，老道士却是不咸不淡道：“你下山吧。”

“你十八岁上山，现如今整整十年过去了，也是该出去走走看看了。”

十年前，江天在上学的路上莫名其妙地被老道士带上了山，他说自己是天生道体，天生修道的好苗子。

随后的十年间，老头子几乎对他进行了各种惨无人道的训练。

每天天不亮起来练功，挑水打柴，种地挖药，还要学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直到午夜才能休息。

说是休息，其实也是在修炼，打坐吐息纳气。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前几年，他试图逃跑过无数次，但是每一次都被老头子抓回来毒打一顿，甚至好几次差点小命都丢了，自那以后他就不敢再提下山的事情。

但是谁知道，这一次老头子居然主动叫自己下山了。

“师傅，您……您是认真的？”

江天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地掏了掏耳朵。

“我没和你开玩笑，宗门倒闭了，你不下山干嘛？难道还要等老夫我养你？”

老道士挑眉吹胡子道。

江天见他不是开玩笑，顿时欣喜若狂，他期待的这一天终于来了吗？

“师傅，我真的可以下山了？”

他再次确认。

老道士没理会他，只是幽幽一叹。

“我知道你恨我，在这大山上窝了十几年，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但是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你是天生道体，起步又晚，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好苗子被毁……”

江天表情一僵，说实话，他对师父的感情很复杂，如果不是他，自己估计已经大学毕业，找到工作，成家立业了吧？

可也确实是他，教了自己这一身本事。

“天儿，为师舍不得你啊……”

老道士突然又开口道，眼眶红润地看向江天。

江天一愣，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老头这个表情。

“师傅，不必说了，都过去了。”

江天摇头。

“走吧，山上没什么可带的，就一些灵药还有一把破剑，你要是不嫌弃，就一起带上吧。走出自己的人生大道来，别给老头子我丢脸知道吗？”

老头子将一包东西递给了他。

江天伸手接过，重重地跪在了地上对老道士磕了几个响头：“师傅，珍重！”

说完，转身朝着山下走去。

老道士看着江天离开的背影，却是欣慰一笑，然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去吧，去吧。”

听见老道士低语声。

江天强忍着泪水走出了几步，突然他猛然回头道：“师傅，您等着，等我……”

但是，他一句话没说完，他却发现老道士闭上了眼睛，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一惊，快步上前摇晃着老道士道：“师傅，老头子，您怎么了？要睡觉，回去睡啊，别在这里着凉了！”

可……

任凭江天怎么说。

老道士都再无任何反应。

他伸手往鼻息一探，发现老道士已经没了呼吸。

一阵秋风吹过，老道士直挺挺地倒在了那石阶之上，但是嘴角依旧带着笑容。

仿佛他真的只是睡着了一般。

江天看着老道士的遗体，一言不发，默默地将他下葬。

一直在坟前守了很久很久，他最终起身道：

“老头子，以前兴许我恨您，但是现在不了……”

说完这句话，他拿出老道士留给他的那把长剑，直接整个人化作一道剑光，消失在天际之中。

如果此刻有修道之人在此，一定会很惊讶，在这末法时代居然有人能御剑飞行……

…………

大夏，云州市郊区，一处平平无奇的民房前。

这里，是江天十年来念念不忘的故乡，从小到大记忆的所在之地。

此时眼前的平房虽然看起来破败，但是很干净，里面应该是有人住的。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江天站在门外，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就连很久没哭过的他，眼眶都开始湿润起来。

眼前的这一幕，他不知道幻想了多少次，每次回想起这里的生活，都是他在山上坚持下来的信念和动力。

“爸妈，妹妹，你们还好吗？”

江天强压下心中激动的情绪，推开了那斑驳的大门。

迈过大门走了进去，眼前一切还是自己离开时那般。

熟悉的院子。

熟悉的老井。

以及熟悉的门廊。

“没变，都没变……”

江天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稳住自己心绪。

就在他正准备兴高采烈地进去给家人一个惊喜的时候。

谁料这时，那平房之内却是传来一阵惊恐的喊叫声：

“杨瘸子，你滚，你别碰我，你滚啊！”

“江婉儿，你就从了我吧，你不是还要上大学吗？就给我一次，只要你给我一次，我就给你一万块钱当学费怎么样？”

“你混蛋，别碰我，呜呜呜，把你的脏手拿开啊！”

“啪！”

“臭婊子，你敢打我，给脸不要脸，是你逼我的！”

…………

听见声音，江天身子一僵。

这声音……

妹妹难道被人欺负了？

一瞬间，江天怒火中烧，滔天杀意破体而出，身体如瞬移一般，出现在了门外，直接一脚踹开大门，怒吼道：

“敢欺负我妹妹，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