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顾啊,今天你必须把这杯酒喝了,不然姐姐我可不在合同上签字。”
“愣着做什么,怎么,难道你是嫌弃我老?”
昏暗的灯光下,顾明面前十八岁零三百零四个月的姐姐可爱地眨眨眼。
“王总,合同不合同什么的不重要,主要喜欢和您喝酒,放十年前我肯定追你。”
“十年前你才十七岁吧,呼呼,真小呢。”
再多化妆品也难掩皱纹的女人吃吃笑。
“绝对不小了。”顾明恳切地握住女人的手。
女人瞄了下桌底的灰裤子,微微俯身。
“那你今天约我来是?”
“当然是想王总了!”
“叫姐姐。”
女人纠正道,“不然可不签字。”
“……怎么老是提签不签的。”顾明从善如流,“姐姐,那我把合同拿过来?”
唰唰唰。
顾明看着身体因醉意而站不稳,不得不挽着他手臂的大客户脸庞羞红地写下大名,自始至终都很平静。
要说生意场上功成的喜悦,确实有那么几秒,但更多的是乏味。
在这座位于江城中心区的私人会所里,顾明距离青葱的少年岁月已经十年。
距离位于郊外的单身公寓家门口也有十多公里,而距离事关他这两年升职与否的王总的心口,仅有十公分。
他看着逐渐炫光下的香槟在自己手里慢慢地晃入玻璃杯,他沉稳帅气的脸庞笼罩在了脚下这片寸土寸金地段的五颜六色之中。
街上风很大,出租车顶着绿色无人的灯牌停在路边。
酒气和香水中,保养极好的王总其实也很有韵味,顾明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抬起脑袋,湿得好像睫毛能沾上水,红着脸像是在发烧地看他的女人。
“王总,我还要加班就先回公司了。”
“什么意思?”女人忽然变色,冷脸推开了他。
“……”
沉默中,王总似乎醒了酒,“呸!渣男!”
迎接顾明的,是真皮提包的重击。
在汽车扬起的尾气里,女人踩着高跟鞋愤怒离开,顾明摇摇头刚想说话,一阵刺耳的喇叭声突然闯入耳膜。
紧随响起的还有尖叫,一辆泥头车失控地冲过了马路。
急促的刹车声在轮胎和地面的摩擦中硬生生挤着。
“啊!”
倏地,一个颀长身影比想法更快地从推开了女人。
行人不敢相信地尖叫。
顾明自己也不敢相信,临死前居然救了馋他身子的甲方。
确实,这么短的时间里是没有权衡利弊的。
“嗤——”
剧烈的刹车像抵向死亡的宣判,顾明脑袋空空,濒临的死亡似乎冻结了时间,行人的惊愕,尖叫在飘远。
“……”
“除颤准备!什么,没有家属?”
耳中噪音如电波紊乱,他好像听到了一些声音,更多的画面如走马灯在脑海中闪过。
年少的遗憾,无用的城府,太过于平静的青春,又太过于空虚的碌碌笙歌……这真不是一个聪明的决定。
“顾明!你不准死!你死了我怎么办?”
在黑暗彻底降临前,顾明忽然看到有一道绝色身影不顾一切地扑到他的床边。
“顾明……”
女人的脸熟悉又模糊,陪伴了他几十年,那抹记忆深处里忘不掉的明媚笑靥,化为了此刻的泪满衣衫。
意识彻底消散。
轰!
光线、声音和触感浪潮般汹涌袭来,顾明只能等它们褪去,明明是夜晚,他却感受到了强光直射,忍不住抬手,眯起眼睛,缓缓恢复的视线透过指缝。
不是撞击。
是六月火热的太阳。
……
“看够了吗?把衣服还我。”
陈余潇抱胸缩在,冷冷说道。
顾明恍惚地从天上的烈日回过神,懵逼地看着面前穿着校服的青涩少女。
“你是?”
顾明低下头,自己手里多出了一件样式朴素的内衣。
也叫小背心。
“我会告老师的。”陈余潇因惊吓过度而苍白的嘴唇被死死咬住。
夏日蝉鸣一阵阵不厌其烦地叫,隐隐有读书和嬉笑声传来。
“哈?”
顾明不由惊愕地倒退一步,混乱仿佛过山车的身心也因为这句话瞬间精神,他发现自己站在了某个楼道的窗边。
入目所及,是是一片他觉得陌生而又熟悉的场景。
烈日炎炎,江城二中沥青路上的空气像是扭曲,扔着试卷的毕业生一刻不停地撒了欢奔跑,灼热的气浪飞撒肆意,远处老式的楼房林立,那土气十足的反光盖不住十字路口街道上前卫的杀马特海报。
蝉鸣声,打铃声,交谈声,更重要的是一种含蓄而热烈的青春喧嚣仿佛一下就填塞满了灵魂。
“这……”
顾明张开嘴,眼前宛若重生的场景一遍遍洗刷着他的心灵,真变成过山车了。
他站在了教学楼的窗边,站在了十年前的学生时代。
并且,似乎把一个女孩堵在了楼道。
我那么小就学坏了?不可能啊!
楼道上就贴满了迎奥运,纪念大地震的手抄报,2008,2008。
2008年,一切欣欣向荣。
记忆时光里,属于那个年份的景象与言语纷至沓来。
顾明愣愣地看向陈余潇,穿着白色的校服短袖,双手抱着微微挤压胸口,正是最好的年纪,好不清纯。
他认识对方,可认识了,比他小一届,上学时没少和男同学们到对方班里偷看,女孩就是那届江城二中的白月光,只是印象中……结局并不好。
啪。
白月光扇了他一巴掌。
“还看。”
“我发誓我没看到,看到也忘记了。”
顾明摸了摸像是被蚊子叮了下的脸庞,笑道。
他当然开心,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奇迹会发生在他的身上,但若人生能重来,他由衷地感到开心。
除了那些一出生就在罗马的幸运儿,谁对人生没有遗憾呢?
小镇做题家的苦闷和爱而不得,996的内卷,慢就业,催生,掏空六个钱包的房子,车子……或许大部分问题归根结底,就一个钱字。
你很难让一群没有未来的人去关心未来。
顾明前世辛辛苦苦爬上集团部长的位置,看到那些觥筹黑暗,社会运行本质,终于打破幻想。
他明白了世上的苦都流向最能吃苦的人,而钱会流向不缺钱的人,爱都流向不缺爱的人。
为了不缺钱和爱,他要用力地搞钱和搞爱。
顾明已经接受了重生的现实。
而逆流的少年对面,高二一班的陈余潇只觉得世界上怎么有这么无耻的人。
可现在不是太纠缠的时候,这里属于教学楼最高的五楼,高三年级的学长学姐刚刚结束高考,人去室空,但别看她面上还算镇定,心里已经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胸口凉凉的,总觉得有冷气从平坦的小腹窜上来。
“还我。”
她一边捂住胸口,一边鼓起莫大勇气一把将属于自己的贴身衣物抢过来,期间擦到了对方的手指,她触电般弹开。
脸红到了耳根子,小背心上残留的体温,让她一时分不清那是自己大鹰牌的香皂味,还是男生掌心温热的气息。
“我想起来了!”
谁知在这么严肃的氛围下,眼前的男生却什么都没关注到,丝毫没有在意似的,提起毫不相干的事。
顾明一拍脑袋,恍然般说道,“不是你让我捡的内衣?”
“内……”
对方如此胆大包天,明目张胆,不知廉耻,信口开河,大言不惭地说出那两个禁词……
陈余潇脖颈下的皮肤变得白里透红,她垂下眼眸。
“但没让你看。”
是了,顾明的记忆渐渐清晰,陈年旧事,却因为旎旎而深刻,今天是他高考完,到学校参加班会的时候!
没穿校服,打扮帅气,本还想找班上的李娴夏表白,磨蹭到最后一个却还是怂了,却在楼道捡到了一条十分紧身的“白色童装”。
当年无知的顾明还在琢磨这玩意怎么穿的时候,校花陈余潇就匆匆跑了过来,表示这是自己衣服后抢过就跑。
顾明个子很高,一米八的身材挡住了外界的视线,他看向扎着马尾,素面朝天,五官精致的脸蛋,长长的睫毛像是风雨中的花儿一样在颤动,紧致的胸口别着名牌,依然如记忆中气息动人,明晃夏日的少女。
那天对方发生了什么?
陈余潇觉得没什么印象的男生眼神盯着她,却不像是平日校园里同龄人的样子,没有仰慕和占有,更像是审视。
“你内衣怎么掉了?”顾明问道,就像他日后和女人们的直来直往。
“跟你没有关系。”
“好吧。”
顾明新奇地顾盼四看,他还沉浸在重生的兴奋中,零八年的所有事物都让人怀念,哪怕一块江城二中还没翻新前的墙壁都觉得亲切。
至于小女生的贴身那些事?
在他眼里连福利都算不上。
陈余潇再次体会到一种怪异的冷落,她在校园中不管是好意恶意,从来都得到最多的目光,可现在这样居然比不上一块墙壁的吸引?
她自己也描述不出什么心理,但觉得挺过分的。
偷偷打量了对方修长的身材,从刚才开始对方就在不断好奇地看向四周。
“你在想什么?我警告你,今天的事你绝对不能说出……”
“我在想还好高考考完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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