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是无极的粉丝,认同他的思维理念,所以制作了这些书。
2、文章修改了错字、调整段落、优化细节、添加目录,用时两个月编辑成书。
我爹给我带回来一个童养夫。
我将所有好的都留给他,追着他走了十五载。
他高中状元那日带着名柔柔弱弱的姑娘跪在我们家大门前。
求我爹爹成全他们。
我为了他中毒,爹爹生了重病,杨家却被他打压。
我在状元府门前等了三天三夜,终于见到了满身锦绣且陌生的他。
我行礼道:「求陈大人放杨家一马,杨宜瑶自知高攀不起,只愿从此之后再无干系,愿陈大人扶摇直上,伉俪情深。」
后来,他满眼哀求,拽着我的衣袖道:「瑶瑶,你再看我一次可好?」
1
我家是京城最大的商贾人家。
年少时,爹爹带了个瘦瘦小小的回家。
我那时不过三岁。
爹爹与我说这是我的童养夫,要对他好。
他浑身脏兮兮的,瘦得看不出人样,可怜极了。
从那时,我便暗下决心,一定要对他好。
我给他拿去了许多我爱吃和我爱玩的。
可是他却不肯吃。
我问我的贴身丫鬟春娟:「春娟姐姐,他怎么不肯吃东西啊,我都听见他肚子咕咕叫了。」
春娟摸了摸我的头,蹲下来看了看陈棣,语气极轻地说道:「小姐,他的爹娘都去世了,现在就剩他一个人,心中定是不好受的。」
我那时候太小,不知道去世是什么意思,只知道陈棣如今是独身一人了。
我悄悄躲开丫鬟溜进了他的房间。
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嘴唇都干裂了。
我艰难地爬上床,用手沾了沾旁边的糖水,抹在陈棣的嘴唇上。
我摇了摇他的身体,轻声喊道:「陈棣,陈棣。」
他缓缓转醒,轻吮着嘴边的糖水。
我凑到他眼前问道:「陈棣,糖水甜不甜?」
陈棣被我吓了一大跳,结巴问道:「你,你是谁?」
「我?」
「我叫杨宜瑶,今年三岁,我最喜欢吃蜜饯!」
陈棣随手塞了个蜜饯给我吃。
我嘬了两下问他:「陈棣,你不喜欢吃蜜饯吗,甜丝丝的,可好吃了。」
陈棣垂下眸子,暗暗说道:「不喜欢,生活太甜会让我忘记我爹娘是怎么死的。」
我听不懂,歪着头,一脸苦恼的样子。
陈棣见此笑出了声,捏了捏我的脸:「你才三岁懂什么。」
我拿开了陈棣的手,双手叉腰说道:「我都知道,你爹娘跟我娘一样变成了星星对不对?」
「我爹说,人都会变成星星,我若不乖乖吃饭,变成星星的娘亲就会难过。」
「你这两天都不吃饭,你的爹娘岂不是会难过地哭?」
陈棣愣了愣,眼泪「刷」地流了下来。
我有些慌,害怕别人说我欺负他。
我急忙用手给他擦着眼泪,边擦边说道:「你别哭,你若是害怕你爹娘哭,就跟瑶瑶一样好好吃饭。」
陈棣一把擦干眼泪,开始大口大口吃饭。
他吃得太香了。
我从他掉下的饭菜中捡着吃。
陈棣「哈哈」大笑,分成了两份。
我怕陈棣吃不饱,就对他说:「我喜欢抢着吃。」
2
我总缠着陈棣玩。
可如今,陈棣到了该学东西的年纪了。
我爹问他愿不愿意跟他学东西,将来接手他的生意。
向来对我爹言听计从的陈棣却异常沉默。
半晌才对我爹说道:「杨叔,我想考取功名。」
我爹气急了。
他瞪着陈棣说道:「你为何就不肯安生过完这一生呢?」
那时陈棣暗藏在眼底的东西我看不太懂。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野心。
他跪在大门前朝我爹磕了个头:「杨叔,求您同意。」
我爹气得甩手就走。
那天的雨非常大。
我心疼陈棣,打着伞站在他面前。
他单薄的身子不断发抖。
我蹲下身问他:「陈棣,爹爹为何不同意让你考取功名?」
陈棣没有回答,只是将我身上的披肩拢了拢说道:「瑶瑶,回屋去,你若受寒了怎么办?」
我执拗地看着他,非要得到一个答案。
良久,陈棣才叹了口气,他摸了摸我的头:「瑶瑶,我放不下家亡之仇,杨叔希望我安稳度过此生,可我……」
他抬头看了看天说道:「我想替我爹娘报仇。」
陈棣眼底的认真即便是单纯的我也感受到了。
我没有说话,跪在了他旁边。
这一举动惊得他脸色大变:「瑶瑶你做什么?」
我冲他笑了笑:「陈棣,你若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会支持你的。」
「我若跪在这里,爹爹迟早会同意的。」
果然不出我所料,爹爹很快过来了。
他脸色有些不太好。
我扯了扯爹爹的衣角,轻声说道:「爹爹,你就让陈棣去念书吧。」
爹爹想将我扶起,我却不肯起。
爹爹气得头顶都快冒烟了,跟我说道:「瑶瑶,我是在为你考虑。」
可惜,我当时太愚蠢,没听出来。
反而冲爹爹撒娇:「若是陈棣考上,那我不就是状元夫人了吗?」
陈棣也对爹爹磕了个头说道:「我以后定会对瑶瑶好。」
爹爹拗不过我,最终陈棣得偿所愿。
3
第三年冬天,赶考之人越发多了起来。
赴考日子越来越近,陈棣越发忙了。
我和陈棣许久没见,在这期间我变了声,长高了,脸也成了瓜子脸。
后来,我怕他吃不好,在考试前一天,带了些有营养的东西去看望他。
我走到学堂门口时才发现陈棣偷偷地溜了出来,不知要去哪儿。
我便跟在他的后面。
半路,陈棣遇到了一些黑衣人。
他们将他团团围了起来。
我心下着急。
陈棣一个读书人怎会打得过带刀的黑衣人呢。
可出乎我意料的是,陈棣不知什么时候学会了武功,而且还很高强。
好像这些黑衣人都不是什么威胁。
关键的时候,黑衣人朝陈棣洒了什么东西。
只见陈棣捂着眼,什么也看不见了。
陈棣藏在石头后面。
我趁黑衣人不注意,偷偷溜了过去。
在他耳边小声说道:「跟我来。」
我牵着陈棣的手,将他带向草丛深处。
我们俯身在草丛里,一动也不敢动。
一柄飞镖朝这边飞来。
我下意识地挡在了陈棣前面。
飞镖刺透了我的身体,我却一声都不敢吭。
他想出声,却让我用手捂住了嘴。
直到黑衣人走远,我才放开。
我在爹爹以及众人的爱护下,从未受过伤。
更别说是飞镖嵌入肩胛这种重伤了。
他闭着眼睛问我:「姑娘可是受伤了?」
我轻声说道:「没事,你没受伤吧?」
他摇了摇头。
眼见天慢慢黑了下来,黑衣人没能杀了陈棣肯定会在外面等着。
我柔柔地倒在陈棣怀中。
陈棣温柔地说道:「姑娘,小生眼睛不好,我抱着姑娘,可否请姑娘帮忙看看哪里有山洞?」
我点了点头,陈棣没有认出我。
这附近正好有个山洞。
可我失血过多,在这寒冷的冬天已是有些失去意识。
后来,我感觉到身上有一阵暖意传来。
我睁不开眼,但是我知道我和陈棣正坦诚相待。
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反正最后我都会与陈棣成婚。
陈棣的火热让我的意识渐渐回转。
天刚蒙蒙亮,我便醒了过来。
陈棣抱着我,睡得极沉。
我怕爹爹担心,留了他送我的发簪,摸了摸他的眉眼,才转身离去。
这伤我偷偷找大夫瞧了,大夫说伤倒是没事,但是有毒。
不过也并非不能解,只要找到罕见的雪莲便能解毒。
若不能解,三个月后我就会毒发身亡。
4
陈棣依旧没有回家。
我瞒下了这件事,没有对任何人说。
因为我觉得凭着杨家的能耐,找株雪莲并不困难。
陈棣高中之后有了官职,那这件事就会变得更加简单。
陈棣考完试后倒是回来了。
但并没有来见我。
那天受的伤已经变成了一道星星般的伤疤。
我正想着什么时候见到陈棣与他说说。
可陈棣高中的消息先传了回来。
我欣喜若狂,身着红衣跟着爹爹站在门口等他。
他骑着马,可马上却带了个女人。
是那种柔柔弱弱,菟丝花般的女人。
他下马后看了我一眼,兴许是我的变化太大,他稍稍惊讶了一下。
随即在宣旨的人面前,跪在了我爹面前。
他说:「杨叔,我有心爱之人了,从前我一直拿瑶瑶当妹妹。」
「还请您成全我们。」
我愣了,脸上的笑容顿失。
我爹爹气得喘不过气来,他抚着胸口,指着陈棣说:「你给老子再说一遍!」
陈棣依旧低下头说道:「杨叔,考试前一天,她救了我的命,我不能做那不负责任之人。」
救命?
我看向那柔弱的女人,她救了陈棣的命。
那我救的是谁?
我慢慢地走到陈棣面前,蹲下身来看着他,眼里满是不可置信:「陈棣,是我救了你,我留给你的发簪呢,它能证明。」
陈棣皱起眉头,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女孩:「别闹。」
我拽起陈棣的手摸向我受伤的肩胛,即使隔着衣物也能摸出伤疤的形状来。
眼泪缓缓在眸中打转,我的话都带着些哭腔:「她救了你,她有伤疤吗?」
那女人倒是先哭出了声,如黄鹂鸟般好听:「姑娘,您是大户人家,如何能做夺人恩惠之事,况且我和陈郎……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我求求你们成全我和陈郎吧。」
陈棣「倏」地将手收回,替她抹去了眼泪,看向我的目光不耐又厌恶:「杨宜瑶,你还在端你的大小姐架子吗?」
夫妻之实?
我气得浑身发抖,一只手攥紧,刺得手心斑斑血渍,直直看向陈棣:「好,好!」
爹爹看着我气急的样子,一巴掌打在陈棣脸上:「陈棣,我当初就不该带你回来。」
陈棣受了这一巴掌,没说话。
周边的人却开始指指点点。
「一介商贾竟敢打状元?」
「我看状元是个有心之人,一切都记得明明白白呢。」
「状元在这种家庭,定是没少受苦。」
我看见宣旨之人皱了皱眉头。
爹爹还想打陈棣,我却抬手阻止了他。
周边的声音开始模糊,我拽着爹爹的手却异常用力。
我看向爹爹,眼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掉,我说:「爹爹,我们回去吧。」
5
这一场闹剧,结束在我晕过去的时候。
爹爹没有同意,只骂了陈棣一句狼子野心,便关门离去。
从那天起,爹爹回来得越发晚。
而且每次回来走路姿势都很奇怪。
我觉得有些奇怪,便跟着爹爹出去。
我们家的铺子面前,有一帮打手。
「哟,今儿还来呢?」
「我们陈状元说了,这铺子要给状元夫人开着玩。」
「识相的赶紧把铺子卖了,您呀,就回家养老吧。」
「叫谁回去养老?」
一顶轿子停在铺子前。
我爹混迹商场这么多年,岂是没有任何门路的?
可我知道,我们背后只靠着叶大人,而叶大人在朝中算不得什么权重人物。
如今只能盼着陈棣刚中状元还无甚职务,能被叶大人唬住。
叶大人从轿子中出来。
「这铺子本就是杨家财产,缴税纳税一样没落下,你如今想强买强卖,一介状元,还无甚实职,这排头是否太大了些?」
打手却丝毫不惧,笑哈哈地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叶大人。」
「我们家状元如今是王爷身边的人,他无权力,王爷总有吧。」
「这……」
叶大人听此,微微叹了口气。
转身对我爹爹说道:「老杨,这忙我帮不了你了。」
叶大人走后,看热闹的人越发多了起来,好似我爹是什么表演杂技的猴。
他们推搡着我爹。
我才知道爹爹最近受了这么些委屈。
我将爹爹扶起来,一把推开打手:「你们眼中究竟还有没有王法?」
我知道他们是不怕的。
这举动反而激怒了他们,给了我一巴掌。
嘴里溢出血迹,我看着他们:「是陈棣让你们这么做的?」
他们不说话,我就当他们默认了。
他们又笑了笑说:「你们家现在还配得上陈状元吗,我劝你们还是好好求求陈状元,兴许能放你们一条生路。」
呵。
我擦干了嘴角的血迹。
「呸,我就是死,也不会让那猪狗不如的东西得逞!」
爹爹站起身来指着带头的人骂道。
这一番举动无疑点燃了他们的暴虐行为。
我爹咽不下这口气,我也是。
我只能死死护住渐渐年迈的爹爹。
爹爹一声不吭,可我看到他身上皆是伤疤的时候,我放弃了抵抗。
我抬头看着那人自嘲地说道:「别打了,我会去找陈棣道歉。」
「瑶瑶!」爹爹急火攻心一下子晕了过去。
春娟带着些零零散散的家丁刚好赶到。
我与春娟说:「春娟姐姐,带我爹去医馆。」
「小姐……那你呢?」
我理了理狼狈的头发,冲她笑了笑:「我去给杨家谋条生路。」
6
状元府就在王府旁。
门楣简单大方,但是我认得出这都是些进贡给皇家的上好的檀木。
原来这才是陈棣的审美。
当年,裴映眼中说着用银子堆砌的奢侈时,她眼里是调侃。
而在陈棣眼中应是嫌弃吧。
我敲了敲门。
门开了,但是那家仆推了我一把,嫌弃地说道:「哪来的要饭的,赶紧走!」
我攥紧了手然后缓缓松开,冲他说道:「陈大人可在家?」
「麻烦小哥向上禀报,就说杨宜瑶找陈大人。」
我塞了些碎银在那人手中。
家仆颠了颠才说道:「我们陈大人与夫人游船去了,不在。」
说罢,他便想关门。
我伸手将门抵住:「那请问陈大人何时回来?」
兴许看我太过狼狈,家仆撇了撇嘴说道:「大概三天后吧。」
门关后,我靠在柱前,绷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了些。
屋漏偏逢连夜雨,兴许说的就是我。
春娟差人给我送了口信儿。
他踟躇了一番才同我说道:「小姐,大夫说,老爷患了绝症,没多少日子了……」
这话似晴天霹雳,我愣在了原地:「你,你说什么?」
「我爹患上了绝症?」
家丁点了点头。
我瘫坐在地上,望向他:「大夫一定有方法对吗?」
「大夫说只能吊着命,不能治好,可是这材料珍贵,一克千金。」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大夫说让小姐您不如给老爷找副好棺材。」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我咬咬牙,撑着柱子站了起来,抖着嘴唇说道:「不管需要多少银子,让大夫治。」
「别吝啬材料,只管给我爹用药,钱的事,我会想办法。」
「就算杨家只剩个空壳,我也定能让它起来。」
家丁走后,我看着来往的行人,有些恍惚。
这才几天工夫,杨家就成了这样。
而这一切,都是拜陈棣所赐。
我的眼神随即坚定了起来。
天要亡杨家,那我便逆天而行。
我等了两天两夜,为了不错过陈棣,我连家都没回。
第三天我已经是面容憔悴,浑身狼狈不堪。
此时一辆马车往这边驶来,看起来低调又奢华。
我知道,陈棣来了。
7
我不用照镜子都知道现在我多脏。
我等着陈棣从马车上下来。
陈棣见我似乎有些惊讶。
我双手合于胸前冲他行了个礼,声音有些哑:「草民,见过陈大人。」
「这是做什么?」
「怎么狼狈成这样?」
说罢,陈棣便像往常一般伸出手想摸我的头。
我立马退后了一步低垂着眼眸说道:「官民有别,草民不敢脏了陈大人的手。」
陈棣的手僵在空中。
「瑶瑶……」
陈棣还没说话,我便打断了他:「陈大人,那天是杨家不识趣。」
我拔下簪子,因为太过着急将手心划出了斑斑血迹。
我将簪子递给陈棣:「这是陈大人送我的东西,现还给陈大人。」
「从今以后,杨家与以前现在以及将来的陈棣都将再无任何关系。」
「您可娶得美娇娘,与杨宜瑶再无任何牵扯。」
陈棣阴沉地看着我,一把拽住我的手腕,青筋暴出:「瑶瑶,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自那天过后,我第一次直视陈棣,语气卑微:「陈大人的目的如今已经达到了,还望您放杨家一马。」
「我何时不放过杨家了?」陈棣拽过我。
周围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我大概明白了,陈棣刚中状元,需建立美好形象,因此他不可能会承认。
我缓缓抽出手,又退后了几步说道:「陈大人自是好形象,兴许是下人自作主张。」
我将发簪递给那女人,冲她行了个礼:「这是陈大人的东西,夫人最有权利拥有,草民打扰了。」
那女人接过簪子,靠得陈棣更近了些。
她娇娇柔柔地说道:「妾,多谢杨家照料陈郎。」
自此,终是一股酸意涌上眼眶。
为我这些年真心喂了狗不值,为我爹养育陈棣十几年不值。
我没有抬头,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行最标准的官礼毫无感情道:「那草民便祝陈大人扶摇直上,前程万里。」
杨家攀不上你。
可他的脸上却出现了慌张的表情,旋即又镇定了起来说道:「如今杨家肯舍得离开我?」
他朝我缓缓逼近,将我凌乱的头发拨正:「瑶瑶,你会回来的。」
我直直地看着他,忽然笑了笑:「陈棣,我不是以前追在你身后的杨宜瑶了。」
8
陈棣没有让人再来骚扰杨家铺子。
我天天挑灯夜读,只为学习如何经商,和周围的人也已经混得十分熟。
我不在乎自己抛头露面是否有德。
我只知道,杨家如今要更有钱,爬得更高。
上到官阶命妇下到青楼女子,我皆兢兢业业接待。
看着杨家日日渐进的账单,我略微松了口气。
我抚上了肩胛,已经过去了半个月,如今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积蓄还能再付一次爹爹的药钱,所以这一切都还不够。
日子本该徐徐上升。
可终究有人嫌我的日子过得太舒畅。
「这便是顶顶好的杨家布庄?」
一女子头戴金簪,身上繁华锦绣堆砌,说话时语气微微不屑。
「是的,将军夫人。」
后面说话的人正是当初跪在杨家门前的菟丝花。
我自知来者不善,却并未畏惧。
我迎上前平静道:「两位夫人是否有看好的布,可上身试试。」
「商家之女,果真小家子气,蒋盈,你说呢?」
将军夫人掩嘴一笑,偏过头冲蒋盈说道。
蒋盈一笑,瞥了我一眼:「将军夫人此言差矣,杨家将陈郎抚养长大,陈郎就不同于他们。」
紧接着蒋盈凑近了些冲我缓缓说道:「你和你那不知好歹的爹最好离陈郎远一点,否则……」
她拿起几匹布,又拿起旁边的剪刀,三两下将布剪得稀碎,扔在地上。
「你这布庄就别想开下去。」
我将大块的布从地上捡起来。
她同将军夫人娇笑了两声。
我抬起头看向蒋盈,然后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伸出手面无表情地说道:「赔钱。」
蒋盈捂住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我,没想到我会对她动手。
她扬起手,下一秒却捂住脸痛吟了起来。
我正不知为何,目光瞥见陈棣正朝这边走来。
蒋盈抬眸时已是微含泪光,她看向我说道:「我好心买你布料,你为何这样做?」
9
兴许蒋盈以为我是打落牙齿和血吞的人,才会让她在杨家演了那么一出戏。
其实那时不过是心凉了。
如今,我凭什么任由她诬蔑?
我并未管陈棣,而是说道:「你说你买布料?」
「那好。」
我将地上碎成渣的布料捧到她面前说道:「五百两黄金。」
「别说你当着我的面剪我的布料,你就算吃下去我也不会有任何异议。」
「你!」
蒋盈更委屈了,装作才看见陈棣般,当着他的面偷偷抹眼泪,娇声说道:「陈郎。」
我没有看他。
如今的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陈棣看着我问道:「怎么回事?」
蒋盈忙道:「我好心买杨小姐的布料,但她却用剪刀一把剪碎了布料,说是……」
「剪碎都不卖我,还打了我一巴掌。」
我笑了笑,拍拍手:「陈夫人好演技。」
我不想与两人纠缠,伸出手冲陈棣要钱:「陈夫人手中的布料是天蚕丝的,两千两。」
陈棣没有动作,而是说道:「我想听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笑了笑:「陈大人说笑了,我一介商女说的话你也相信吗,商人最是狡诈,陈大人以前不总挂在嘴边吗?」
陈棣拽着我的手,微微皱起眉头:「瑶瑶,你一定要夹枪带棒地跟我说话吗?」
我从他手中挣脱,退后了些:「陈大人,草民之前便说了官民有别,还请您别难为草民。」
陈棣揉了揉眉心问道:「杨叔呢,为何你一个女子出来抛头露面。」
我笑了笑道:「自是要给自己谋个好夫家,陈大人麾下没有管这等事的吧。」
陈棣深深看了我一眼,步步紧逼直至墙角,用手挑起我的下巴咬牙道:「杨宜瑶,我当时怎么没想到你这么饥渴呢?」
我低垂着眸子,笑声清脆,随即看向陈棣轻声道:「所以我追着你十五载,你知我几分?」
「在我眼里,你还不如在旁的贩油郎。」
10
陈棣死死捏住我的肩膀。
若是寻常,我定同他撒娇。
但现在我只是直直地看着他,不喊疼,甚至不哼一声。
「好,好。」陈棣松开了手。
一把扛起了我。
「你既然这么饥渴,我就成全你。」
陈棣不顾我挣扎走得飞快。
他将我带回了状元府,一把将我扔在了床上。
「杨宜瑶,是你逼我的。」
他吻下来,我却偏过了头,任凭吻落在脖颈。
我轻声道:「陈棣,除非我死,否则你永远得不到我。」
陈棣的动作停下来。
他逼着我直视他,我的眼中没有任何感情。
他才稍稍放手。
「瑶瑶……」
「别这么叫我,怪恶心的。」
他一拳捶在了我的耳边。
半晌,他起身道:「这几天你就在这儿待着,哪儿也不能去。」
我不哭不闹,看着陈棣走远才扯出一抹自嘲的笑。
青梅竹马,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个地步。
11
这三天,陈棣每天都会来坐坐。
但只是坐坐。
他每晚都在蒋盈院子里。
陈棣办公去了。
蒋盈带着一众家仆丫鬟,乌乌泱泱地来到了我的院子。
她护着肚子,坐在了上席。
品了品茶,然后一把将茶杯打翻在地。
「这都是什么破茶,我叫陈郎给你换些好喝的茶吧。」
这茶我见过,绝对是上上品。
我垂下眸子:「不必,我不像某些人,明明品不出来还要品,不如承认自己的小家子气好了,费尽心机挖苦我,不就是没有安全感嘛。」
蒋盈走到我面前,她扯出一抹笑容说道:「可我已经怀了陈郎的骨肉了。」
是吗,陈棣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了。
他不再孑然一人。
从前我总吵着要给陈棣生孩子,这样他就有真正的家人了。
原来这个愿望,别人已经替他实现了。
「哦,那敢情好。」
「状元夫人还是别在这小院逛了,免得滑了胎怨我。」
蒋盈顿了顿:「还真是牙尖嘴利。」
「这府里,你凭什么这么跟我说话?」
「来人,给我掌嘴。」
凶狠的家仆走到我面前,抬起手。
我没有避让,反而说道:「你们敢吗?」
「状元夫人要借你们的手打我,若是陈棣发现了,她大可说你们自作主张,不过是仆人罢了,你们能不能活下来呢?」
家仆果真停了下来。
蒋盈气得攥紧了拳头说道:「你们若不听我的话,我现在便能要了你们的命,别忘了你们的卖身契在我手上。」
12
此时,外面传来春娟的声音。
「陈棣,你个狼子野心的东西,你还我家小姐!」
春娟的声音很大,引来了许多看热闹的人。
不过片刻,便有人将春娟拿下。
我慌忙赶过去,正巧看见有人将剑对着春娟。
我挡在春娟面前说道:「她是我的丫鬟。」
「小姐!」
「陈棣没为难你吧!」
春娟摸摸我的脸,又将我身上摸了个遍。
「万万不可再称呼他的名讳。」
见我没事,春娟的泪立马流了下来,她看着我说道:「小姐,老爷没了。」
我瘫坐在地。
没了?
没了是什么意思。
我咬着牙问:「不是让大夫吊着命吗,不是还存着钱吗?」
「为何……为何人就没了。」
春娟拿出一封信说道:「这是老爷走之前揣在手里的。」
「老爷走前,我去铺子找你,我找了好久,老爷……没支撑到小姐回来。」
「我打听不到小姐你的消息。」
「是我没用。」
不,是我没用。
这时陈棣带着人走进来。
「来人,把这刁奴押走。」
13
「好啊,那就将我也一起押走。」
我直直看着陈棣,看着他的眉头越蹙越深。
眼里满是苍凉。
「在你眼里春娟就只是个刁奴是吗?」
「陈棣,你可真是狼心狗肺。」
春娟挡在我身前,转过头对我说:「小姐,不必与这种人计较,我虽是奴,可也有骨气。」
「说够了?」
陈棣的眸子渐深,手一挥说道:「那便一同押走。」
他试图在我脸上看到除厌恶的其他表情。
可我走得干脆,没再看他一眼。
被囚禁的日子并不好受,下人们都会看眼色行事。
连顿像样的饭都没有。
我看了看肩胛越来越深的痕迹,扯出一抹笑:「就快解脱了。」
可是春娟……
我看向春娟,她有个好夫家,本该幸福地过完这一生,却因为我成了阶下囚。
我朝春娟走了过去:「春娟姐姐,你走吧。」
「我想办法让他放你走。」
「走了就别再回来了。」
春娟却突然跪下,眸中含泪说道:「我怎能让小姐独自一人面对这魔鬼。」
我将春娟扶起,拂去她的泪珠道:「我命不久矣。」
「不必为我难过,我只是……」
「怕我爹爹在那边受欺负,要去给他撑腰。」
「你不一样,你有好夫家,他们还等着你回去。」
「那些铺子和剩下的钱都在这个地方了。」
我将纸条塞给她,笑了笑:「春娟姐姐,不必挂念我。」
春娟的手微抖:「小姐……」
「是那天受的伤吗?」
「老天为何如此不公,坏人活得潇洒,而好人却在等死。」
我没再说话。
摔烂了一个碗,拿起碎片朝手腕割了一刀。
「小姐!」
听到动静,下人跑了进来。
我将不停滴血的手腕伸向他们眼前说道:「你若再不叫陈棣来,我就快死了,陈棣一定交代过你们吧。」
「放春娟走,否则我就再划一刀。」
下人互相看了看。
我顺势坐下:「我这伤可不等人,我要见陈棣。」
我看着少了一个下人,缓缓闭上眼。
没过多久,我就看到陈棣匆忙的身影。
以及他蕴含怒气的声音:「杨宜瑶!」
14
陈棣用力拽住我受伤的手臂,撕下一块衣服给我止血。
「找大夫。」
我无力地靠在椅子上:「放春娟走。」
我一向都是个固执的人,不管是陪陈棣淋雨,还是喜欢他这件事。
我都一直在坚持。
显然,陈棣也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他的眼神凶狠,可我也一点都不退让。
「好。」
他睨了春娟一眼,对外面的人说道:「让她走。」
春娟看了我一眼,我朝她点了点头,笑了笑:「春娟姐姐,再见了。」
直到春娟的身影消失在我眼前,我才缓缓地闭上眼。
「你的目的达到了,杨宜瑶。」
「你现在属于我,你的身体轮不到你自己做主。」
我轻声问他:「陈棣,我问你,那天救你的时候,你是真认不出来还是不想认出来?」
「杨家给了你庇护之所,可你却看不起商人。」
「更看不起我这商人之女。」
「陈棣,你多清高啊。」
我微靠在椅背上,俯视着蹲在我面前的陈棣。
陈棣面色微沉,顿了顿才说道:「是蒋盈救了我,跟你没有关系。」
「是吗?」我扯出一抹笑容。
我收回被他攥在手里的手:「那好吧。」
陈棣的沉默其实已经让我明白了一切。
我们从小到大他怎么可能认不出我呢。
即使我变了声音,长了个子,但怎么可能呢。
陈棣不想认我,不想欠下这份情,因为他还不起。
「我累了,想睡会儿。」
模模糊糊间,我感觉到有一双手在抚摸我的脸。
一个吻轻轻落在我的脸颊上。
很轻,很珍重。
是谁呢?是梦吧。
15
那天后我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气,被他锁在这深宅之中。
我知道他派了人监视我,就是不想让我自杀。
我将烤地瓜从火炉中拿出来,对着房梁说道:「你不饿吗?」
没人回应我,但我仍旧自顾自地说道:
「你是哪家的暗卫?」
「王爷家的?」
「叫你看我岂不是大材小用。」
「我不会再自杀了,其实我很惜命的。」
「冷了知道穿多点,饿了知道吃饭。」
「我瞧你比我傻多了,白给的饭都不吃。」
许是我的絮絮叨叨实在将那人烦得不行,那人冷酷地说了两个字:「不饿。」
只闻其声却不见其人。
我只好歪头找他的位置:「为何我看不见你?」
他却不肯再说话。
「你听说了吗,苗疆使臣进贡了一株罕见的雪莲。」
「皇上转头就赏给了陈大人。」
门外的下人说得很大声,却自以为是在讲悄悄话。
我贴近了些。
雪莲?
我摸了摸肩胛的伤痕,大限之日就快到了。
我若不想死就只能向陈棣讨要这雪莲。
我想换身衣服,刚脱下外套,却听房梁传来了一阵脚步不稳的碎声。
我微微挑眉:「没见过女儿身?」
爹爹将我养得极自由,那些条条框框的俗礼皆管不住我。
紧接着房顶的瓦片碎了一片。
我扯出一抹笑容,原来暗卫也不尽是冷酷。
16
迈入陈棣的书房前,我微微犹豫了片刻。
但为了小命我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蒋盈挺着肚子,在旁边磨墨。
见我时她笑了笑道:「妹妹来了?」
只是在我看着这笑实在是勉强。
「我不是你妹妹,陈夫人别乱叫。」
「你怎么来了?」
陈棣放下手中的笔,示意蒋盈出去。
蒋盈明明不甘心,但偏要装作大度,朝陈棣伏了伏身说道:「妾告退。」
经过时,她瞪了我一眼。
我偏过头,无视她。
「会磨墨吗?」
陈棣手上写着字,开口说道。
我毫无感情地说道:「不会。」
他这才抬起头,对我招了招手道:「过来,我教你。」
我并未走上前而是直接问道:「听说你得了一株雪莲?」
陈棣挑了挑眉说道:「消息传得挺快。」
紧接着,他放下手中的笔看着我:「我确实有,不过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需要。」
「你要这个作甚?」
我因为救他而受伤,却不得不看他眼色而活着。
真讽刺。
「我救了你受伤了,没有雪莲我会死。」
许是我太坦率了,说得实在有些像假话。
果然,陈棣皱了皱眉头:「杨宜瑶,你现在的谎话张口就来?」
我自嘲一笑:「你要怎么才能给我?」
陈棣思考了很久,他用手点了点桌子道:「给你也不是不可以,三天后,替使臣接风的宴会你陪我去。」
「我?」
未等我问完,他抬眼瞧我:「蒋盈怀孕了,不宜出面。」
原来如此。
我垂下眸子,应道:「好。」
等我回到房间的时候,房梁上冷漠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你真的快死了吗?」
我轻笑了两声,慵懒地靠在床榻上,轻声道:「我死了,你就不用监视我了。」
那人沉默了许久才说道:「不要死。」
17
这话不知怎的传进了蒋盈耳朵里。
大清早她便挺着个大肚子到了我这小院。
「杨宜瑶,你凭什么能替我去?」
我并未抬眸,反而笑了笑:「陈夫人,这事你应该去问陈大人。」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现在是状元夫人!」
她扬起手想往我脸上来一巴掌。
我抓住她的手腕,直直看向她:「状元夫人,你和陈大人成亲了吗,即使我是商人之女,我也知你现在不过无名无分。」
紧接着我缓缓地逼近了她,在她耳边轻声道:「你说呢?」
蒋盈被我气得有些喘不过气。
「倏」地,她捂着肚子哀叫了起来。
没过几分钟,陈棣便被蒋盈的贴身丫鬟带了过来。
他蹙着眉,「杨宜瑶,蒋盈怀孕了,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啊,她自找麻烦关我什么事?」
我躺在椅子上,闭上眼好不快活。
「好,既然你还是这么任性,那我便替杨叔管教你。」
「今天谁也不能给她饭吃!」
说罢,他甩手离去,而蒋盈则给我留了个挑衅的表情。
到了傍晚,我发着呆,忽然一个油饼从天上掉了下来:「吃吧。」
我接住了油饼,打开尝了一口,有些怀念地说道:「我以前小时候经常吃,不过我爹爹不允许我吃太多,现在想吃都得靠你施舍咯。」
那人沉默了一会道:「不是施舍。」
「你叫什么名字?」
房梁上一片寂静,正当我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他缓缓说道:「我没有名字,只有编号,十一。」
「十一……」我默默念着。
然后冲他笑了笑:「十一,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给我收尸?」
「可以给我找个尸体不那么多的地方吗,我怕鬼诶。」
十一这次没有沉默,他淡淡的声音传过来:「不会,我会比你先死。」
顿了顿,我闭上了眼睛说道:「若你比我先死,那我就替你收尸。」
18
接风那一天,我身着繁服。
陈棣在外面等我,他朝我伸出手想将我扶上马车。
我收回了手说道:「十一,扶我。」
空气凝固,陈棣咬着牙喊出了我的名字:「杨宜瑶。」
可我不动。
十一还是出现了,他骨节分明的手搭在我的手下。
那是我第一次见十一,虽然没看见脸。
但他的眼睛很漂亮,眼角还有一颗泪痣。
他笔直地站在马车前,等我上了马车之后他便立刻消失不见。
陈棣甩手,嘴角扯出一抹嘲笑:「杨宜瑶,我竟不知你能驱使我的暗卫。」
「好本事。」
我莞尔一笑:「你在我父亲面前说把我当成妹妹,妹妹小小的要求你不会拒绝吧?」
「我要这个暗卫。」
我看着陈棣捏紧了拳头却又缓缓松开,冲我一笑:「不过是个暗卫,你若喜欢,给你便是。」
我靠着马车偏过头:「我困了,睡会。」
其实我根本睡不着,没过一会,陈棣轻声叫道:「瑶瑶?」
我没有动,紧接着一只手在我脸上抚摸,炙热的目光让我觉得仿佛置身火炉。
他收回手,轻轻说了句:「过了今天就好,瑶瑶……我们还会像以前一样。」
19
我不傻,凭我对陈棣的了解,今天不会太平。
我第一次进宫,行了不知道多少个礼。
还未等开宴,我便饿得前胸贴后背。
好不容易开宴了,又起了风波。
苗疆使臣向皇上行了个礼,旋即面色一沉说道:「还望皇上给苗疆一个公道。」
苗疆乃朝内一大势力。
苗疆使臣当着大臣的面求公道此事一定不小。
果不其然,皇帝停下宴会沉道:「何事?」
苗疆使臣跪下磕了个头说道:「十几年前,苗疆圣女来都城,却被人暗杀,到现在却连尸体都找不到。」
「幸而,有人救了圣女的孩子,我这次前来也是听闻了圣子的消息。」
「我与圣子暗中调查当初的事件,圣子也差点遭了毒手,幸得一女子相救,这才保下一条命来。」
听此,我看向陈棣。
他主动站了起来,行礼道:「皇上,臣便是当初独活的苗疆圣子。」
「幸得商贾之家杨家相救,才得以平安长大。」
「可那人不知何处知道了我的身世,对臣暗下杀手。」
「皇上,苗疆是朝内一股奇特的势力,这人这么想灭苗疆势力,绝非为我朝考虑。」
「反倒是狼子野心,人人皆知。」
皇上一拍龙椅,怒道:「查,给朕好好地查!」
20
晚宴结束后,我找陈棣讨要雪莲。
他却说还不到时候。
「不到时候,那应该是什么时候?」
我沉着脸。
他摸了摸我的头说道:「快了,到时候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可他不知道我的寿命就只剩下三天,我没时间了。
一到府里,蒋盈的丫鬟便惊慌喊道:「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陈棣微微蹙起眉头:「发生何事了,如此惊慌?」
「夫人她落水了,大夫说很严重,可能会……」
「一尸两命。」
我跟着陈棣到了蒋盈的住处。
此刻她唇色惨白,大夫跪在地上。
陈棣揉了揉眉心说道:「跪着干什么,治啊!」
「若是治不好,我要你的命。」
大夫哆嗦着身体道:「夫人已是无力回天之态,若是想治好,还有一个法子。」
「那便是用雪莲。」
雪莲……
陈棣咬咬牙,看了看我。
我没有说话。
下一秒,他说道:「把雪莲拿来。」
我为自己争取最后一次,我拉着他的衣袖,认真地看着他说道:「陈棣,没有雪莲我会死的。」
沉默了一会,陈棣将我的手拽开:「别任性了,人命关天。」
我松了手上的力气,凄凉一笑:「你到现在还以为我在说谎。」
我知道,我可能必死无疑了。
过了好久,蒋盈的院子总算是消停些了。
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陈棣走了进来。
他朝我伸出手温柔地说道:「瑶瑶……」
我抬起头问他:「十一呢?」
陈棣沉默不语。
「我再问你一次,十一呢?」
「我派他做任务去了。」陈棣开口。
「任务?」
我想起十一说的可能会死在我前面的事,缓缓问道:
「十一是死士对吗?」
陈棣没说话,可我已经猜到了。
「你走吧。」
20
那天之后,蒋盈经常在我面前炫耀。
她知道我要雪莲,她是故意落水的。
她跟我说,陈棣从来就没想过会把雪莲给我。
今天是我的大限,蒋盈却没来。
我不能死在陈府里。
我想离开,却听到了蒋盈的惨叫声。
一个蒙面人将蒋盈抓走了,而陈棣正在他面前。
「苗疆圣子?」
那人的声音微沉。
「你还是来了。」陈棣走出马车。
「救我……」蒋盈捂着肚子。
他用刀抵在蒋盈的脖子上说道:「陈棣,你夫人如今在我手上。」
「她救了你,你又对她情深意重,连雪莲都给她用了,你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你面前的,对吗?」
陈棣没有说话,依旧一副淡定的模样,淡淡道:「那你大可试试,是你先杀了你手上的人,还是皇上先找到你们是谁,株连九族,你可想清楚了。」
那人「呸」了一口说道:「我倒是忘了你是狼心狗肺的东西,养了你十几年的杨家,你说打压就打压。」
他将刀又送入了几分。
见此情况,蒋盈咬了咬牙恨恨地说道:「你就算把我杀了也没用。」
「蒋盈!」陈棣蹙起眉头。
她哈哈大笑,眸中含泪:「因为救他的人根本不是我,他爱的人也不是我。」
「我肚子里怀的也不是陈棣的孩子,而是个杂种,连我皆不知他父亲是谁。」
「你若是杀了我,我反倒是解脱。」
「我只是个幌子,他爱的是杨宜瑶,你抓我根本没用!」
「他做了这么多,不过是怕你们去找杨家和杨宜瑶的麻烦罢了。」
见陈棣的表情慌张,蒙面人反而笑了起来。
「哈哈,陈棣,你自以为聪明,掌握了大局。」
「你可知道,若三月前救你的是杨宜瑶,那么今天便是她的忌日。」
「那镖有毒,非雪莲不能解。」
「你把雪莲用在这个女人的身上,那她,便没救了。」
陈棣一怔:「不可能!」
「你尽管拿话刺激我,今天你们都得死。」
原来机关早就布置好了,蒙面人临死前还笑着说出了最后一句话:「你……」
「也不信她吧?」
21
「休想骗我。」
陈棣喃喃道,装得极为淡定地走向我的院子。
此时一双血手搭在了我的肩上。
紧接着,一句「走水了」响遍整座府邸。
那正是我住的方向。
「瑶瑶……」陈棣三步一腿软,奋不顾身地冲进了火海里。
可最后只有一具女尸,她的头上别的簪子是我的。
原本的颜色已经变成黑色,仿佛在笑陈棣。
陈棣跪在地上,也没哭也没笑,可是颤抖的身体算是出卖了他。
女尸的手里攥着一封血书。
上面写着:「愿来生,杨家与你再无干系。」
至此,陈棣才落下了泪,嘴里轻唤:「瑶瑶……我不知你说的是真的,我其实……」
「爱的是你。」
他慌张地往杨家跑去。
可杨家此时已是一栋废宅,他向周边的人打听杨家家主去哪儿了。
却不料遇上了春娟。
春娟先是哭着求陈棣放了我,说我没多少日子可活了。
后来从陈棣口中得知我死后,一巴掌打在了陈棣脸上:「老爷得了绝症,你却打压杨家让老爷没钱续命,小姐也为了救你中了毒,你把杨家害得好惨啊!」
陈棣呆愣,他摇着头说道:「我从未打压过杨家。」
「那你的好夫人呢?」春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什么也要去府里接我回来。
可陈棣不准。
外界说陈棣升了官,却跟疯了似的,时不时喊着「瑶瑶」。
那冒充的陈家夫人没了孩子,听说已经疯了,逢人就问她与陈状元的孩子呢?
若那人不说,她便打人,当时风光,现在倒成了个要饭的,人人厌恶。
陈状元天天醉生梦死,若不是王爷拦住了他。
此刻他也随他年少的青梅而去了。
当初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看来是老了许多。
世人皆叹他是个痴情儿。
22
我听着说书的将陈棣说得那么深情,微微撇了撇嘴角。
「你了解他吗,说得跟真的一样。」
那人不服道:「那你又知道了?」
啧,我不仅知道,我还是其中的主角之一。
我轻「哼」一声,朝他做了个鬼脸。
那天我本是该死了,可十一带着一身血回来,手里拿着一株雪莲说道:「不要死。」
「离开这里。」
我看着十一浑身的血道:「你受伤了?」
十一抬了具与我极像的女尸回来,一把烧光了我的院子。
我跟着十一离开,而他面具下的脸并不像我想的那样是死人脸。
反而充满少年气,而且极容易害羞。
明明杀人都不眨眼,但是却跟小孩一般。
「喏,你要的糖葫芦。」冷峻的少年手拿两串糖葫芦,不自在地说道。
我把糖葫芦凑到他嘴边问道:「阿兰呢?」
阿兰是我从雪地里抱回来的孩子,小小的,都说怕是活不成了。
是我一口一口喂大的。
十一指了指前面:「那有耍猴的,许是去凑热闹了。」
我吃着糖葫芦离开了酒馆。
转角处,我与陈棣擦肩而过。
他转过头看我,急忙喊道:「瑶瑶。」
而阿兰却在前面喊了声「阿姆」。
陈棣失了神……嘴里喃喃道:「瑶瑶,她跟你很像,可她却看起来比你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