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薛松涛看来,张辰不仅是薛家恩人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宗主神山派的杰出弟子,将来只怕至少是一脉首座,不是薛家敢得罪的。
薛松涛连拍桌子,急得跺脚,张辰看得自家不成器的儿子出神,若是记恨可怎么是好?
薛夫人轻轻推了薛帆一下,薛帆才不得已上前对张辰躬身赔礼。
张辰如梦初醒,摆了摆手,道:“薛家主放心,这事情当日贵家薛亮掌柜已经与我赔礼过了,我早都忘了。”
薛松涛这才松了口气,又说了一通感激的话,吩咐一句小梅要好生伺候,随即三人又出去了。
小梅侍立在角落瑟瑟发抖,三人一走,就笑道:“公子,你真厉害,我还从没见过老爷夫人对谁这么恭敬过。”
“还有大少爷,要他给人赔礼,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张辰家境颇为寒微,没什么架子,对这些下人有些同情,小梅侍奉张辰多日,已经不似一开始那么拘谨,这时候反而大胆说出心里话来。
张辰笑了笑,问道:“小梅,要不我去跟薛松涛说,让你不要在这里当丫鬟了。”
小梅听了脸色发白,忙跪下哀声道:“公子不要,奴婢错了,求你不要赶我出薛家……”
张辰有些惊讶,忙道:“怎么了,你不喜欢?你在这里明明没做错事情,还要挨骂受罚,我是想帮你脱离这里呢!”
“还有,那个薛帆色鬼一样看着你,只怕以后会欺负你!”
小梅却道:“公子,奴婢在薛家一个月一两银子呢,比家里爹爹都挣得多,家里人再也没人会吃不饱饭了,受罚挨打又有什么干系?”
“至于大少爷偷看奴婢……”
小梅忽然脸上一红,说不下去。
张辰心里咯噔一声,脱口而出道:“小梅,难不成薛帆那厮偷看你,你欢喜得很?”
小梅低声说道:“不!只是有人跟我说,府里有的的奴婢,被大少爷看上了,嗯,没过多久就会升为姨娘,一个月能领三两银子!”
“我听人议论说,老爷就大少爷一个儿子,难以继承家业,只要肚子争气,只要能生下男娃娃,就来说不定能……”
张辰于这些俗世凡人辛酸也知道一些,稍加思索就明白小梅所说的,随即叹道:“小梅,倒是我无知,不该乱替你想主意了!”
小梅起身拍了拍裙子,道:“不,公子,奴婢伺候过好多府里贵客,可他们架子可比公子大多了。”
张辰望着纱帐上的花样纹饰,笑道:“我可不是什么贵客,我家里也不宽裕,跟你一样,是穷人家的儿女,要不是我去神山修仙,哪里能让薛松涛这厮毕恭毕敬的!”
小梅忙道:“公子,你是仙人,又是府里的贵客,奴婢只是个小丫鬟,哪里敢比。”
张辰听了知道她奴性已深,有些东西说也无益,随即从戒指里摸出一块灵石,道:“小梅,这块石头送给你,你带在身上,自然可以免除疾病。”
小梅跪下接过,道:“多谢公子,你对奴婢真好!”
张辰皱了皱眉,叹道:“小梅,我受伤卧床,你侍奉我有十几天了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你,本想替你脱离薛家还闹出笑话,只好送你这石头,当小小心意了!”
小梅眼睛一亮,张嘴想要说话又低下头去。
张辰笑道:“小梅,你若是有什么心愿,我能做到的,不妨说出来,也算我回报你了。”
小梅低声道:“公子,老爷夫人对你很恭敬,等你好起来,奴婢带你去一个地方。”
……
过了几日,张辰已经能下床走动,只是一运灵力,周身经脉就如同针扎一般,毕竟曾经施展天魔解体大法,经脉极大受损,如今灵力经过受损经脉之处,疼痛难当。
张辰强忍痛苦,运起灵力在全身游走,疏通有些阻塞以及受损的经脉。
“啊!”
张辰耳边忽然听到小梅尖叫一声,睁眼一看,发现小梅脸色发白,被震飞到墙上,然后重重摔在地上。
“小梅,不是跟你说过,我打坐不要靠近么?”张辰喘着粗气,刚才疼得几乎晕厥,这时被小梅打断,正好歇息一阵。
“公子,奴婢错了,奴婢见你脸上全是汗,想帮你擦一下……”小梅挣扎着爬起,跪地说道。
张辰这时候灵力恢复了一成,食指伸出,一道青色光芒点向小梅,随即说道:“记得不要靠近我!”
纵然痛苦万分,但张辰不甘卧床形同废人,紧咬牙关,一段段疏通经脉。
小梅在一旁侍立,看得心惊肉跳,又不敢再打扰,良久张辰才缓缓睁开眼。
张辰猛地跳下床,抢出门去,足尖运灵力,在空中几个翻身,蓦然一掌打出,劈在一株小树上,小树剧烈摇晃不已。
张辰长长吁出一口气,一连卧床十几天,简直要憋疯了,如今行动自如,真是畅快不已!
“公子,奴婢侍奉你洗脸?”
廊外一个水灵的丫鬟低眉顺眼问道,她约莫十三四岁的年纪,水蛇腰,尖下巴上一颗小痣,一身水绿衣衫,扎着麻花小辫垂在削肩膀上,双手捧铜盆,俏生生立着。
往常张辰都没正眼瞧过小梅,这时仔细打量一番,怪不得薛帆多看她几眼。
张辰接过毛巾,随意在脸上抹了几下,笑道:“嗯,在薛家待了大半个月,明天我就要回神山了。小梅,上次你说得带我去一个地方,这会儿带我去吧?”
张辰跟在小梅后面,缓步前行,一路出了薛家府邸。
小梅在街道上转了几转,来到一处破旧院落来。
张辰疑惑不已,道:“小梅,这是哪里,你家吗,你要我做些什么?”
小梅神色紧张,小声道:“公子,这里是薛家的浣衣坊,奴婢有个姐妹被夫人罚来这里,所以……”
张辰疑惑不解道:“那你何必带我来,我直接去跟薛松涛说一声不就是了?”
小梅却道:“公子,这里有个缘故,奴婢事后再和你说,你能不能带奴婢翻过围墙?像刚才那样飞。”
院子围墙甚高,木门紧缩,张辰伸手拦住小梅腰肢,轻轻带着她翻过围墙,去发现这院子里果然堆放着不少衣物,颜色服饰看上去像是下人的衣服,这里果然是浣衣坊。
忽然门外传来女人的声音,小梅小声道:“公子,有人来了,我们先躲起来,你看完就明白了。”说完拉着张辰就要多向一处衣服堆后面。
张辰笑道:“我们躲在上面去!”说着托着小梅纵身一跃,落在屋顶之上。
小梅两次被张辰一个陌生男子搂抱,脸色微红,有些羞意,只是张辰专注看向院子里,没有发现。
忽然门外进来一个微胖的中年女子,身后跟着两个丫鬟,一脸刻薄,骂道:“贱人,死到哪里去了,又在偷懒了是不是?”
这时屋子忽然出来一个少女,哀声道:“王妈妈,我娘昨夜着了风寒,能不能求你发发慈悲,为她寻个大夫来?”
这女子一身布裙,赤着双足,莹白如雪,背影婀娜,瘦弱的肩头不住地耸动,显然是在伤心母亲生病,苦苦哀求。
“风寒生病?哼,我看是想男人想得吧,不知廉耻就知道往主子床上爬的贱货。”王妈妈一脸富态,却是刻薄得很,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道。
这时屋子里传来几声咳嗽,少女哀声道:“王妈妈,你发发善心,我娘真的感了风寒,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已经三天了,再不请大夫就熬不住了!”少女说着上前拉着王妈妈裙角磕头不断。
“啪!”
王妈妈一巴掌打在少女脸上,骂道:“你这小贱货,我这裙子值多少银子你知道么,弄脏了你赔得起?”
“瞧见你这丑脸就恶心,今天府里的衣服怎么没洗完?你们俩去把那贱人揪出来,别以为装病就能偷懒,这些衣服今天夜里不洗完,你知道该怎么挨罚!”
张辰这时明白了一些,想来是薛家内院的事情,而且还与薛夫人有关。
这时王妈妈身后两个丫鬟正要进屋,少女想上前拉住二人,口中哀求道:“王妈妈,我娘真的病了,你就做做善事,我以后感念你一辈子恩德!”
两丫鬟一脚踹开布衣少女,忽然脚下一滑,哎呦一声,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这时屋顶上的张辰与小梅落了下来,刚才也是张辰略施小计,小小惩戒二人一番。
“珍珍姐!”
“小梅!”
小梅忙过去扶起布衣少女,二女相拥在一起,热泪盈眶。
王妈妈等三人被张辰从天而降惊呆了,张辰喝道:“人家娘亲生病,你还要去拽人家出来,还要人家洗衣服,你也是女人,怎地如何狠心?”
王妈妈这时候恢复狠厉之色,身负修为的人她在府里也见得多了,骂道:“你又是谁,这小丫头的汉子么?还敢管我的事,知道我是谁吗?”
随即又冲布衣少女看了几眼,骂道:“你也跟你贱货娘一样,学会偷汉子了?你这丑八怪丫头也有人要你,嘿嘿!”
“我看,不是你这丑丫头的,是你那贱货娘想男人了,给你找的野男人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