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换了任何一个少年被火辣少妇这一番冷言冷语,怕早就忍不住翻脸了,哪怕你这女人再是漂亮,可郭裂不会,宫漾嘲讽他的话音还未落,他就赶紧接过了话题,依旧嬉皮笑脸陪着小意说道:
“那是,那是,姐教训得是!”
宫漾双眼睁大,心里顿时泛起无力的感觉,郭裂这副任打任骂的厚脸皮做派到真地对准了她的软肋,让她不好在冷脸相对,只得叹了口气说道:
“不是我针对你,实在是那复元丹......哎!算了,反正老邢都舍得,药丸也已经下了肚,我还在一旁跟你计较也真是多余!”
话完,宫漾就抬步远离人群,重新寻了个台阶坐下,对郭裂不理不睬起来,只等着那三个少年忙完后好继续记录关于廊檐下那个半死不活背伦者的后续事宜。
只是正主明明就在眼前,她偏是不问,看来心底始终还有芥蒂。
郭裂苦笑,抬脚走到那处台阶下,寻了个离宫漾不近不远的位置坐下,眼睛看了一下正专注于瘦高导师如何治疗少年的刑有财后,转头轻声说道:
“姐,你给说说老邢的事呗!”
宫漾转头看了少年一眼,虽然还是有些不爽郭裂自来熟又显得过于亲切的称呼,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又加看者小子是想要知道那粒复元丹的由来,沉思片刻后,还是微开了红唇,轻声讲述了起来。
两人说话的声音很小,加上院中那个瘦高导师不时出口指点蒋佑如何根据断掌上的皮肉生长来控制灵能输出,还有昏睡少年少年或许是吃痛于手腕断口处的新生,持续不断地在发出闷哼呓语,让围观众人或是紧张,或是好奇地都在全神贯注,到没有被白胖子发现他们在背后议论于他。
宫漾在说,郭裂在听,听着听着,就不由得转头去边听边看,宫漾轻声说得专注,郭裂也听得看得入神,在宫漾发现这小子一直盯着自己的嘴唇在看时,她已经把事情给说了七七八八,也让郭裂晓得了邢胖子嘴里所说的“人情可欠大发了!”是如何地大气。
宫漾眼中怒意未起时,郭裂就已经移开了视线,少年突出的喉结动了两动后方才说道:
“可要好好谢谢老邢了!”
宫漾哧了一声,冷笑道:
“谢!你拿什么谢,老邢不差钱不爱权,心中也就那个不能六品从龙的结,但那可不代表你就有资格去与他讲什么人情交换,或许你会认为老邢肯把复元丹交出来是出于看在你年纪小小就云霄五品,未来前途不可限量,想要提前投资的打算,我也不会反驳,毕竟人性复杂。但要依我说的话,大部分的原因,却是为了北冲武院!”
“嗯?”
郭裂转头,有些意外的看着宫漾,用眼神在询问怎么会牵扯到武院之上。
宫漾转头去郭裂对视一下,用目光警告了少年不要再把视线老是流连在她的烈焰红唇上,侧头回去看着白胖子有些感怀地说道:
“稠城,不!应该是说整个西南道都在加紧部署中等武院裁撤,合并,升级这件大事,高院长殚精竭虑想要保住北冲武院这块牌子,老邢虽然表面上没有正形,心里却还是想要帮他一把,那个老巫婆......”
说道这里,宫漾顿了一下,皱起眉头瞪了那个就算知道不受人待见,还是留在院里不肯离开的郑副院长一眼,眼中既有鄙夷更有恨意后才又说道:
“也不怕现在就与你明说,高院长和老邢的计划中,你,或者说你和你的兄弟们,是能否打破稠城其他几所中等武院窥视,留下北冲这块招牌很重要的一个环节,那个老巫婆一语道破老邢刚刚得到的那粒复元丹,还不就是为了离间于你,毕竟你是半路入院,对武院本就没有多少感情,又见着老邢身怀丹药都舍不得拿去救你兄弟,呵呵!你自己说,到时候院里需要你出力时, 你还会答应么?”
郭裂哑然一笑,想着老子刚来不过几日啊,怎么背后就有一群人开始算计了,他没有回答宫漾的问题,而是偏着头反问道:
“那老巫婆是已经给自己找好了退路,所以不想老高计划得逞么?”
宫漾微微一惊,既惊讶于少年的敏锐,又惊讶于少年口中对高院长看似不够尊重却有带着莫名亲切的称呼,楞了一下后,她点了点头,极为不屑地冷笑道:
“老妖婆早就关打点好系在不久后肯定会成立的稠城第二所高等武院谋了一个副院长职位,所以才会急不可耐地跳出来搞破坏,还以为没人知道!哼,当别人是摆设,就算万一北冲武院最后保不住,老娘也要她现在是白日做梦!”
郭裂咋舌,心中暗暗想到宫漾这火辣女人原来是背后有人啊,怪不得随时都敢给自己顶头上司——白胖子刑有财脸色看。
老实讲,这个时候的郭裂认为宫漾背后有人,那是真的就是列位看官这是所想的那样背后有人,前世被社会荼毒的他在看人时,尤其是看到性感的漂亮女人时,总是习惯性地往最坏的方面去想,哎!也不知这是社会的悲哀还是他个人的悲哀!
只是这些内心的龌龊,也只是在脑海里闪回一下就已消失,他端正面容,正色说道:
“就算老邢刚才不给,到了你说的那个计划开始时,只要不突破我个人的底线,又没有什么大的危险时,其实我还是不回拒绝的!”
宫漾嘴角一瘪,似乎在笑话郭裂这个时候当然就可以说场面话,她抬起手臂伸指点了屋檐下那个犹如一滩烂泥的人棍说道:
“刚才听那少年说了事情经过,我就知道你这个小子极为重情,也更加记仇。为了一个刚有好感,实际根本就素不相识,更别提相恋的姑娘,就可以舍身,噫....”
就在郭裂听到对他的这些评价哑然失笑不知如何回应时,宫漾忽然停下了话头,双手撑着身下石阶,悄悄挪动了一下臀部,眼里有古怪莫名的神色看着郭裂再说道:
“郭裂,你今年满十八没有?”
“啥?...哦...差...差不多了吧。”
冷不丁被人问到年纪,就算一直安慰着自己还是曾经那个少年的郭裂支吾着回答后,心中还是不由得有些觉着自己是在故意装嫩的羞惭,但是一旁的少妇可就不这样认为了,她撇了郭裂一眼,愈发古怪地说道:
"三年前你才十四岁,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大自己起码四岁的姑娘,郭裂,你是不是就喜欢比自己大的女孩啊?”
郭裂愕然,然后差点笑出声来,他总算明白了眼前这个轻熟少妇眼睛里突然出现的古怪是什么东西了,那分明就是在防贼啊,也不知黑脸少年他们回来时到底是怎样交底的,怎么一个个就非要把他对那个短发女孩的感情扯到男女之情上去,难道异性之间就没有纯纯粹粹的友谊么,有吧,有吗?....
对于宫漾这个时候有点,也不算自作多情的警惕,郭裂当然不会承认,他微微张大了嘴,脸上忽然出现了一抹红意,张口刚要否认时又赶紧看了看院落里的其他人等,然后压低了声调断然否认道:
“乱说,我才没有,谁喜欢你谁是傻帽!”
宫漾柳眉一竖,即刻就要发火时,脸上红晕还未消散的少年又带着点气愤的说道:
“都看出来你对老邢有意思了,我还去喜欢你,我傻啊!”
这下可真就惹怒了本就对那句谁喜欢谁傻帽的话非常生气的宫漾,她抬手一把揪住郭裂的耳朵,狠狠拧了一转,全然不顾被郭裂惨叫声吸引过来的那些目光,其中就包括邢胖子。
女人咬着红唇低声怒道:
“乱嚼什么舌根,老...嫂子就在稠城,你当我是什么人!”
“姐,松手,痛,痛!”
郭裂龇牙咧嘴连连求饶,好在宫漾顾忌院落里好奇的那些人,只得悻悻收手,末了还瞪了赶紧去揉耳朵的郭裂一眼以示警告。
看着余怒未消的宫漾,郭裂赶紧举手示意知错,然后讨好地说道:
“误会了误会了,姐,还是跟你说个正事。”
宫漾白了他一眼,鼻腔里呛了一声说道:
“你有什么正事,给那个小子治好了伤赶紧滚回寝室去,别在这碍眼!”
郭裂故作委屈地说:“关于老邢能不能进六品的也不算正事吗?”
宫漾豁然转头,不敢置信般地看着郭裂,直到从郭裂清澈的眼神里没有见到哪怕一丝捉弄之意后她有些紧张地问道:
“你真有办法!”
郭裂点头,正色说道:
“三个月,三个月被我可以保证老邢能够六品从龙,我郭裂,可不是个受了恩惠不知回报的小人!”
宫漾红唇微微一动,欲言又止。眼前这个眼神里虽然似有沧桑意,可面容却还是显得稚嫩的少年用远超年龄肃容给出的这个保证,忽然就让她心里一动,收回了本想质疑和取笑的反驳话语,给予了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的信任。
“那也算老邢没有白给你这么大的帮助!”
沉默良久后,宫漾抚了抚耳边一缕有些过长的发丝,站起身来温言说道,然后去往了人群那里,而白胖子老邢,则摇晃着肥胖的身躯来到了郭裂身边,一屁股坐在石阶上后,就看着郭裂一言不发,直到看得郭裂心里发毛扭了扭屁股后才叹息了一声开口说道:
“你刚才说得是真的?”
郭裂点点头回道:
“邢哥,我说了不会跟你讲人情的,虽然我不知道你现在对我的调查到了哪一步,但我相信你应该知道我不是在吹牛!”
好久没有与人这么直白交流过的刑有财有些不适应般地假咳了两下才道:
“例行公事而已,那我就等你的好好消息了,也不怕你小子取笑,也不是我老邢吹牛,像你这般大时,可真没想过六品这道关卡,我居然会等得这般辛苦!”
郭裂抬手,又用不符合自身年龄的老成做派拍了拍刑有财的肩膀,笑着说道: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邢哥,你这是分明就是主角模式啊,我觉得以后你不会只是从龙六品的,惊神境都可以去想一想了!”
“哈哈哈!”
刑有财抖动着脸上的肥肉,指着信口开河的郭裂,笑道喘不过气后才说道:
“郭裂,你比老子还能吹,我老邢有一日要真是可以三品惊神,那就是死......”
一只手掌死死地捂住了邢胖子的大嘴,要不是手掌主人脸上不容置疑地紧张和关切,刑有财都想暴起反抗了,他疑惑地看着郭裂,用眼神示意小子有话直说,两个男人可不兴动手动脚,摸来摸去的。
郭裂松手,非常认真地对邢胖子说道:
“邢哥,听我的,下次一定不能在做事情前说这些如果怎样,就会怎样....等我回来就要怎样怎样这类语言了,在我的家乡,这叫立FLAG,可是堪比因果律武器的毒咒,切记,切记啊!”
虽然心中还是对郭裂家乡这种神神道道有些不以为然,但郭裂一脸的郑重其事还是让刑有财点了点头,方才让郭裂松了一口气,最后还用严肃的眼神加以了强调。
就在郭裂心有余悸,脸色都还没有完全缓和下来时,白胖子接下来本是想要表扬一下郭裂的话语却一语成谶,应验了郭裂刚才的郑重还真不是在开玩笑,刑有财笑着说道:
“老子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你小子不简单,肯定可以为北冲武院争光添彩,果不其然,进校才两天就替那个女孩报了仇,也为老院长了却一桩心事,不像有的人,一把年纪了就知道给武院添堵!话说这断臂的小子是怎么回事?你那缩地成寸的异术又是哪里学来的,传言中不是只有惊神境的那些大能才可以掌握么?”
他一边意有所指地斜了某个端坐院落里不肯离去的某个中年妇女一眼,一边问个不停,当他回头看向郭裂时,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了心头,因为郭裂脸上的尴尬实在是太过明显。
也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再随着院门外那骑士清晰的“吁”一声后,一个少年就冲了进来,然后刑有财就看到郭裂起身,冷眼看向了跟在少年身后从容进来的一个戎装齐整,红衣黑甲的汉唐军士。
苏伟焦急环视,再看到郭裂后眼里一亮,两步来到身旁,附耳说了好一番后才平息下了起伏不定的胸膛,郭裂点头,对着正在忙碌的蒋佑努了努嘴,示意少年自去察看后,看向那个军士的眼神就更加凛冽了。
如刀目光下的那个军士眼神骤然一缩,面对一个五品武者毫不掩饰的敌意,就算他见多了沙场惨烈,也依然无法淡然处之,可就在他要提升气势,不想示弱时,宫漾却突然来到了他的身前,带着意外地惊喜说道:
“朱冲!”
“嫂子?!”
被郭裂吸引去注意力的朱冲赶紧立正,握拳横于胸膛给宫漾行了个军礼后也惊喜说道,原来双方却是熟人,还是关系匪浅的那种。
宫漾拍了拍朱冲臂膀上的徽章,笑容满面地取笑道:
“可以啊小猪儿,两年未见,都是十夫长啦!”
摘下面盔,褪去脸上冷峻的十夫长年岁其实不大,也就堪堪二十冒头而已,面对着这位嫂子的取笑,他摸了摸后脑勺,刚想谦虚一句时,有道声音打断了他和宫漾的叙旧。
“你的行为是代表稠城军方还是只代表你家那位曲大人!?”
郭裂一语惊呆了场间所有人,包括那个闭幕眼神的郑副院长,而白胖子刑有财,却早就拉着那个去关心中分少年断掌情况的后来少年去到了院内角落,侧耳倾听了起来,脸上阴晴不定,不知内心是作何想。
宫漾更是极为意外,郭裂嘴里问话咄咄逼人不说,眼中更是杀意顿显,似乎一言不合,就要和眼前军士拔刀相向。
她没有急着偏袒哪方,而是来到郭裂身前,温和问道:
“郭裂,发生了什么,可是跟断掌少年有关!”
郭裂微微收敛了眼中的凛冽,点点头,只是没有回答于她,依旧看着默然中带着些许愧疚的军士朱冲,再次冷声问道:
“汉唐的军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优柔寡断,敢做不敢认了!”
这种已经上升到这个军人群体的嘲讽让朱冲陡然眯眼,虽然奇怪于这个少年有着不符合年龄的逼人气势,他还是接受了郭裂的激将,淡然说道:
“这只是我的个人行为!”
“哦!”
郭裂踏前一步,避开了宫漾安抚的眼神后再度冷声说道:
“他们抢我兄弟元珠,断我兄弟手腕,还要害我兄弟性命,这种后果你是不是要一力担下?”
不等朱冲开口,郭裂又是狠厉说道:
“你是军人,不锄强扶弱便也罢了,我大不了骂你一声兵痞,但你阻挡我其余兄弟擒拿凶手不说,还出手伤人救走那些凶手。你哪来的脸敢站到我的身前来告诉我这是你的个人行为,好,既然是个人行为,老子现在就扒下你身上的甲胄军服,免得污了我汉唐帝国军人的威名!”
十夫长朱冲脸色霎时一白,郭裂这一番辛辣至极,刻薄至极,恶毒至极的诛心言论彻底击碎了他来此之前的那些心中侥幸,哪些他以为可以通过私下斡旋来平息此事的侥幸。
郭裂的态度非常坚决,欠债还钱,杀人——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