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说是符师是比较有价值,多是因为很多大家族的独苗,为保其外出安全,除了派高手全程保护之外,也总是愿意花大价钱从符师哪里买上几张威力巨大的符篆,在生死关头,这小小的一张符篆,往往能救人一命。
但真正能享誉天下,登堂入室的符师有几个?
这样想想,不还是炼尸一道更强一些!毕竟这尸行宗弟子若是对上同等境界之人,往往不会占下风。
叶诚虽然有一点嫉妒,可更多的还是为一行感到高兴,毕竟在一起这么久,朋友之间,自然时更应该祝福。就这样,叶诚在思绪纷飞中入了睡。
可爱的人心情可爱时,月色都变得可爱。世间万物,也都变得可爱。
谢蕴宁送回了一行,又在尸峰转了几圈,绝美的背影最终停在了赵无月洞府门口。自己从小长大,也没交过朋友。跟一行虽然是熟悉,却也止于来往,未曾深入,偶有指导,也是无心。要真正算得上是朋友的,便只有赵无月了。
二人在洞府这些时日,除了研讨炼尸计划,余下的时间,多是赵无月盘腿炼尸,自己在旁边观看。等赵无月练完了,二人便会聊上一聊。
虽然二人都从尸行宗长大,经历却极为不同。
对谢蕴宁而言,修行是生活,生活便是修行。而对赵无月来说却不是这样。在道峰长大的赵无月,从来不会跟其他弟子以修为论高低。除了修行,跟一些有雅兴的朋友出去吟诗作对,猜谜写字,对赵无月来说,也是颇为有趣。
除此之外,赵无月跟他几个兄弟在道峰无涯溪瀑布流觞曲水,饮酒作对的经历时,更是让谢蕴宁觉得颇为新奇。
那个谁,号称第一才子的那个,出什么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思往事,立残阳。别人都不敢对,我不还是给他对上了,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叹当时,道寻常。
听了赵无月的下联,谢蕴宁纵使不懂诗词,还是忍不住拍手称妙。
甚至赵无月口中的每年一次的秋猎,跟谢蕴宁记忆中的,都是极为不一样。
与尸峰灵峰的一定要争一个高低不同,道峰弟子每年很少深入雁南山,而是行走在山脉四周的村庄。那个村庄有异兽作乱,那个村庄有人欺男霸女,赵无月他们,都要管上一管。管完后到是不求太多回报,只要村里赏口酒喝。遇上丰年,赵无月几个每每都是储物袋里装着美酒回宗门。
早已辟谷的弟子们除了不能大吃也吃,这美酒变成了难得的乐趣。要是遇上了穷困的年头,赵无月几个也毫不吝啬,往往是花上几天,给村里人到山里抓上几只花鹿野猪,让穷人家不至于过不了这个寒冬里的年。
还有去年离雁南山最近的六道村村长家喜宴,还是故意设在了秋天,就为了等仙人下山,能赏个脸,在喜宴上给未降生的孩子,取上一个名字。
赵无月清楚地记得,哪家村长姓王,众人都喝多了,开玩笑似的说不如就叫王富贵,富贵富贵,多好听!看着村长一脸为难,还是赵无月站了出来,说了句,富贵平安富贵平安,富贵哪有平安好听,就叫王平安吧!
说着自己的经历,赵无月一脸骄傲,接着还说,这山上的野果,秋天大都长成了,每年秋天赵无月几个,上山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些惦记了半年的果子,给摘掉一半。他们从不摘干净,因为赵无月总是开玩笑说,不能摘了不能摘了,这山上过冬的兔子野鸡都要饿死了。
虽然赵无月抓兔子在火上烤的屎尿并发的时候从没心软,可山上的生灵,那样不是生灵?当了吃的,那就是吃的,不能放在心上。但若是因为哥几个果子摘光了,冬天晚上出来找食儿的生灵一个个饿死,那想起来的就太可惜了些。
想起赵无月映着灵石散发的光,倚在椅子上,将自己的秋猎趣事娓娓道来时,嘻嘻哈哈笑的停不下来的时候,谢蕴宁不自觉的也笑了起来。
除了这些平平淡淡的小事,更让谢蕴宁听得惊心动魄的是赵无月下山独自历练的经历。热闹的市井,繁华的皇都,一泻千里的江水,一眼望不到边的平原,赵无月都去过。
街头小乞丐,当铺小伙计,青楼的小姑娘,还有跟在江上老叟屁股后面使劲划船的小船童,这些人无不是有自己的故事,什么小乞丐偷了当铺小伙计私藏的银簪,送给了青楼的小姑娘,却发现这银簪本就是小姑娘自己的传家宝。不过是家道中落,一家三口无饭可吃,无奈小姑娘卖了自己,也卖了银簪,最后给爷爷和弟弟买了一艘破船,在江上勉强度日,之类的。
起初赵无月还以为小乞丐的故事是开玩笑,最后等渡江时,听着那跟在船夫后面的小屁孩天真的问,姐姐啥时候回来的时候,才湿了眼眶。
奈何赵无月空有一身修为,根本不知这人间事该怎么处理。再加上门派内急召赵无月速速回到宗门,此时也只能不了了之。
谢蕴宁记得,当时自己听着赵无月说道这段,还不争气的留下了眼泪。而赵无月只是神色黯淡的喝了口酒,便把酒葫芦递给了谢蕴宁。
那口酒的味道谢蕴宁现在也记得,又辣又苦,一口下去,酒气顺着去路就又烧了回来。一路不停,直冲脑门,呛得自己硬是又掉了几滴眼泪。可即使泪眼朦胧,谢蕴宁还是注意到了,一直嘻嘻哈哈的赵无月竟还有这样一面。
赵无月黯然神伤,眯着眼喝酒的样子,谢蕴宁现在也记得。
这些小故事,赵无月听了无数,经历了无数,可还是弄不明白这人世间,到底是怎样一番人情冷暖,醉生梦死。
谢蕴宁听了,也心颤颤地不敢相信,世界还有这样多彩斑斓,欢喜忧愁难以分辨的一面。就这样每每听着赵无月的故事,自己便不知不觉得睡了过去。等到半夜醒来,发现自己睡了赵无月唯一的一张床,而赵无月在靠在墙边,张着嘴,打着呼噜,四仰八叉的睡了过去。往往这时候赵无月嘴边都是流着一丝丝口水,手里拿着没盖上的酒葫芦。地上是晃晃荡荡洒下的白酒,赵无月胸前也是。
谢蕴宁最是讨厌这般邋邋遢遢,不顾形象的男子。
所以每次醒来都悄悄地离去,也不管坐地就睡的赵无月。可到了第二日,却总是在赵无月炼尸结束后忍不住问上一句,哎,你上次说的,那个戏子死了妻子,后来怎么样了?
说着,便又是一个跌宕起伏,或喜或悲的故事。
此刻在赵无月洞府门口站了半夜的谢蕴宁,最终也没有敲门打扰,毕竟无论是炼尸,还是筑基,那样不是大事!
至少比自己这几天的失眠,不是大了很多?别扭的谢蕴宁最后还是去了山顶,开始每天的修炼。等她走了良久,洞府内的赵无月才睁开眼睛,扭了扭靠墙上睡觉落枕多日刚有好转的脖子。
“小丫头,我以为是个不知道领情的主,没想到还是有点良心的嘛,哈哈。”
夜色悄然消逝,对谢蕴宁是,对赵无月是,对一行也是。
天蒙蒙亮时,一行自己就醒了过来,不是因为自然醒,也不是精神回复的好了,单纯是因为几乎要被撞出血的脑袋,实在是疼痛难忍。精神力亏空的脑袋,在内外交患的情况下,感觉简直要炸掉。
除了脑袋疼得不行,耳鸣眼花之外,一行觉得自己这脖子,仿佛是落枕了一样,也是酸痛难忍。昨晚的事情,一行记得清清楚楚,自己本来是在画符,可画完一张空符后,不知怎么了,就变得头晕眼花,直接倒在了地上。
但一行可是记得清清楚楚,自己当时摔得是后脑,而此刻长出大包的,是脑门。况且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一行好像模模糊糊的看到了谢蕴宁走到了自己眼前,后来就是到院子里时,自己被谢蕴宁从棺材了倒出来了。
努力回忆中,一行回想起来,自己这头上的包,好像就是在棺材里碰的。挣扎着从被窝里爬起来,一行照了一眼镜子。这不看不知道,此时的一行嘴唇早已干裂到了出血的程度,而且在一行想要惊叫是,发现嗓子也哑的说不出话。
好不容易爬到水缸旁喝了口水,洗了洗嘴唇,一行意识到,自己这干裂的嘴和哑掉的嗓子,很有可能就是昨晚那一丝阳气入体导致。
对四体道经都有点理解的一行,觉得或许是昨晚的阳气,打乱了自己的阴阳平衡,所以自己才上火这么严重。
至于脑袋上的大包,一行无论怎么想,总觉得是谢蕴宁还在记自己的仇。记得是上次自己说她丑,都应经是两个月前的事了,这女人记仇自己倒是听说过,没想到还能这么记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