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有些越过壕沟的金兵骑兵纷纷陷入重围,被宋兵用钩镰枪拉下马来,乱刀分尸。
呼延庚看着这一切,心中暗喜,往日的幸苦没有白费。大营被挖得沟壑纵横,所有的将士,包括呼延庚本人都只能裹着大氅睡在沟里,早就怨声载道,只是今日这一战,便再也不会有怨言了。
呼延庚亲带亲兵、本部,一同杀上来。他们的兵力占绝对优势,敌人身处沟壑的围困中,自顾不暇,砍瓜切菜也似,一一丧命。
营外金兵不知营内的变故,押懒河习室只道营内战局焦灼,便下令全军攻入大营。押懒河习室手舞铁骨朵,一马当先冲进大营,迎面正遇到一队溃退出来的契丹人,他挥手打碎领头人的脑袋,大喝:“临阵脱逃,杀无赦。”
边上一人叫道:“二将军掉坑里了。”
押懒河习室以为是普通的陷马坑,大急:“还不带我去救他。”
契丹人无奈,跟着押懒河习室往再次往营内杀去。他们通过一个被金兵打垮的帐篷,从这里越过第一道壕沟,立刻就被宋军的箭矢重点照顾,被射倒一大片。押懒河习室凭着一股悍勇,跟着契丹人顺着第二道壕沟走,果然见到前面宋金两军挤在一处在厮杀。
原来押懒河思恭骑马越过第一道壕沟的时候,被一柄长枪正中马腹,身着重甲摔到地面上,一时站不起来,幸好亲兵忠心耿耿,拼死护卫,不过身边的契丹人,渤海人都跑了。宋军知道这里有个重甲将领,便纷纷过来抢功劳。
押懒河思恭眼看性命不保,押懒河习室振奋精神,杀进冲围。
“兄弟莫慌,哥哥来了。”
“兄长,苦也,铁浮屠丢光了,兄长快走。”
押懒河习室举目四望,只觉败局已定:“兄弟,我们且回平定军,再想办法。”他虽口上这么说,但这一次押懒河部损失惨重,回去只怕只能混个小部落的待遇了。
两人带着亲兵,且战且走,突然,左面冲来一伙宋军,为首者凤眼长须,手持一柄巨大的偃月刀,当者无一合知底。
押懒河习室叫道:“兄弟先走,亚驻子还小,你嫂子也还年轻,你多多看顾。”亚驻是押懒河习室的继承人。
押懒河习室举起骨朵,向宋将冲去。
来的宋将正是关力原,他虽鏖战日久,但眼下局势大好,他是精神抖擞,习室虽然勇猛,却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五个回合,被关力原劈倒在地,取了首级。
到的此时,一声令下,五百伏兵从山后绕出,不理营内金兵,一头扎入营外步兵阵里。
金兵留在营外的两千人上下。熊大白所部不过五百人。冲击半晌,伤亡不多,但杀敌也不多。几次冲阵,半步不得前入。苦战之中,营内如同山崩一般大喊:“鞑子尽数被歼!大宋天威,顺我者生逆我者死。”
随着呼喊声,押懒河思恭带人溃退而出,四散奔逃。
“天德好生,都指挥使令,弃械投降者,优加善待;有官不降,卒杀之者,以其官职任命。”呼延庚连带调出了宣赞、郝思文部众,倾巢而出。熊大白攻击一面,其它人攻击两面,剩下一面虚张旗帜,网开一面。
敌人精锐,呼延庚怕他们拼死突围,得不偿失。
熊大白感受到的阻力越来越小,金兵阵内喧哗大作。鼓声、号声,军官的喝骂声、士卒的惊叫声,一一传入耳中。风沙弥漫,他们瞧不清,只见得围绕本阵四周,旗帜遍布,尽是影影绰绰无数的宋兵。
熊大白攻击的方位,首先自乱。一方波及一方,蚁穴溃堤,几乎同时,全阵大乱。旗倒帜曳,自相践踏。宋兵势如破竹。开始出现小股的投降。
一部金兵精确地判断出呼延庚所布疑兵的位置,保着押懒河思恭,突围而出。浑不顾剩下的金兵,扬长而去。
呼延庚见此,对金兵的战力他心有余悸,严令不得追赶。集中精力,对付围中的敌人。
乱军阵前步鹿孤乐平满脸泥血,头发散乱脸侧,身后的披风破破烂烂,他举起独脚铜人,扬声大笑:“将主,筑垒地域,不亚于天下雄城。”
呼延庚望着尸横遍野的战场,喜气洋洋的得胜宋兵,以及跪倒地上乞降的金兵;回想交战经过,念及金兵精悍,他连呼侥幸,又惊又喜,心潮澎湃,对步鹿孤乐平笑道:“依此一阵,我等便可化汴梁为汴梁格勒。”
击退了押懒河部的追兵,呼延庚收束人马,退往威胜军,赶回发鸠山大营,搬取家眷辎重。小敌既去,大敌必来,发鸠山大营也不是绝对安全了。步鹿孤乐平率全军主力,向西去汾州,与河东西路访察使张灏——就是张孝纯的长子——所部会合,呼延庚与家眷会合后再行赶上。又派宣赞和石行方前往绛州(新绛),绛州是李纲宣抚河东时粮草辎重所在,在另一个时空,金兵破隆德后,绛州六十万贯钱粮被溃兵劫掠一空。呼延庚这次要把绛州的钱粮好生搬运。
押懒河思恭带着押懒河部回到了平定军,此时粘罕已经攻下了平定军,粘罕在军城的衙门里等着押懒河思恭去领罪。
别看押懒河思恭彪悍异常,但在完颜粘罕面前,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不但丢光了部众,连兄长的尸首也未抢回来,你倒是还有脸面领着合扎猛安。”完颜粘罕呵斥道,“这孛堇你也就别做了了吧。”孛堇是女真语中的“王”,即另一个时空中的“贝勒”。以粘罕的本意,要借机严惩押懒河思恭,借机吞并押懒河部,但这时有个打岔的。
完颜娄室在一旁道:“折损三千人,南蛮子哪里来的胆气?”金兵西路军是由各个部落联合而成,完颜娄室可不能眼看着粘罕吞并小部落,于是将话题岔开,详细询问南关一战的经过。
听押懒河思恭说完,完颜娄室又道:“这南蛮如此狡诈,以前倒也未曾会过。看来,只有吾去领兵追逃这厮了。国相,你看这般可好,我带着七水部、押懒河部等,南下追击呼延庚,国相亲自领兵经略西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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