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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一己之力能支否

德尼罗家族在本尼萨王国的地位仅次于帕格尼家族和埃拉维利家族。如果单论财富的拥有量,王国上上下下,连小孩子都知道,首屈一指的当然是德尼罗家族,但帕格尼家族是王族,埃拉维利家族是后族,传承千年的老牌贵族底蕴再加上雄厚的政治资源,便只能让德尼罗家族这个掌握王国经济命脉的新兴贵族屈居第三了。

在德尼罗家族的产业中,最容易管理的,就是这个巨大的海港码头。当然这只是波塞冬·德尼罗少爷自己的一家之见,很多人可并不这么认为。其实难了不会,会了不难,畏难之心同样来自于对未知事物的惶恐。对海事航运,年轻的波塞冬·德尼罗少爷知之甚深,门清路透。这有天赋的一面,但主要还是因为他对这方面有着异于常人的强烈的兴趣。“兴趣是最好的老师”。波少自幼就对与海有关的一切事务都有着超乎寻常的强烈已极的探索欲,他曾对他的朋友说过,他的志向就是渔猎四海!

他的这个朋友来自遥远的南方,是个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曾经在酒后发出豪言要建一个大大的让万国来朝的帝国的家伙,但在当时他其实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乡巴佬。他身上的闪光点,在波塞冬少爷看来,除了那日渐增长的力气,就只有“重情重义”这一点了,而波塞冬看中他的正是这一点。

陶无奇真的没有吃闲饭。虽然他的兄弟是这座庞大的海港的管理者,他完全可以选一个轻松自在的活计混日子玩,但他没有。他选了码头上地位最低、因此也是收入最低、干的活却是最累的装卸工这个工种来干,并且他从不把他和波塞冬少爷的关系拿出来跟那些工人们炫耀。

因为他力气大,一个人能顶三个人使唤,也从来不计较自己的收入多寡,所以码头上那帮出苦力的汉子们都愿意与这个南方佬搭伙合作,几个月过去,他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些人当中。

事实上他的力气何止能顶三个人,普通百八十人加起来恐怕也没有他的力气大吧,他只是不想惊世骇俗罢了。

他的气海神阙内,真气已经越来越凝实了,浓浓的一大团,包裹着一座三层白玉小楼。这白玉小楼的底下两层精白莹润,已与实质一般无二,上面那层还有些发虚,但也离完全凝实不远了。

自从他们一家来到本尼萨王国之后,三楼的峥嵘子便不常出来了。他对陶无奇来到这个白毛子国度定居表示了不满,说这里不是陶无奇未来的地盘,偏离了发展方向。“在上到第四层后,你就得去你该去的地方了,没事别找我!”峥嵘子说这话时像个赌气的孩子。

陶无奇其实也总想着离开本尼萨,回到南方的那些国度去,不为别的,只是为了父母。陶景秋夫妇在这里的生活虽然安定,但他们因为语言上的原因,也因为生活习惯和人种上的差异,让他们觉得很孤独。处于一大群跟自己长相都不一样的人群之中,很是孤独,找不到归属感,总觉得这里再好也是异国他乡。

还有就是,陶无奇觉得在这里并不能帮上什么忙给波塞冬。他不想依附于朋友活着。但若要再传送四个人回南部大越国那边去,费用根本不是陶无奇能承担得起的。最近陶无奇就在筹划怎么能多挣些钱,他不想向朋友伸手,虽然在他和一般人眼里的巨款于波塞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他决定自己包活干,这样能多赚点钱。

码头工人们也是成帮结派的,为了避免被人欺负,也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他们组成了一个大工会。

大工会的头儿叫作主席,由工人们自己推举产生。现在的这个工会主席,名字叫做哈斯,是个年过花甲的老人,他任此职已达三十年之久,在这些码头工人中拥有者非常高的威望。他虽然老了,波塞冬就称他为老哈斯,但他在码头工人中的地位无人能够撼动。

陶无奇早就引起了老哈斯的注意。这个南方黄皮猴子的力气竟然比他们伟大的本尼萨人还要大,这让一向瞧不起大陆南部人的老哈斯感到惊奇。他年轻时曾经到过南部的吴国都城屠苏,在那里生活了两年之久。那里的女人性情温顺,皮肤滑嫩细腻得像缎子,让老哈斯至今想起还是念念不忘。但那里的男人就让老哈斯不敢恭维了。他们的身体孱弱瘦小,性格保守怯懦,却又没来由的自我感觉良好之极。

陶无奇想自己包活,其实只要跟波塞冬说一声,就只是一句话的事,但他偏偏非要舍近求远,舍易求难。说到底还是少年人的自尊心在作祟。

他跟一艘货轮的船长谈好了价钱。价位比别人低,时间比别人短,自然有人打拢。当他一个人出现在那艘货轮上准备干活时,船上有人自然就问了,: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其他人什么时候到?耽误了时间你是要负赔偿责任的!”

陶无奇回答说:“我会按你的要求把货物按时卸下,你只管等着付钱吧。”

然后他就开始了令人瞠目结舌的表演。

他早已做好了一个奇大无比的帆布口袋,看着足有普通人家的四床被子合起来那么大。他把它平放在货船的甲板上,然后把货物一包一包地往袋子里装,船上的人不知道他到底想怎样,都围拢过来好奇地看着。当口袋达到了它的装载量,实在装不进去时,陶无奇拿绳子把口袋一扎,拖着他就往跳板那里走。船上众人见他仅凭一己之力就能拽动这么重的口袋,纷纷发出惊奇的赞叹声。

走到船弦边搭跳板的地方,陶无奇又估量了一下跳板的承受能力,摇了摇头,回过身抓住那大口袋,一发力就把它举过了头顶,弄的船体直晃悠。陶无奇也不待船体稳定下来,举着那大家伙“托”地一下,就从船上跳了下去。

船上众人在他举起那大口袋的一刹那,早已惊骇莫名,“这还是人吗?”自然也早已判断出他的意图,在他要往下跳时就呼啦一下子都涌到船舷这边来看,却只看见一个会动的大口袋。

待陶无奇第二次上船来时,看船上众人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陶无奇无暇理会他们,自顾自地往口袋里忙活,那帮人就傻愣愣地、默默无言地围在旁边看。

一趟,两趟,三趟,四趟......人们期待着陶无奇有力竭腿软的时候,但直到满船的货物都卸光了,这家伙还是脸不红气不喘的老样子!这这这,这是来自南方的神人啊!陶无奇在跟船长算账时,船长都好像不知说什么好了,把原来跟陶无奇讲下来的那部分钱硬塞到了他手里。

陶无奇谢绝了船长共进晚餐的邀请,下船欲望住处走,却被几个盛气凌人的家伙拦了下来。

这几个人全都生得高大粗壮,其中两人握起的拳头就像砂钵样大。当先一人抱着膀子,气势汹汹地问陶无奇:

“喂,南方来的半大小子,听说这船上的货物是你们卸下来的?交易的时候通过工会了吗?”显然他们是不知道这一船的货都是面前的这个“半大小子”一人所为,“都还有谁参与了,叫过来我们看看!”

陶无奇道:“再没谁参与,只我一人。”

“喂,小子,说话要小心,拿我们当傻子?!你一个人,你神仙呐你?”后面有个家伙,拿捏出一副凶狠模样,挥舞着砂钵大的拳头,恶声恶气地说。

“真是我一个人干的,不信你问问他们。”陶无奇回身往船上一指。

“哈哈吼,小子,你真有趣!”为首壮汉戏谑道,“就算是你一个人干的好了!”大手一伸,“拿来!”

“什么啊?”陶无奇茫然。

“跟我装傻啊,小子!”壮汉伸出的手迅捷无比的往上一撩,满以为能扇这小子一个响亮的耳光,却不料扇了个空。这壮汉颇有些纳闷,回头用询问地眼光看了看他的同伴,得到的也是一脸茫然。

“真邪了门儿了!”壮汉心下嘀咕,气势却不由自主地弱了下来,用较以前和缓不少的语气又道:“小子,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工会的抽头呢?”

“什么抽头?各位,我是真的不懂!”陶无奇有些恼火,为了刚才壮汉那一巴掌。

“好吧,小子,就算你不懂好了。现在我来告诉你,在这个码头干活,得把卸一船货物的佣金的一成交到咱们工会这里,这是规矩,从来都没有变过!这次不拘多少,就算你十个银币好了,下次包活必须先通知工会!”

陶无奇在这码头混迹也有几个月了,真还就没听谁说过有这么一个所谓的规矩,不过,不管有没有,他都不打算给。十个银币呀,抢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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