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京人讲究有仇报仇有恩报恩，既然你救了我，按照我们那里的传统，我要跟随你十年，来报答你对我的救命之恩……”
古特列夫的话，让胖子一阵沉默。
身高足足七英尺，体重足足二百磅的古特列夫，即使坐在沙滩之上，也给胖子带来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一颗光头在爱琴海明媚的阳光中闪闪发亮，浑身虬结的肌肉，再加上脸上维京人特有的黑红两色油彩，让胖子甚至不敢直视这个大个子。
黑色的油彩涂满了眼圈周围，还有两条从眼睛下面蜿蜒向下直到嘴角，鬓角周围全是红色，浓郁得像血一样。
红的浓郁，黑的深沉，让胖子想起了圣索菲亚教堂镶嵌画中的魔鬼。
这样一个暴力特征明显的“小弟”，带在身边，绝对是一种拉风的事情。
但是胖子一想到要带着古特列夫，去偷看君士坦丁堡中大姑娘小媳妇洗澡，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开玩笑么！？
带着这么个暴力特征明显的大个子，自己以后还怎么去偷看玛丽诺亚！？
还十年！？
让他把风，还是站在自己的身后吓唬别人！？
那不成了横行乡里的地痞了么！？
这是对流氓这种讲究技术的职业的最大侮辱！
绝对不行！
不过胖子在出言拒绝之前，恍恍惚惚想起来，在听智慧馆中老学者谈起大陆风俗的时候，好像还真说过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上，确实有这样的传统。
据说，恩主如果拒绝了维京战士十年跟随的要求，维京战士必须以死亡来证明自己的坚决！
看着五大三粗的古特列夫，想起在克里特岛好像只有他们两个人，胖子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个传统中的“死亡”的，到底是指维京战士的死亡，还是指……恩主的死亡。
说实话，胖子还真不愿意用自己二百三十磅的体重，去赌古特列夫的传统是什么。
在古特列夫炯炯有神的目光中，胖子稳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神，故作镇定地说道：“咱们还是……先吃饭吧……”
身边就是大海，又有胖子这个在水里和在陆地上表现完全不同的奇葩存在，吃饭的问题实在不是什么问题，不过让胖子略感诧异，或者说惊喜的是，大个子古特列夫烤鱼的手艺还真不错。
胖子一边吞着烤鱼，一边“丝丝”抽着凉气含糊不清地跟大个子聊天。
“古特列夫？”
“古特列夫·罗伊布洛克！”
胖子知道，一个维京人把自己的全名告诉自己，绝对是一种信任的表现。
胖子虽然听到“罗伊布洛克”这个姓氏感觉有点耳熟，但是现在的他，真正关心的是，怎么才能打消古特列夫跟随自己的念头。
“你多大了？”
“十七……”
“十七！？”
胖子看着古特列夫七英尺的身高，差点把鱼骨头一块咽下去。
“是的，亚历山大大哥，我的生日是在冬季的第一个月圆之夜，我正是在十七岁生日那天离开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
“哦……哦，哦……那……你是怎么被海盗抓到的？”
“按照我们的传统，我要在十八岁成人礼的时候挑战维京人的英灵塔，我在前往基辅罗斯的时候被海盗们抓到了，也许他们看我力气大，就没有杀我，而是让我去划桨了……事实上，海盗船上很多划桨的奴隶都是他们抓的，有斯拉夫人，也有希腊人，好像维京人就我一个……”
胖子点点头，维京人的这个传统，他也听老学者说过，十八岁之后挑战英灵塔，在第几层失败就可以在自己的右臂上悬挂几个臂环，宣告自己成人的同时，也证明自己的强大和英勇。
至于维京人的英灵塔，为什么会设置在以斯拉夫人种为主的基辅罗斯境内，老学者当时没说，胖子也不知道。
胖子同样不知道的是，维京人这种还处于刀耕火种的原始族群，怎么会拥有那么多的传统，而且所有维京人还对这样的传统，执行得不遗余力，动不动就以死亡为终结，这一点实在让胖子理解不了。
“亚历山大大哥……”古特列夫一边翻转着烤鱼，一边满是好奇地问胖子：“您是怎么回事……我是说，您是怎么出海的，是做商旅么？又是怎么被海盗抓住的？”
“还不是因为提图斯那个老流氓！”
胖子一提起这个，就没个好气……
那还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在智慧馆中沉寂了足足两年的胖子，在老流氓提图斯的提点下，仔细考虑了有关观察点，路线，玛丽诺亚洗澡时候的习惯，洗澡房屋的结构等等各方面参数，最终敲定了偷看的实际行动方案。
前期调研，计划部署，实际操作，胖子历时二十一天，终于将一切准备妥当。
那天是礼拜日，按照玛丽诺亚平常的习惯，肯定会在圣索菲亚教堂完成礼拜之后，回到家里好好地洗上一个澡，而这个时候，就是胖子的行动时间。
一想到老流氓提图斯说过的，视觉嗅觉听觉三位一体的迷醉型偷看，胖子就怎么也止不住自己的口水。
好在亚历山大虽然出生在东神赐帝国，在出生的第七天也接受了神圣的洗礼，成为了东正教中一名的真神教教徒，但是胖子的信仰并不坚定，尤其是在智慧馆中接受了很多生物学天文学地理学知识的教导后，胖子的信仰基础也开始动摇。
要不然的话，在礼拜的时候琢磨什么“视觉嗅觉听觉”，还假借着“三位一体”的神圣名义，估计真神都得从十字架上蹿下来，砍死这个满心亵渎的胖子。
对胖子来说，形式更强于实际的礼拜刚刚一结束，胖子撒腿就跑，竟然比玛丽诺亚更早到达了她的住处。
事后，每当胖子想到自己奔跑时欢快的样子，总是感觉当时的自己，完全处于一种上赶着作死的状态。
刚刚到达门外，两个五大三粗的彪形大汉从天而降。
以胖子的天生神力和半调子魔法水平，只不过三拳两脚就被打倒在地。
以胖子多年在君士坦丁堡捣乱之后挨揍的经验来看，这两个家伙绝对四级以上的斗气水平。
胖子欲哭无泪，难道在自己潜心修行的这段时间里面，小寡妇玛丽诺亚已经找到了相好的，而且一找还是俩！？
好汉不吃眼前亏！
胖子咬牙切齿地对两个大汉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两位大哥要是有兴趣，马上就去君士坦丁堡最高档的红灯区乐呵乐呵，一切费用自有小弟包办，就当小弟给两位大哥赔罪了……”
两个大汉听完，面色铁青地摁住胖子又是一顿胖揍，打得胖子心中暗骂，“这两个家伙‘二打一’，还都对小寡妇挺死心塌地啊……下手真狠啊……”
胖子一边挨揍，一边看着自己费尽心力才搞出来的观察点欲哭无泪，看来自己和小寡妇玛丽诺亚是有缘无分了，这地方以后也不能来了……实在是太疼了……
就在胖子胡思乱想的时候，其中一个大汉一句问话，问得胖子小眼一眯，将眼神中的锋芒全部掩盖住。
“你是不是叫亚历山大？是不是智慧馆馆长提图斯的弟子？”
胖子脑海中闪过提图斯猥亵而又下作的笑容，想起老流氓耳提面命自己如何才能制定一套行之有效的行动方案，想起他审核自己行动计划之后那种“后继有人”的欣慰笑容……
胖子斩钉截铁义正词严大义凛然地说道：
“不是！”
“不是你是谁！？带走！”
胖子欲盖弥彰的小伎俩，瞬间就被两位三级战士识破，只不过两位战士谁也没有注意到，胖子悄悄将出鞘的匕首塞了回去，同时也散去了已经准备好的默发魔法……
出乎意料，胖子被两位战士直接带上了一艘出海的商船，胖子傻眼了。
本打算，确定了到底是谁准备对付提图斯就马上逃脱，谁想到这两个家伙，一言不发就准备带着自己出海。
胖子眼泪长流，你们到底是要对付提图斯，还是要对付我啊！？
不过，胖子也通过他们简单的言语，确定了这两个家伙的身份——说实话，胖子宁愿自己不知道——他们来自，宗教裁判所！
胖子瞬间就幽怨了。
提图斯你个老流氓，你是把皇后睡了，还是把牧首的私生女给睡了？怎么可能惹得宗教裁判所上门！？
胖子就没有听说过，谁让宗教裁判所的人带走了，还能用自己的双脚走回家的！
对于那种宗教疯子的聚集地，胖子向来有多远躲多远，因为胖子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海军副将之子”这个不大不小的纨绔身份，小打小闹还行，要是真招惹到宗教裁判所，绝对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好在宗教裁判所一直对着真神教之外的异端下手，根本不会理会胖子这种偷看个小寡妇洗澡就能流一磅鼻血的小混混。
胖子怎么都想不明白，这样纯粹的宗教机构，怎么会把矛头指向提图斯那个老流氓，但是胖子清楚地明白一件事，自己这次脑子抽风，代替提图斯受过，绝对是摊上大事了！
果然，跟谁都不打招呼，直接坐船出海，以胖子对爱琴海的熟悉程度，只不过瞄上一眼就知道商船的航行方向是地中海，而且更让胖子心里没底的是，这两个家伙明明来自能够让小儿止啼的宗教裁判所，但是一直藏头露尾隐藏着自己的身份。
种种迹象让胖子的预感越来越不好。
天生胆小的胖子一直在寻找着逃跑的机会，他相信，只要让他跳进海里，别说是两个四级战士，就是二十个四级战士，也不可能在爱琴海中将自己抓住。
但是，这两个家伙看管的太严了，恨不得胖子上个厕所都得跟着，事实上，自从胖子上船之后，就没有走出过船舱门几次。
胖子有点真急了。
难道真的是礼拜时候对真神不敬的惩罚！？给点机会好不好！？
也许真神感觉胖子还不是不可救药，竟然真的安排机会了。
一支海盗船劫掠了胖子所在的商船！
“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胖子有意无意地隐去了自己在海盗船上杀人的细节。
自己虽然力争不让古特列夫跟随自己，但是看现在的情况，希望实在是渺茫，如果真摆脱不了这个维京人的大个子，胖子也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手上沾染了宗教裁判所战士的鲜血，胖子还想着回到君士坦丁堡，继续自己偷看玛丽诺亚的混子生活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