驶离别墅大门的幻影车里,霍宝珠正手舞足蹈地讲着学校里的趣事:谁在课堂上偷偷吃零食被抓,哪个社团的招新最热闹,指尖还随着语气在方向盘上轻快地打着节拍,连车内的氛围都跟着变得轻快起来。
可副驾上的苏阮阮,却始终紧锁着眉头。
她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攥住,跳得毫无规律,连指尖都泛着冷意。
这种强烈的不祥预感,她这辈子只感受过两次。
第一次是师傅临终前的那夜,而第二次就是此时此刻。
“宝珠,我给你的那张符你带着了吗?”苏阮阮终于忍不住打断,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促。
“带着呢!”霍宝珠想都没想,扬了扬手中的手机,语气满是笃定,“我特意放在手机壳夹层里,肯定丢不了!”
这话不仅没让苏阮阮松口气,反而让她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她几乎是抢一般夺过霍宝珠的手机,用最快的速度掀开手机壳……夹层里空空如也!
“符纸呢?”苏阮阮猛地抬头望向霍宝珠,声音里的急切几乎要冲破喉咙,指节因攥紧手机而泛白。
霍宝珠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满是诧异:“我明明亲手放进去的啊!怎么会不见了?”
“你确定?”苏阮阮追问,眼睛死死盯着她。
符纸要是丢了,宝珠的血光之灾恐怕会随时到来。
“真的!”霍宝珠使劲点头,语气急切又委屈,“我放好之后,还按了好几下确认不会掉出来,结果刚下楼,管家伯伯就叫我去吃早餐,然后……”
她说到这儿,突然顿住,眼睛猛地睁大,声音都变了调,“不会是被我哥拿走了吧?我上楼放符的时候正好遇到他,他还追问我手里藏了什么,我没告诉他就跑了!”
苏阮阮的心瞬间沉到谷底,霍靳廷一定是看到符纸了!
他向来痛恨这些“怪力乱神”,更不允许它们出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不行,我得找我哥问清楚!”霍宝珠又急又气,单手死死扶住方向盘,就要打方向靠边停车。
可当她伸脚踩向刹车踏板的瞬间,脸上的血色骤然褪得一干二净,连嘴唇都变得惨白。
她用力蹬了蹬腿,脚下的踏板却像焊死了一样,纹丝不动。
这反常的举动瞬间让苏阮阮瞬间警觉,她猛地看向仪表盘,声音紧绷:“怎么了?”
“大嫂!刹车……刹车失灵了!”霍宝珠的声音陡然拔高,颤抖得几乎变了调,双手死死攥着方向盘,指节泛白。
车速像失控的野马般越来越快,引擎轰鸣着撕扯空气,仪表盘上的指针疯狂跳动。
前方盘山公路的急弯骤然逼近,路侧的护栏锈迹斑斑,护栏外便是深不见底的悬崖,仿佛一张血盆大口,正静静等待猎物自投罗网。
“大嫂,你快想想办法呀!”霍宝珠的声音里满是哭腔,眼泪混着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双手死死攥着方向盘,指节白得几乎要断裂,车身在她颤抖的操控下,正歪歪扭扭地朝着急弯冲去。
“我还年轻,我不想死!我还没谈过恋爱呢!”
苏阮阮瞳孔骤缩,视线扫过窗外飞速倒退的崖壁,手指瞬间在随身布包里翻找起来。
霍宝珠黯淡的眸子刚因这动作亮了亮,以为有救了,却见苏阮阮从包里掏出一张身份证,递到她眼前。
“要、要这个干什么?”霍宝珠的小脸布满汗珠,呼吸急促,满是不解。
“含在嘴里。”苏阮阮一本正经,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无关紧要的事,“这样警察来收尸的时候,就能分得清谁是谁,免得埋错了。”
“大嫂!”霍宝珠的眼泪瞬间决堤,声音哽咽得几乎喘不上气,“都什么时候了,你能不能不要开玩笑?你不是大师吗?快施法呀!快救我啊!”
“我是道士,不是神仙。”苏阮阮忽然勾唇一笑,将身份证收回包里,“逗你的。”
话音刚落,她脸上的笑意瞬间褪去,神色变得异常严肃:“你怕疼还是怕死?”
“怕死!”霍宝珠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尽管手腕还在抖,却死死盯着苏阮阮,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那就忍着。”苏阮阮短促地撂下这句话,右手猛地从布包侧袋抽出一把美工刀,刀刃在阳光下闪过一道冷光,没等霍宝珠反应过来,便狠狠刺入她的右手手背!
“啊!!”
凄厉的尖叫刺破车厢,鲜血瞬间涌出,顺着霍宝珠的掌心滴落在黑色真皮座椅上,晕开一朵朵刺目的红。
可即便痛得浑身发抖,霍宝珠也没松开方向盘,她知道,一旦松手,两人很可能会坠入悬崖。
苏阮阮却神色丝毫未变,左手飞快掏出一张黄纸,指尖蘸着霍宝珠手背上的鲜血,以指为笔,在黄纸上飞速画符。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苏阮阮口中念念有词,声音清晰而沉稳,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原本疯狂滑坡的车子竟像是被无形的锁链拽住,速度开始缓缓下降,车身的晃动也渐渐减弱。
“大、大嫂?”霍宝珠惨白的小脸满是细密的汗珠,分不清是痛的还是吓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视线却不敢离开前方的急弯……距离护栏只剩不到十米了!
“别分心,盯着路,把住方向盘!”苏阮阮厉声喝道,右手抓起画好的符纸,“啪”地贴在霍宝珠流血的掌心。
符纸刚碰到鲜血,便“腾”的一下自动燃烧起来,幽蓝色的火苗顺着血迹快速蔓延,缠上了霍宝珠的手指,又窜向方向盘,却丝毫没有灼烧皮肤的痛感。
霍宝珠吓得瞳孔放大,下意识想松开方向盘,手腕却被苏阮阮死死按住。
“别动!现在松手,之前做的全白费,咱们俩都得死这!”
苏阮阮的声音冷得像冰,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霍宝珠咬紧牙关,泪水混着冷汗往下掉,更用力地攥紧方向盘,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声响,手背的伤口被拉扯得更痛,鲜血淌得更凶,却死死忍着没再叫出声。
此时,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吱……嘎”声,尖锐得能刺破耳膜,阵阵青烟从车轮下冒出来,空气中瞬间弥漫开刺鼻的焦糊味。
车子在这刺耳的摩擦声中一点点减速,车身擦着护栏边缘滑行,最终“咚”的一声停在悬崖边缘。
此时前轮已有半寸左右的悬空,再往前一点,整辆车就会坠入深不见底的悬崖。
……

